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带你 离开
元筝站的位置离谢昭最近, 更是将他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于是她眉睫一颤,指尖紧紧揪住裙摆。
他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弹拨着自己的心弦。这是一种无论何时何地, 都有人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的感觉,很直接地在一瞬间击中了元筝的心房, 让她彻底被谢昭触动。
身边的这个人仿佛成为了支柱,在源源不断地给予自己慰藉, 让人忍不住全身心的依赖。
语毕, 谢昭再不理任何人。他将元筝心地搂于自己臂弯, 淡淡道:“我带你走。”
元筝点了点头, 默然跟在他身旁。两人穿过人群, 再不回头看身后的喧闹。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从何时起了心虚之态。他们本来对玉莹的话坚信不疑, 可是看到有好些人固执不移地站于元筝一边,他们态度又开始有了动摇。
李长湖本来并没有意识到什么, 因为心中有东西压着,所以她在蹙眉思考。可当她眼尖地看到谢昭和元筝的背影时, 她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再看到他们身后跟着一串面有异样之人, 李长湖不由哀叹一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没保护好元筝,这得割爱多少好东西,才能让谢昭消气啊。
因为心中似割肉般的心疼, 李长湖再没了兴致。正好今日也是宴会的最后一日, 所以她索性早早宣布道:“宴会结束。”
语毕, 不理众人惊诧,李长湖就想提裙离去。可是她身形一停,忽然想起了那日和父皇的谈话。
于是在魏庭逐渐震怒的眼神中,她挺直身体, 幽幽补充了一句:“本公主决定好了,本宫未来的夫婿一定要为大宇朝优秀的儿郎,这样才配得上本宫。而历任状元无一不是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的人物。”
“……既然如此,那驸马只会在状元郎中产生。”语毕,忽略掉魏庭惊怒的眼神,也没等任何人反应,李长湖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众人震惊当场。长湖公主迟迟不肯定亲,这次宴会又是皇后娘娘逼迫举行,所以大家本以为这又是一次徒劳之举。
所以在宴会上,他们甚至都没想过要讨取长湖公主的欢心,只一门心思在交好互动。可是出乎意料,长湖公主真的决定定亲了?她言下之意,无论下届状元郎是何身份,都有资格迎娶陛下最疼爱的公主?
于是众人在暗中交换过彼此的眼神后,连忙躬身祝愿长湖公主找到如意郎君。直至长湖公主走远,他们立时凑在一起,低声欢呼,疯狂讨论。
但是谁都没有注意到魏庭还长久地停留在原地。他冷眼看着众人陷入狂欢,面色逐渐危险。
谢侯府内
玉莹一路上都在强忍恼怒。才一回到院里,她便立刻止不住地和谢怀远抱怨着。
这几日来,她绞尽脑汁想着要殷勤巴结的神秘姑娘,竟然就是元筝?!
只要一回想起这件事,玉莹便觉憋屈吐血,于是下次开口时,更是毫不客气地把元筝批判一番。
等把心中郁气尽数疏解后,玉莹才觉心胸开阔。正想向谢怀远娇嗔时,她忽觉不对劲,试探地叫了一声:“怀远?”
按照往常,谢怀远定是早就和自己一起声讨了,怎么今日变得如此冷静?事出反常必有妖,玉莹直觉不对,意识到这几日的谢怀远很不对劲。
于是她眼睛微眯,狐疑的眼神直往谢怀远身上瞟,像是要窥探进他心里。
谢怀远现在对元筝起了别的心思,不再像从前那样痛恨。所以对于玉莹的话,他一直含混地敷衍应答。
可当谢怀远眼角余光瞥见玉莹此时的神情时,他心中一惊,连忙长篇大论表示赞同。
但玉莹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她指甲刮擦过桌沿,尖利刺耳的声音直往人心里钻。见谢怀远表情难受,她轻飘飘地问:“怀远,你是不是不想听我讲话?”
谢怀远起身去搂住玉莹,嗓音温和:“怎么会呢,我一直都在用心听。”
见玉莹消了怀疑,又兴致勃勃地开口,谢怀远轻叹一口气,起精神听着。
因为玉莹是他命中贵人,他还一定要劝自己忍让玉莹。这样一想,谢怀远又觉得有些矛盾——
怎么有了这个贵人后,他活得还不如之前舒服呢?
或许该想法子找找那位高僧踪迹,也许玉莹根本不是自己的贵人?毕竟之前的这些法都只是猜测,根本没有得到过验证。
这样的念头突然在谢怀远脑子里转一圈,但等他反应过来后赶紧消了。自从娶了玉莹后,他的生活迅速有了好转,玉莹怎么可能不是他的贵人?
