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宋桃兮,你怎么会在这◎
满室寂静, 只有雪花飘落,化为冰水还有一丝声音。
司珥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裙,雪白的裙摆随着女人的轻颤, 漾起细微的弧度, 仿佛一朵盛开在飞雪里的白色玫瑰。
即便花瓣零落, 也了无痕迹。
“商令珏, ”司珥半垂着眼, 泼墨似的睫毛上下眨动, 如同欲飞不飞的蝶,茫然无措, 还妄想着最后挣扎, “我们不是好, 互相了解吗?”
“你大可不必了解我,”商令珏站在天窗下, 任由冷风吹乱自己头发, “如果太难忘, 把我当个笑话看, 一笑而过吧。”
司珥樱粉色的唇被她咬得一片殷红,她轻轻抬眼看向商令珏,桃花眸里旖旎的水光, 破碎而寒冷。
还是她记忆中桀骜精致的漂亮女生,却在不断地离她远去。
爱情是件蛮不讲理的事, 分离也是吗?
事已至此, 所有的欢乐和期待都需要交付代价。
过了许久,司珥茫然失措地抬头, 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已经失了焦点, 幽幽的, 像是荒芜的沙漠。
她无意识地仰头,纤长脆弱的睫毛落下细的冰晶,她木然地看着色彩美丽的磨砂玻璃,眼神渐渐苍白。
这就是失去。
是两人走到终点,是诀别,是永远不可挽回。
是再也不能握的手,是再也无法碰触的温度。
是再多少遍“对不起”也无法改变的结局。
“这些菜,你不尝尝吗?”
司珥殷红的唇间仿佛溢出甜甜的血腥气,她的声音虚弱暗哑得像是雪天疲惫至极的旅人,却美得让人心碎神往。
“好……还是不了吧,”商令珏从盒子里,拿出那枚翡翠戒指,放在手心垂眸细看。
碧绿色的翡翠反射着迷人的色彩,优雅温润。
“司珥,戒指还是给你吧,”商令珏站在司珥身边,轻轻捻着戒指,放进了司珥手心里,“它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翡翠戒指静静躺在司珥瓷白的手心,碧到发乌的翡翠,突然从中间的一条缝整个裂开。
“商令珏,它碎了,”司珥神情依旧清冷如月,握住戒指的指尖隐隐发白,女人的声音愈加颤抖,仿佛风中落下的枯叶,“我们该怎么办?”
“就这样吧,碎就碎了,只是戒指而已,换一个就好。”
听到这句话,司珥眼睛里好像有什么微弱的东西,倔强地闪动,最终熄灭了。
她们头顶的珐琅吊灯依旧璀璨明亮。
商令珏感到右心口升腾着熟悉的疼痛感,她尽量冷着一双眼,不断告诉自己——
这不过是人在悲伤场面里,为自己找来难过的感觉。
应景而已。
她和司珥曾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也有过很糟糕的经历。
好与坏都没有忘记,静静地就在那里,任由你想忘记还是想记起。
回忆一直是公平的,尽职尽责,不偏不倚。
是人在使用回忆时总有失公允。
“之前的红绳都旧了,万一哪一天断开,把你父母留下的翡翠摔碎了,怎么办?”商令珏话的口吻温柔,她缓缓蹲下,挽起司珥的裤脚,“我新学的编织手法,比旧的更好看,我帮你换上。”
商令珏的声音很温柔,可是越温柔,司珥却觉得心口越疼了。
精致细嫩的脚踝上,水滴状的翡翠坠子雍容贵气,微光迷醉,撩人心弦。
商令珏手法熟练而轻柔地取下旧的手绳,换好新的上去。
发烫的指尖触上女人微凉肌肤,两人皆是微微怔愣,久久没有话。
“司珥,以后好好听陈言的话,你看你,身体这么差,”商令珏低着头给司珥整理着裤脚,让女人坐在了杏仁色的丝绒沙发上,“今天和我跑两步都喘。”
司珥不知道能什么,只是伸手抓住了商令珏的衣摆,莹润如玉的指尖微微发白。
旧的红绳是她们相遇时,商令珏亲手给她编的。
现在商令珏编了一个新的给她,她们却要分别了。
何其讽刺,何其……残忍。
“还有我欠你的钱,这个月就能还清了,”商令珏语气轻柔地道,“对了,以后吃巧克力,一定要心。”
好像真的没有相欠的了。
似乎上天都不忍心扰此刻两人独处的宁静,天窗灌进来的冷风了许多,雪花融化得更快。
一室温凉。
直到商令珏的手机铃声响起,才破她们之间莫名寂静的平衡。
“商商,你在哪里呢?今天晚上有空不,好久没见,甚是想念,”宋桃兮爽朗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出来,带着十足的开朗活力。
“我现在有点事,你过一会再——”
“除了工作,你还有什么事比跟我在一起更重要呢?”宋桃兮娇滴滴地道,“我在星格大厦附近啦,你最近不是很闲吗,还不把时间留给我啊?”
