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林中浴血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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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子衿越发地觉得这只兔子是上天给自己的恩赐, 她取下后背的弓,半眯上了眼睛将弓弦拉开。

    锐利的箭头破空飞出,落在兔子上方的草丛中。一次不中, 宁子衿立即驾上第二根箭, 但已经没机会了, 兔子受惊钻进密密地草丛里消失了。

    出师不利,她讪讪地放下手中的弓。

    接下来的几次, 她都射了个空,放跑了好几次猎物。要么就是她还没来的及瞄准, 猎物就已经警惕到了空气中的杀气跑了。

    侍卫跑了好几趟帮她把扑空了的箭头捡回来, 宁子衿觉得他们大概是觉得和自己在玩过家家游戏吧, 和外祖父的准头完全不能比。

    宁子衿起精神在树林中努力寻觅地上动物留下的脚步痕迹, 没一会, 还真让她到了一只狍子。

    她望着倒在地上的狍子, 身体里的血气不断上涌,终于体会到了猎的快乐。“我到了!快点捡过来看看!”

    可当侍卫捡过来一瞧, 宁子衿却看到了狍子身上除了自己的箭,屁股那里还留有半截断箭,鲜血横流,看起来是新伤口。

    宁子衿顿时瘪了气,难怪它跑的这么慢,原来早就受伤了。被其他人先射中了,她只是刚巧捡到了一个便宜, 并不算自己真正到的猎物。

    但自己好歹也算送它上路的人,那这个狍子应该也能归自己所有吧。狍子原本受了一箭,是不是明上一任射中它的就在附近。

    如果那个人找来了,自己也能与祂争一争狍子的最终归属。

    宁子衿正想着, 身后传来了嗒嗒马蹄声。

    她回首,对上了独自出现在松林外围的一主一仆的视线。

    来人是楚琼郡主。

    她看见了宁子衿手里拎着的狍子,挑了挑眉,“我怎么找不到它的踪迹了,原来是成了你的猎物。”

    宁子衿眨了眨眼睛,略有些迟疑地问:“这只狍子是——”

    “不错,是我先看上的。可惜箭断了一半,被它跑掉了。”楚琼看起来不甚在意这只狍子,挥了挥手:“既然已经被你到了,那就是你的了。”

    宁子衿眼前一亮,简直是受宠若惊。

    “谢谢郡主。”

    楚琼看了她一眼,只是一只狍子而已至于这么高兴么。

    她干咳了一声:“其实,你也不必这么客气,你之前也……”

    “郡主,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宁子衿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

    楚琼下意识想起了自家王府前院下人养的狗刚剩下的狗崽,有次自己路过顺道走过去看了一眼,奶狗就会扒着窝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

    “你如果想当我的朋友,也…也是可以的,我可以交你这个朋友。”

    楚琼娇纵的脾气不允许她放低姿态,她慢条斯理地对宁子衿,但着着忽然又意识到这样的口吻似乎不太好,又转了委婉一点点的语气。

    宁子衿也注意到了楚琼的语气有了不同的转变,轻快的朝郡主大人伸出了手,“那群主今晚晚宴时和我们一起坐到一块好不好?我烤狍子肉给你吃,我烤肉可有一手了。”

    她先将狍子绑在了自己的马上。

    楚琼脸一下子就红了,握着缰绳的手松了又紧,别别扭扭地:“今晚再吧,若是我有空就去。”

    宁子衿算是看清了郡主别扭的性子,明明一眼就能瞧出她眼底藏都藏不住的期待,却还有嘴硬一番,拒人千里之外。

    “嗯,那郡主今晚记得来噢,我等你的。”

    既然这样,那她就再加点料,让郡主内心彻底沦陷。

    楚琼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干巴巴的回了一句:“知道了,啰嗦。”