至于从前高僧是元湘,应该是高僧的一次误判吧。
世子院里
谢昭带元筝回到清芷院后,他心翼翼地掀起元筝的衣袖,元筝手臂上的惨状立时映入了他的眼帘。
只见元筝白皙的肌肤上多添了些红印划痕。虽然元筝已经尽力避开,但是被人围追堵截,免不了还是受了些细划伤。
元筝随意瞥了一眼,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好多了,轻轻舒了一口气。可当她抬眸时,突然发现谢昭眉目阴翳,元筝竟看得有些心惊。
她隐约感觉若是不及时阻止谢昭,很有可能会听到某些人的噩耗。于是元筝连忙轻推谢昭,声音故意呼痛,试图转移谢昭的注意力:“谢昭,你给我上药吧。”
谢昭这才勉强忍下当下报仇的冲动,决定日后再报。起身拿来卢大夫配得备用药,谢昭先将药放在一边,然后扶起元筝的手腕仔细查看。
柔若无骨的手臂被迫固定搭在桌沿,谢昭抬手轻轻为她敷上药粉。他泛冷的指尖在伤口上摩挲几下,将药粉细致地铺开,然后又欲转移向另一侧。
可是此时变故突生,元筝身体蜷缩一下,发出一声嘶嘶抽泣。当发现自己竟发出了声,元筝一呆,随后将脑袋紧紧埋下,想要装作无事发生。
谢昭一顿,低声安慰道:“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元筝连忙胡乱地点头。其实她并不是怕疼,如果只是疼的话,她其实很能忍得。
是痒。
当药粉覆盖住伤口后,她便飞快察觉到,从伤口处向肌肤里侧渗透滋生着密布的痒意。
再加之谢昭还在肌肤外侧为她涂药,他因为心疼元筝,所以刻意耐心而缓慢地上药,动作不轻不重。但其实这样才是折磨,还不如把力道放重一点给她个快畅。
元筝感官本就灵敏,当痒意飞窜时,她甚至是不受自己控制地便想躲避。
然而这样折腾,很容易就把刚洒好的药粉弄没。谢昭察觉到元筝的挣动,几指快速将她手腕扣牢在桌上,语气清冷严谨:“别胡闹。”
元筝有苦难言。她不是不遵守医嘱,可条件反射又不是她自身能够控制的。当谢昭将她手腕按牢时,她甚至是有些庆幸的。有外人帮助自己,就可以不用自己控制了。
但元筝心情轻松,却没有注意到身体仍旧在自发地抵抗谢昭。她手腕虽在谢昭的掌控内,却还在细抖动着。
谢昭本是心无旁骛,只想着让元筝快些好转。可是察觉到元筝不知有意无意的触碰,他忍不住留恋起对方细腻肌肤的温热。
而恰好在此时,元筝并没有注意到谢昭的停留。她恍恍惚惚间记起,好像很久之前,也有一个人就是这么耐心帮自己治伤的。
【有一个嗓音轻灵,应该是含着蜜糖,所以含含混混。她毫不害臊,妄图调笑身边之人:“谢昭哥哥治伤这么耐心,以后一定能当个好夫君。”
语毕,就想看身边之人被自己逗红了脸。
可惜她身旁那郎君却没有落了下风。他不遑多让,反口回应过去:“那也得等你点头答应嫁我再。”
于是那姑娘自作自受,反倒羞红了脸颊。
似有一个人轻笑着哄道:“乖,叫声夫君听听?”】
……
元筝眸色复杂,知晓自己这是又想起了一些回忆片段。可是回忆总是这样断断续续的,从未有过一个完整的片段,就像刻意留了把挠人心间的钩,直让人恨不得赶紧弄清前因后果。
于是她有些急切地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恢复记忆呢?她的后脑最近都不再疼了,为什么记忆却还是空白?
想想看,她和谢昭这样要好,谢昭肯定也很希望自己恢复记忆吧。
这样一想,元筝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谢昭似乎动作静止了。察觉到对方没有松开自己,她有些疑惑,咬咬唇问:“还未好么?”
伴随着言语,她略一使力。想将腕从谢昭手心抽出。可是她错估了自己和谢昭的力量差距,也错估了谢昭力道之紧。
于是她没能成功,甚至还被谢昭下意识握得更紧。感受到手腕上力道箍紧,元筝急地轻喝。可是受刚才那记忆影响,她脱口而出的竟是:“夫君!”
话才出口,元筝惊讶地掩唇,希冀于谢昭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