拒绝的话在嘴边,商令珏还没出口,就听见宋桃兮又笑着:
“我不管,你不可以拒绝我,你不来找我,我就去你宿舍门口蹲你,蹲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宋桃兮,你别闹。”
“我不管,我等你三个时,”宋桃兮完话,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把手机放好,商令珏低头替司珥拂去乌发间的落雪,“勉强下去,我们都很痛苦,不是吗?”
“商令珏,可是我不怕,你很怕吗?”
想起那天在海边没等到司珥,商令珏就感觉那种深入肺腑的情绪,被无限放大。
和司珥在一起她会很快乐,可会不会其实只是一场重蹈覆辙?
她已经是个胆鬼,没有勇气再赌了。
越在意什么,就越容易被什么伤害。
不愿再回想下去,商令珏把司珥的发撩到耳后,看着女人微红的眼眶,轻轻:“我怕,所以我要走了。”
她能看见司珥眼眶湿润发红,缠上了凡俗情。爱的仙女也依旧美得让人心颤。
两人维持着一坐一站的姿势,天窗飘雪,还有侍应生进来将一旁的壁炉生起了火。
不上是冷还是热。
直到司珥的电话响起,商令珏才如梦初醒般,低声道:“那……我走了。”
刺耳的手机铃声不知疲惫地响着,司珥端坐在沙发上,乌发雪肤,凛然美丽,仍然是孤高骄矜的公主。
商令珏背着背包离开酒店时,天色微暗,温度却更低了。
她将绒帽衫的帽子戴上,顶着寒风慢慢走着。
可能是喝了热牛奶的缘故,她并不觉得很冷,只是大脑一直在放空。
明明是自己作出的决定,她应该觉得一身轻松,也应该觉得是一种解脱。
她或许应该开心,但周身却无法驱散那股萦绕不去的寒冷。
“嗨,商商,”宋桃兮拿着一罐桃子汁,朝商令珏冲了过来。
路灯亮起以后,路上的行人已经少了很多,所以宋桃兮十分招摇的动作也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商商,好久不见啊,”宋桃兮脸上挂着大大的笑脸,“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宋桃兮,你怎么……会在这?”商令珏语气迟疑,她双手插兜,墨黑的碎发微微有些长,几乎搭在她的睫梢上。
“什么啊,我刚才不是又给你了个电话,问你在哪里,不过你刚才在电话里就晕晕的,”宋桃兮看着商令后魂不守舍的样子,疑惑不已。
“是吗?”商令珏揉了揉被冷风吹得有些干涩的眼睛,发现自己还紧紧攥着那根旧的红绳。
“你是不是被冻傻了?神神叨叨的,”宋桃兮和商令珏并肩走在一起,不时仰头看着天空,“天气预报今天晚上会下大暴雪,我们晚上要不要通宵玩游戏,早上起来看雪。”
“通宵玩游戏?”
“对啊,有一关的神兽,我总不过去,那里面的机关好复杂,但我就是想去救公主嘛,你今天晚上帮我?完我请你吃香辣蟹。”
伸出手感受雪花融化在指尖,商令珏双目还是一片迷惘之色,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
只知道自己似乎做不了其他的决定。
现在的她,虽然没了当初离婚时的坚定和对司珥的完全不在意,但她感觉自己还算清醒。
“诶,你怎么不理我啊?傻呆呆的样子,蠢死了。”
被宋桃兮摇晃着手臂,商令珏终于回过神来,看向她问了句,“你刚才什么来着?”