    她一夹马腹,身下的棕马就晃悠悠地向前走了。那名沉默的仆从继续跟在她的马侧,全靠两条腿行走在围场中。

    宁子衿忽然有些捉摸不透郡主到底是不是讨厌这名马奴了,喜欢是绝对不上的,上次见郡主直接踩在马奴的后背上马了,骑马走了还将他丢在后头。

    可是他的衣裳完好的,并不存在衣衫褴褛,和面黄肌瘦也不沾边,那郡主平日应对他还是不错的。

    也想不通为什么郡主不带多几个侍卫,身边就只有一个普通的马奴。

    宁子衿想不明白,索性就将所见抛之脑后,反正是郡主自己的下人,如何调/教是郡主的事。

    “啊——”

    郡主刚离开不久,林中突如其来传来了她的呼喊声和马儿的嘶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去看看!”

    宁子衿登时调转马头,带着侍从飞快的赶了过去。

    拨开两边的枝叶,离的越近马的嘶鸣声就越频繁,径的尽头出现了一片不大不的空地,宁子衿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了一跳。

    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楚琼的马生生吊在了半空中,马在网中不断挣扎撕咬。

    楚琼栽倒在地上,她的奴仆做人/肉垫子接住了她,可她却也被突入起来的意外吓的懵在了原地。

    宁子衿命侍从吕大去把马放下来,下马跑到了楚琼身边,“群主你还好吗!身上有没有受伤,还能爬起来吗!”

    楚琼被连叫了好几声,楚琼才回过神来,了颤抖之后扑过去抱住了眼前的宁子衿。

    “好吓人!我的马突然就发疯把我甩下来的,然后它不知道踩到了什么酒被吊到半空中了。”

    宁子衿回抱她,伸手在她背后拍了几下做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我们过来了,人多不怕。”

    她没见过楚琼这副脆弱的模样,只能尽力用语言安抚她。

    其中一名侍从来报,“女郎,地上有一个浅坑和干掉的叶子和藤蔓,是有人特意在这里设下的陷阱,猜测是松林附近的猎户布置的陷阱,应是为了抓住大一点的猎物而布下的。”

    宁子衿思索后问:“是吗?可是皇上来围场猎,御林军应该提早清场了才对。这些陷阱留着万一伤害了皇上怎么办?”

    若只是布置了陷阱,郡主的马怎么会无端端发疯,一切都显得有些太过凑巧了。

    “大哥你过来看,这里边上有乌头草的草籽。”另外一命侍从似乎发现了什么,呼唤另外几人过去围看。

    “乌头草是什么?”宁子衿不明白地问道。

    “能使牛马中毒的一种草,即便是普通的草籽吃了马也会变得异常暴躁,我们平常给马喂饲料的时候,就要注意草料里会不会混有乌头草。”刚才充当肉垫子的马奴回答了她的话。

    宁子衿:“你的意思是马是吃了乌头草籽才会突然变成这样?”

    “可是刚才它根本就没有低头吃东西。”楚琼清晰的记得。

    奴仆低下头回话,“郡主,这里会出现乌草籽,就明林子里到处都会可能有乌草籽的踪迹。很难保证,它完全没有碰到过乌草籽。”

    楚琼气不一出来,抽出马鞭狠狠地抽了过去,“到底你是马奴还是我是马奴!马的情况不应该是你负责的吗!它现在发疯把我甩下了,难保他以后会不会因为发疯再伤到我。连一匹马都管不好,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郡主饶命,阿山愿意受罚,求郡主息怒。是阿山没有看好马,是阿山的错,求郡主饶命!”阿山当场跪在地上砰砰连磕了好几个头。

    楚琼正欲甩下第二鞭,宁子衿暂时拦下了她,“要教训他,等回王府了再严惩他也不迟,你刚受了惊吓就别再大动肝火了。”

    郡主的马是救下了了,可也受了不少的惊吓,四肢像面条一样软倒在地,根本不能再驮起楚琼。

    “上马?我先带你回营地。”

    宁子衿邀请她和自己共乘一匹。

    楚琼还有些惊魂未定,握住宁子衿的手爬上了马,回首语气冷漠地命令阿山:“跟上,如果跟丢你就不必回去了。”

