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笛音在赵康平回家的时候告诉他有个男的来找他这件事。

    赵康平“啊”了一声, 有点慌张，支支吾吾地表示他知道了。

    跟他了之后那个男人倒是没再来过。

    赵笛音也没再多想，日子照常过。

    封帆有时候会带她去老六那玩, 带她见很要好的朋友, 在夜幕时分骑着摩托车带她兜风, 在黎明时刻拉着她看日出，感受着属于封帆的浪漫。

    赵笛音没有恋爱过, 但她觉得只一次她就陷入了热恋。

    感受着他在黑夜里摩托车背上张扬的鲜活，看着他在光中山巅之上眼里无畏的坚定自信。

    山风吹起他的额发露出清俊的眉骨。

    少年意气风发。

    他们在汹涌人潮里牵手, 在深幽巷里接吻, 在霓虹闪烁中拥抱。

    所到之处, 风平潮起, 爱意弥漫。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 蒋季南叫上赵笛音和孟晚晚去封帆家等待出分。

    晚上八点, 是顾春冬女士来开的门，封帆不知道他们几点来, 这个不尴不尬的时间正在楼上睡觉。

    顾春冬看赵笛音来了很惊喜，她挺喜欢这姑娘，看着有股坚韧劲。

    蒋季南嘻嘻哈哈地招呼：“顾姨，几天不见您又年轻了啊！”

    顾春冬笑着拍他：“你这孩子，顾姨就爱听你话，你们来找封帆的吧，我上去叫他下来, 我准备了一些吃的你们在楼下吃完再上去。”

    孟晚晚笑着好，轻车熟路地在客厅沙发上坐下，赵笛音淡笑着了声招呼，也安静地坐了下来。

    封帆被他妈叫醒的时候还有点困倦, 揉了揉头发，穿鞋下楼。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什么，又走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头发，换了件休闲的卫衣。

    顾春冬看他插着裤兜下楼有点疑惑：“你怎么还换了一身衣服？”

    听见她这么沙发上的三个人非常整齐的转头看他。

    孟晚晚和蒋季南对视一眼，啧啧，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啊，谁有心思我不。

    封帆轻咳了一声，被他们三盯着倒有点不自在，尤其是赵笛音，若有所思地冲着他笑。

    顾春冬不明所以，叫他们来餐桌吃东西。

    赵笛音坐下后，顾春冬刚要挨着她坐，封帆就大喇喇地先一步在她身边坐下。

    顾春冬：“？”

    这孩子今天是不是有点不对？

    封帆没看她，拿过刚刚从烤箱里烤的马芬蛋糕，挑了个巧克力味的放到赵笛音面前。

    他之前看她吃过几次巧克力味甜甜圈，所以她应该是喜欢巧克力味。

    开始顾春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看到他儿子给赵笛音整理鬓边掉落的碎发。

    顾春冬：“？”这俩孩子？

    他儿子可以啊，和她眼光一样好！

    瞬间顾春冬看赵笛音的眼神都变了。

    赵笛音看他给自己整理头发瞬间身体一僵，这人不分场合的吗？

    下意识看向顾春冬，发现这人眼神不自然地示意孟晚晚多吃点，笑的有点微妙。

    看他们吃的开心，顾春冬又去厨房拿了一些烤好的饼干，看了一眼赵笛音，特意把巧克力味的放在她面前，看着她笑的一脸温柔。

    赵笛音一愣，有点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爬上点红，“谢谢阿姨。”

    顾春冬：“音音多吃点，不够还有。”

    封帆看着他妈不寻常的过度关心，懒散地喊了她一声，“您休息吧，我们上楼了。”

    着松松垮垮地直起身，带着他们几个上楼了。

    顾春冬看着他的背影“啧”了一声，这人好自私，她还没和音音聊够呢。

    上楼后距离出分还有点时间，蒋季南张罗着找部电影，孟晚晚和他凑在一起看。

    赵笛音看的有点心不在焉。

    封帆垂眼看她：“紧张成绩？”

    “你怎么知道？”赵笛音觉得他可能会一点读心术。

    封帆轻笑，抓住她的手捏了捏，突然想到什么拉着她的手起身。

    封帆把她带到了钢琴室，赵笛音挑了挑眉，倚在门边看他。

    封帆：“会吗？”

    赵笛音摇头，她时候基本没学什么才艺。

    封帆拉着她的手在钢琴凳上坐下，目光深沉地看了赵笛音几秒，抬手触向钢琴。

    赵笛音觉得他应该是盲弹的，曲子中带点他的散漫个性，但是高潮又莫名的有些缱绻。

    琴音终止，封帆转身眼神黑漆漆地看她，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赵笛音抓住他的手，琴房外有一扇半开的床，晚风透过窗外吹进来，吹乱了两个人的心跳。