“我今天晚上会下大暴雪,特别冷,再晚的话,可能会堵一晚上车,都回不去家,然后是我需要你帮我救公主啦,救完公主,我请你吃香辣蟹。”
昏黄的路灯下,商令珏突然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前,关东煮的香味从没有关紧的门缝里飘出来。
朝便利店里看了眼,宋桃兮这才发现商令珏不走了,“你怎么不动了?想吃关东煮?”
“不,我很少吃辣。”
商令珏盯着自己月光下的影子。
然后,一下转身往回跑去。
速度快得让宋桃兮根本反应不过来。
“喂,不吃辣就不吃辣,你往回跑什么啊,有东西忘带走了吗?你等等我啊。”
远远地,宋桃兮看着商令珏,边跑边挥手。
“桃兮,你先自己去玩游戏吧,我还有点事没做完。”
“什么人呐这是?”宋桃兮在寒风中目瞪口呆,只能跺跺脚,却无可奈何。
穿过几条街道,商令珏一路跑回了酒店。
从旋转门直走按下电梯,直达36楼。空旷的顶层,只有宴会厅门前站着两个侍应生。
商令珏背着包跑得气喘吁吁,压紧帽子直接推开宴会厅的门走进去。
径直穿过灯光璀璨的大厅,她重新回到那间屋子里。
屋子的门还维持着商令珏离开时的模样,虚掩着,偶尔逸出冷风,像个被世人遗忘的冰洞。
“商令珏,你回来了。”
的房间里中,女人抬起头,美丽的脸上带着迷茫的神色,头发湿润像是深海的女妖,却仿佛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发自内心的欢喜。
天窗依旧开着,冷风灌进房间,仿佛全世界的雪都落在她肩头。
她的眼睛也湿漉漉的,睫梢还挂着薄薄的雪。
像是孤立在世界尽头的梨枝,遍染寒凉。
司珥单手抱着商令珏的帽子,仿佛不拥着什么,自己就会不再存在。
房间里落下许多雪,地板上的灰色羊绒地毯被浸湿一片。
“你不冷吗?怎么不回去?”
站在司珥面前,商令珏发现女人脸色苍白,眼角却映满绯色。
日落月初,女人无瑕的容颜上光影变幻,美得雍容飘渺。
“忘了,”司珥看着商令珏衣服上的黄鸭,试探般地伸手触摸,低声喃喃自语,“你是真的吗?”
“是真的,”商令珏替司珥抚开身上的薄雪,眉心紧拧,“要下大暴雪了,我帮你电话叫陈言来接你。”
商令珏刚拿出手机,在房间里踱步找了个信号比较好的方向。
司珥却从身后抱住了她,声音哑哑地问:“商令珏,真的没办法了吗?真的吗?”
淡淡的幽香里含着泠冽的水汽,清艳绝尘。
女人往日水光潋滟的桃花眸里,含着一丝绝望之色,空空的,宛如破碎的琉璃。
“我……不知道,或许会有办法,或许永远都不会有,所以要赌一个概率吗?”商令珏修长的手指包裹着女人冰冷的手。
两人十指交缠,司珥轻轻地:“我要赌,你赌吗?”
“可是久赌必输,我不想再当一次输家,”商令珏神色黯淡,“如果我们的感情是死结,把它忘了不是更好吗?”