    “是群主。”阿山低头应下了。

    不知是不是驮了两个人的缘故,宁子衿觉得返程时马走的异常的慢,和前方带路的侍从差了一大截路。

    郡主坐在她身后,宁子衿找了一些关于骑射的话题与她聊了起来。楚琼犹如开了话匣子,慢慢地话语开始多了起来,摆脱了先前的低迷状态。

    “我父王在历山也有个围场,占地自然是跟皇上没法比,但已经足够我骑着马林中纵横了。我的骑射就是我父王教我的,我曾经猎过一头梅花鹿。”

    楚琼不知不觉在心中将宁子衿当成了真正的好友,与她分享起自己时候学骑马的故事,这让宁子衿找到了不少的共鸣,也是第一次知道郡主大人原来是如此善谈。

    侍从忽然停在了路中央,习武人敏锐的耳力让他们听见了斜前方不远处异常的声响,似乎是兵刃相互碰撞的声音。

    带头的吕大顿时警觉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剑将宁子衿他们护在中央,“女郎心,前方似乎是有人在斗。”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不解:“斗?这里是围场怎么会有人起来?”

    楚琼询问:“过去看看?我知道有几个世家私下是有些龌的,会不会是借着猎的借口公报私仇?”

    “不妥,刀剑无眼,万一伤到女郎和郡主就不好了。我们应该直接避开,走另外一条路。”吕大建议道。

    另外几名侍从也是赞同这样的提议,卫国公和宁大人既然她们跟在女郎身后,那他们的首要职责就是保证女郎的安全。

    虽然这样的做法过于冷漠,但他们也是为了女郎的安全着想。

    “要不,其中一个人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我们其他人绕路?”宁子衿提出了一个婉转的想法。即可以不让吕大难做,同时也能知道那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未等侍从们什么,短兵相接的声音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陡然向这边靠近了,林中猛然传来了树叶沙沙声,连带着几只鸟展翅从树干上飞起,远离了他们所在的这片地方。

    “女郎先走,这阵斗的声音太密集了,而且听脚步声,对方人不在少数。无论是什么缘故,女郎和郡主都要速速跟我们离开,此地不易久留。”

    恐怕不知是世家公子私下交手着么简单,吕大不敢往深处想,虽然对方的目标不是他们,但也难保不会殃及池鱼。

    尤其是女郎还带上了郡主,郡主金枝玉叶,两位女郎都不懂武功,又娇弱,若是出了有半点差池,他们恐怕人头不保。

    宁子衿也听到了那密集的阵兵器相接的声音,她没见过这样的阵势,看着吕大他们一副严肃的模样,加上自己还带着楚琼,心里蓦地也生出了一股害怕,调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匆匆跑去。

    吕大领着她们从抄了另一条路,将她们夹在中央,另外还有两名侍从殿后避免发生意外。

    她听见了几声踉跄的脚步声,衣物摩梭过枝叶,仿佛那个声音就在他们身后。

    这一刻宁子衿想了许多有可能发生在那片林中的事情,先是被血色染上了鲜红,然后又被一层黑色幕布遮住天地。

    宁子衿执着缰绳的手轻轻颤抖,没由来的,她忽然很想往他们的身后看一眼,可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了。

    她往日的胆子也并不大,仅仅是这次,她回首看了一眼身后。

    下一刻,宁子衿的瞳孔迅速放大,草丛中不知何时蹿出了三个浑身浴血的人影,他们身上都带了伤口,其中两人共同搀扶中间的伤者。

    中间那人伤的比他们都要严重,身上的血洞不断的往外涌出献血,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他垂下了脑袋,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

    左右两位的扮都像是侍卫,宁子衿望着他们身上的服饰,脑子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很快被她牢牢的捉住。

    “等等——”宁子衿喊出了声音。

    因为她看到右边的那名侍卫抬起了头,宁子衿完全看清了他的容貌,那竟然是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