    封帆眼神晦暗，俯下身子一点一点亲吻，动作轻柔，耐心十足。

    赵笛音被他灼热的气息磨得要命，耳尖通红。

    窗外鸟儿落在树上，发出扑簌簌的声音，封帆描摹了一遍她的唇形才把她放开。

    他勾着嘴角笑的痞坏，嗓音慵懒沙哑：“巧克力味的。”

    赵笛音：“闭嘴。”

    ***

    凌12点的时候封帆在三双眼睛的瞩目下登录了查成绩网站，网站有点拥挤，孟晚晚捂着眼睛不敢看。

    蒋季南把她挡在后面：“南哥先替你看。”

    几个人的成绩一个接一个的查到。

    孟晚晚和蒋季南在一起抱头痛哭，他们俩成绩差不多，不过这次都超常发挥考了个还的过去的成绩。蒋季南擦着没有眼泪的眼睛，“呜呜呜这回不用被老蒋给送走了。”

    孟晚晚是真的流泪了，抱着他情不自禁地出了真心话：“呜呜呜太好了。”

    封帆先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715分。

    点开赵笛音成绩的时候心跳跳的有点快，实话他现在可能比赵笛音还紧张。

    成绩猝不及防地跳了出来，赵笛音，685分。

    时间有点静止，孟晚晚凑过来看赵笛音的成绩，几秒钟发出了一声惊天巨嚎，“啊啊啊你们俩能去一所大学啦！”

    赵笛音心跳如擂鼓，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封帆有点懵。

    封帆看着她，嘴角的笑一点一点蔓延开，起身揉了揉她的头把她抱在怀里。

    孟晚晚也上前抱住蒋季南，“呜呜呜杀狗了。”

    蒋季南也眼泛泪花地回抱住她：“呜呜呜，怎么办，考685分的不是我，为什么我这么开心。”

    孟晚晚蹭了蹭自己的鼻涕：“呜呜呜我也是。”

    之前赵笛音并没有实感，直到孟晚晚脱口而出那句话。

    她现在感觉未来好像也有点值得期待了。

    但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是黑暗的巨石会那么快的砸向她，挡的前路一片灰暗。

    她晚上回家的时候家里没开灯，有一个僵直的人影无声地坐在黑暗里。

    赵笛音静静地看了两秒，没话，转头把客厅的灯开。

    入目是一室杂乱，瓷器的碎片，砸出洞的电视机，倾倒的木柜，她怔愣住了。

    赵笛音：“谁弄的？”

    姜真没回答，望向她的眼睛有点红肿。

    “我和你爸离婚了。”她语气轻飘飘地。

    赵笛音不是很意外，毕竟她高考完了，他们两个人也是时候有个结果。

    “所以是谁弄的？”

    “你爸同事。”

    赵笛音瞬间就想到那天门口醉醺醺的那个男人，还有他放的狠话。

    “他来干嘛？”

    姜真看着她冷笑了一声，眼神里像是掺杂了十足的恨，“还不是赵康平惹到了人家。”姜真现在有点撒不出的怒气，也顾不上是当着赵笛音的面，出的话口无遮拦。

    “要不是他靠着女人上位占着本该是别人的位置不放，别人能忍无可忍来找他？”

    “你不知道吧，你爸他就是做的太过了，自己没什么能力还非要靠着什么宋老板妻子的妹妹走捷径，这下被人举报了，连你转到一中是靠那女人的面子的事都被别人抖出来了，现在他指不定又躲到那女人那了。还有我的那些破事也被他们这些人扒出来。”完又冷笑两声，闭上了嘴也懒得了，越过赵笛音摇摇晃晃地朝卧室走。

    赵笛音没有表情，看着被砸出一个洞的电视没动，指甲却深深地扣到掌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每当她感觉到有点希望的时候就会被猛然扑灭。

    从前是，现在也是。

    封帆第二天联系赵笛音的时候她一天都没回消息，问了孟晚晚和蒋季南都不知道。

    他觉得有点奇怪，但猜想她可能是有点忙没看手机。

    赵笛音在黑暗里看着封帆给她发的消息，一条条读下来，面无表情地摁灭了手机。

    她和他之间，注定有无法跨越的鸿沟，开始好像就是错误的。

    他理应是张扬耀眼的，他凭什么和泥潭里的人搅在一起。

    他又没做错什么。

    他可以选择不同的光明道路，而她应该是最黑暗的一条。

    这好像不太应该。

    还是退回去吧，壳里好像比较安全呢。

    黑夜寂静，赵笛音环紧自己的腿，泪落无声。

    赵笛音消失了，自那天晚上就消失了。

    只给封帆发了条信息：分手吧。

    封帆发了疯地找她，去她家找她，去她外婆家找她，去她可能出现的地方找了个遍，但是她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般没有踪迹。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消失就消失连个招呼都不。

    他连个理由都不配听吗？

    他到底算什么？

    你能回答我吗，赵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