商令珏转过身,和司珥面对面站在幽幽的光影下,雪花反射着淡淡的光。
女人仰着头,樱粉色的唇瓣抿得很紧,眼底掠过一抹倔强,好像在告诉商令珏,那个死结,她永志不忘,至死不忘。
商令珏眼底徜徉着冰冷和决绝,所的话里也毫无转圜的余地。
可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过司珥湿润的发丝,像是照顾被淋湿的猫,怕她孤单寂寞无处可依。
“就像忘记别人一样,把我也忘了,你去试试,应该不难。”
以前,司珥总觉得商令珏是固执倔强的孩,但现在她才是那个执著的、不讨人喜欢的、百般纠缠不肯解脱的人。
“忘不了,”司珥的脸轻轻贴在商令珏手心,她明明脸蛋素白,却仿佛上了浓妆般透着极致浓郁的美艳,“你不是别人,你不一样。”
“可是,我们俩太不一样了,你的世界我远远无法触及。”
“我会让你能够触及,”司珥定定地看着商令珏,即便心中泛着无力感,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漂亮那么决绝。
“你吃着烛光晚餐配红酒,我坐在路边用炸鸡配可乐,我们之间从市中心到郊区,隔着无数荒芜之地,我们是活在不同世界的人,曾经产生过不应该的错误交集,所以也不应该再继续。”
雪下得很大,就像相遇那天的雨。
司珥再一次听见商令珏如此坚定地她们的相遇是错误。
“不相配还要相爱,会被天公地道惩罚的,”商令珏的黑发沾满雪花,如玉的脸庞依旧扬起淡淡的笑容,“那样会很痛苦。”
“我真的让你很痛苦吗?”司珥难过地闭上眼,卷翘的睫毛颤抖不已,宛若风中的蝶翼,她的声音被风雪裹挟,寒冷而遥远。
女生叛逆桀骜的眉眼间,透着种虚无的极致美感,纵情燃烧,睥睨生死。
商令珏心念微动,就好像心口突然被一团软软甜甜的棉花糖抱住了,“是的,但也得到了同等快乐,世上的东西都有价格,买不起的东西就不买了。”
“商令珏,”司珥喃喃自语,手心冰凉,指尖发烫。
“姐姐,其实我一点也不乖,我时常想痛骂这个世界,甚至憎恨这一切,我不是你需要的那种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的完美伴侣,”商令珏自嘲一笑,“你是纯白色的话,我就是脏兮兮的灰色,我会弄脏你的。”
尘埃应该和灰烬在一起,而丝绸不应该妄图下凡和尘埃待在一起,会被烧成灰的。
再次听见商令珏叫自己“姐姐”,对司珥来,恍如隔世。
女人强忍着不哭,却不敌眼泪从眼角滑落,她伸手抚着商令珏的脸,摇头:
“不是的,你乖巧也好,叛逆也好,是我一点也不好,是我让你那么难过。”
“姐姐,和需要你的人在一起,远比和你想要的人在一起,更幸福。”
司珥怔怔地愣住,而后用力地摇头。
商令珏清楚明白司珥这样的身份地位,就该匹配一个高雅大方的世家姐,两人琴瑟和鸣,天造地设,而不是自己这种骨子叛逆桀骜,顽劣不堪的不良少女。
还那么胆,那么敏感。
她们不相配啊。
“我不想要我需要的,”司珥眼角洇出一片红迹,晶莹的泪珠在白皙漂亮的脸上滑落,“我只要我想要的。”
“商令珏,我爱你,因为你是你。”
“姐姐,我只是没有信心和你走下去,我可能会发疯。”
司珥发疯般地想和她在一起,她却发疯似地害怕。
她们爱上对方的理由,或许一模一样。
因为你是你而爱你。
所以分离的理由是不是也可以一模一样。
“姐姐,我有时候想,是不是我们的相遇注定是一场悲剧,如果明知道结局,我们还要继续吗?”
如果心动,撕裂,反戈,都是命运安排的悲剧序幕。
那么明知道结局,你还会情愿在人群遇见她吗?
“我不会让它成为悲剧,”司珥注视着商令珏,纤细手指用力攥着衣服袖口。
人群熙熙攘攘,自己第一眼总是看见的商令珏,第一次是,永远都是。
后劲这么大,可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想要遇见商令珏。
“姐姐,其实是我没有勇气,如果注定是悲剧,为什么要继续?”
商令珏知道司珥有冲破世俗偏见,有应对的勇气,可是自己没有。
她们在一起的话,这个世界就会生出各种各样的阻碍来阻止她们。
这个世界不喜欢她们两个在一起,是不是就要与这个世界为敌?
她曾想与世界为敌,抵抗过,奋战过,却失败告终。
然后她失去了父母,又差点失去音乐。
“姐姐,或许像我这样敏感又脆弱的人,应该被分类为懦夫。我不喜欢这样的分类法,因为分得好准,”商令珏自嘲一笑,“姐姐,你怎么能爱上我这样的懦夫呢?”
