接连两个月，展航在两个剧组里不停来回奔忙，每天几乎都只能睡六七个时，如果不幸失眠，第二天只能狂灌咖啡提神，甚至到了后面冲泡的咖啡已经对他没什么明显的提神效果了，他就直接干嚼咖啡豆。

    拍到接近尾声的时候，安全线外前来围观探班的粉丝越来越多，不知道都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越来越难以管制，王化没办法，只得把晚上的室外戏挪了地方，在室内布景接着拍。

    场上的几个艺人都被带回车里休息，赵恺乐给展航发了条消息去上个厕所，就在偌大的拍摄基地里转了起来，直接把自己转迷路了。

    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旁边也没个路过的人，拿手机搜索也没办法精准定位到厕所的位置，只得茫然往前走了一段路。

    经过一个造型古朴的房子时，他忽然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哭声。

    继而熟悉的男声响起，诧异且带点不耐烦：“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不是跟你过下次见面的时间吗？”

    “我太想你了。”那女孩抽抽噎噎地：“网上你和郑可可因戏生情，是真的吗？”

    郑可可就是这部戏的女主演，而话的男声不是别人，正是本剧男主黎阳。

    赵恺乐一愣，心翼翼地摸过去，蹲在草丛里探头看了眼，就见黎阳面前站着个戴着应援牌的女孩，看起来像是个粉丝。

    “当然不是。”黎阳似乎也不太忍心看她这么哭下去，忙哄道：“剧播前那一套你还不懂？不就是拉CP炒热度，播出前造势嘛，你别什么都信。”

    那女孩顾自擦了下眼泪，仰脸看他：“那你发誓，你不许喜欢郑可可，你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黎阳捧着她的脸，满眼诚挚：“我发誓！我心里只有染一个人！”

    名叫染的姑娘这才破涕为笑，伸手抱住他：“阳阳，我知道我们的恋情不能公开，可是我真的很想你.......闺蜜都我好气，不敢带男朋友出来见人。”

    “可是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孩呀。”黎阳低头抱她，安慰道：“你是黎阳的女朋友，谁也比不上你。”

    蹲在草丛里的赵恺乐：“........”

    哥，你这演技不比刚刚在片场的时候好多了吗。

    染和他抱了一会儿，总算解了点相思之苦，继而主动退开，眼眶红红地：“好了，我走啦。你好好拍戏，加油！”

    黎阳点头，上前低头和她接了个吻，才松了手，低声：“去吧。”

    染满脸通红，点了下头，浑身泛着粉色的幸福气泡。

    等她走远，赵恺乐的腿都快蹲麻了，黎阳缓步离开，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赵恺乐：“！！！”

    他立即按了挂断。

    黎阳听见，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连忙循着声音找了过来。

    赵恺乐没来得及跑，一起身就和黎阳撞了个正着。

    两相对视，赵恺乐尴尬道：“嗨.......”

    见是他，黎阳紧绷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一点，客气地笑了笑：“嗨。你都看见了？”

    “呃。”赵恺乐有点笑不出来了，只怂怂地点了下头，心想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杀我灭口吧。

    黎阳的视线往他手机上瞄去，挑眉问：“应该没有录音或者视频之类的吧。”

    赵恺乐震惊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做我们这一行就是比较害怕这种.........”黎阳缓步过来，似乎有点逼他主动交出手机检查的意思。

    手机铃声再响，赵恺乐秒接。

    展航的声音在那头怒气冲冲地问：“你他妈便秘吗？！二十分钟了还不回来！”

    “马上马上！”赵恺乐：“我很快就好了航哥！”

    黎阳听见是展航，眉头微微皱起，不出声了。

    赵恺乐：“我正找厕所呢，马上就回去了！”

    电话挂断，黎阳朝他伸手。

    赵恺乐老老实实把手机交给他，黎阳在相册里翻了翻，发现全是展航的照片和视频，于是放心了，把手机还回去。

    “你的拍照技术不太行。”他如是评价。

    赵恺乐：“.......”