“可是,阿令,”司珥轻轻触着商令珏的脸颊,眼泪大滴大滴从她的眼尾滑落,湿她本就不再完美的妆容,“我不在意这个世界怎么样,但你想怎么样都好。”
“我听你的。”
商令珏不由自主地抚上司珥的手,能感受到女人在轻轻地颤抖,仿佛素白瘦弱的身体快要承受不住那惊涛骇浪般的……绝望。
司珥静静靠在商令珏同样湿透的怀里,原来商令珏的很对,她们俩的分离不可逆转,是自己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扰商令珏的平静。
是她自始自终都那么自私。
“雪下这么大,我送你回家?”商令珏等司珥平静下来一些后,低声地发问。
“好。”
商令珏让人拿来了包盒,把桌上的菜一一包起来,放在背包里。
把帽子再次给司珥戴上,商令珏从包里递了把伞给司珥,“一会把伞好,再淋到雪,会生病的。”
司珥拿着伞还没反应,就又被商令珏背了起来。两人一路从酒店离开,行走在雪夜里行人寥寥的街道上。
对她们来,都是难得的寂静。
司珥撑着黑伞,柔若无骨地趴在商令珏背上,呼吸着沾上雪气的薄荷甜香,她的声音尾调拉得极长,听上去又甜又绵。
“阿令,一会回家一起看《西游记》吗?”
“好啊,”听着司珥貌似轻松愉快的语气,商令珏轻轻笑了笑,呼出白气,“然后再把菜热热,边看边吃。”
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已经关门,商令珏穿着防滑运动鞋,偶尔踩到树上掉下的枯枝,发出的噼啪声,听上去莫名的安静和悦耳。
这里离市中心的那间独栋公寓不远,司珥把伞上的雪抖落了三次之后,她们就回到家了。
司珥洗过澡后,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着被热水蒸腾的嫣红。
那桌被带回来的菜,已经热好了放在家里的长桌上。
电视机里也已经播起了,两人都喜欢看的电视剧。
好像这只是一个普通寻常的晚上,却可能是最后相处的时光。
商令珏坐在桌边,把每一个菜都尝了一遍。
味道意外地很好,远超司珥做猪肝菠菜汤的水准。
明司珥肯定学了一段时间的做菜。
“好吃吗?”司珥擦着头发,纤细白皙的右手隐隐露出一道不太明显的伤痕。
“很好吃,”商令珏轻轻扬起眉毛,凝视着司珥的眼睛,“真的很好吃,谢谢你。”
“那就好,剩下的冰糖葫芦还可以冰着,下次吃。”
“好。”
商令珏笑笑,准备起身离开。
在她刚刚开大门时,身后司珥的嗓音清清淡淡,暗含软软的请求。
“你别走,再陪我一次好不好?”
司珥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还是那么柔软,那么动听。
泪水流过的面颊,像是被露珠沾湿的玫瑰,仍旧是高雅矜贵的容光。
商令珏停住了,她转过来凝望着司珥,和背后的夜空,瞳孔中仿佛有星海的倒影。
女人神色清软,长发纤腰,周身笼着淡淡的辉光,幽幽的冷香让人联想到遥远的莲花盛开。
两人一起躺在熟悉的大床上,司珥先关掉了台灯,借着雪光看向商令珏。
“睡吧,今天你肯定累了。”
知道司珥是指自己背着她走来走去,太耗费体力,商令珏想露出一个笑容,却感觉一阵从心里涌出的疲惫。
脑子里出现一个的客:
既然还纠结,还难过,为什么非要因为害怕而拒绝?
再试一试,又不会死。
她猛地闭上眼,还是心狠地赶走了心软的自己。
这一夜过得很快,快得司珥不敢闭上双眼。
又仿佛很慢,慢到她以为会有奇迹出现。
可惜没有。
天刚刚破晓,商令珏轻轻起身,从床边走过,司珥微微睁开眼睛,最终还是没有阻止她的离开。
垂下的手张开又攥紧。
天光终于大亮,司珥缓缓起身抱膝,眼神落在脚踝的红绳上。
商令珏选的手绳材质很柔和,编的也很精巧。
她会一直戴着。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司珥下意识偏头看去。
是李医生发来她近期的诊断报告。
[……右手手臂恐有神经性损伤,可能留下后遗症。]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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