    信不信老子回去就把你刚才的事情添油加醋夸大事实写个一万字短文发到微博买推手推他个几百条几千条！

    黎阳：“刚才那位是我的圈外女友，我隐瞒这段恋情，一是因为我正在事业上升期，二也是为了保护她个人，你可以理解的吧？”

    “理解理解。”赵恺乐忙：“阳哥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去乱的，如果我出去乱我就天雷劈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黎阳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这话就行，我先走了。”

    赵恺乐一头冷汗地目送他走远，而后转头继续找厕所。

    回去时展航已经等得满脸不耐烦，见他来只哼了一声，车开出门口，一群拿着应援牌的粉丝涌了上来，如同丧尸围城，警戒线被踩在了地上，上面全是脚印。

    安保人员不住大喊阻拦，然而全被淹没在山呼海啸的尖叫声中。

    司机惊恐地：“我去，全是人，咱们往哪儿开啊航哥？”

    展航在剧组群里看消息，发现每家助理都在这事，消息不停滚动，各家公司和基地的话事人都在紧急调动安保人员，还有几个眼熟或者不眼熟的头像在商量报警。

    赵恺乐看着拍窗户的无数双手，头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人类的恐惧：“我们不会出不去了吧.......”

    “有人搞事。”展航皱眉：“肯定是哪家的粉又在卖我们行程了。”

    赵恺乐震惊：“行程都能卖？！？！”

    “当然。”展航一脸愠怒地看窗外，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赵恺乐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但又捉摸不住那一点若有若无的念头，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外头各家粉丝们仍然高举着灯牌大喊自家偶像的名字，还有人直接拉着音响出来放歌，一时间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也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将整个出口围得水泄不通，艺人的车辆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只能尴尬地停在原地，等安保的支援队伍来拯救他们。

    事情发酵得很快，分分钟上了人工榜单的热搜。

    展航将手按在门把上，怒火即将烧到顶点。

    赵恺乐总算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一点不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是展航！展航根本就是个火药罐子，碰到这种事情简直一点就炸！

    他眼疾手快，一把从背后抱住展航，死命往回拉扯：“航哥别想不开啊！！你出去会被她们直接吞了的！！”

    展航怒道：“我又不是去架！你放手！”

    “咱们还是等人来救吧。”赵恺乐呜呜呜：“咱们连门都推不开啊！”

    展航：“.......”

    他皱眉尝试往外推了下车门，果然被外面挤来挤去的粉丝推了回来。

    夜幕降临，外头响起话筒试音的嗡嗡声，继而有个上了点年纪的男声开始指挥现场疏散，终于把一声接一声的尖叫呐喊盖了过去。

    又过一会儿，前面的路终于让出来，司机缓缓开出人群，松了口气。

    展航快气炸了，低头编辑微博。赵恺乐正和白丽在微信上沟通，不时切到微博看热搜状况，下一秒就刷到了展航刚刚才发出来的博文。

    dear航：先学做人再追星，麻烦某些脑残粉不要再肆意跟组跟车，你父母没教过你怎么尊重他人隐私？请不要着喜欢的名号来过多干涉我的生活，否则我真的会把你扭送警局。

    评论1：好骂！

    评论2：前排！摸摸wuli航航，怎么啦！

    回复评论2：是刚才XX影视基地粉丝人海堵车的事吧，你看热搜。

    评论3：天呐......航哥没事吧？

    仅仅一时，转发两万，评论一万，转发者里包括张雯倩黎阳姚敏儿赵景然等一众艺人，一时间抵制私生的话题也被或明或暗的推手们推到了微博热搜的风口浪尖。

    当然，很快就有唱反调的声音出现。

    其中最热门的一条评论即是：#嘲笑，哥，大部分都是去看黎阳的，又没看你，你在这里跳什么脚？自作多情了属于是。

    好在展航发完那条博文就没有再看手机，只一脸漠然地坐在床上看新闻。

    赵恺乐点到那人主页看了眼，发现是个专门黑展航的号，每天不管展航的微博发什么，他都要单独截图出来然后从头到脚评论一遍，粉丝竟然也快有一万了。

    又过两时，白丽电话过来：“恺乐，把展航刚刚发的那条微博删了，不能留着。”

    “？？”赵恺乐：“为什么？”

    “太情绪化了，败好感。”白丽：“上一波热搜就够了，删了重新发一条，安抚一下粉丝。”

    赵恺乐：“好.......”

    他去展航房间心虚地要手机。

    展航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一趟，固执地摇摇头。

    赵恺乐把脸埋在他的床垫上，呜呜呜地卖惨，嘴里叭叭不停，企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展航实在听得烦，断道：“行了行了，给你。”

    赵恺乐如愿以偿地拿到手机，立即收敛愁容，删了展航那条微博，重新编辑文字。

    dear航：我很好，不用担心，接下来会整理好心情努力工作，给你们带来更好的作品。

    发送。

    作者有话：

    白脸还有两幅面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