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 47 章 再度遇上
或许是因为昨日累及了, 两人一觉睡到了天亮,还是楚衡在门外试探着敲门问她们是否醒了之后,才悠悠转醒。
宁子衿和楚琼洗漱好之后, 下楼找到了楚衡和大山, 跟他们一起用早饭。
“昨晚是自我跌下山崖之后, 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好觉,床铺软和, 后脑勺一沾到枕头就直接陷了进去。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房间里还点了助眠的熏香, 我睡的很沉, 所以——”楚琼试图解释自己今天睡过头的原因。
楚衡没有要埋怨她们的意思, 只是见她们房间里这么晚了还没有什么动静, 一时担心便敲门问了一声。后来听见有回应之后, 也就放心下楼去了, 虽然感觉已经离哪些杀手很远了,但回京前保持警惕也是应该的。
“无妨, 你们这几日也累了,多睡会也是应该的。”
他们坐着的桌子靠柜台比较近,见大家都吃好了之后,楚衡站起来要去结账。柜台前蹲着两个孩童,年龄些的孩童摇头晃脑的在背书,年龄不过五六岁。
“终南阴岭秀,积雪……积雪……”
男孩背了好几遍还是不熟, 忍不住要偷瞄手上的纸条。
一旁手里灵活翻动花绳的姐姐啧了一,替他接上了那剩下的是半句,“积雪浮云端,还有后面两句呢?别告诉我你一早上了还没背回那两句诗, 我听着你背都背会了。”
“一首诗连背两三天都不会,你到底是怎么听夫子上学的,要不你回来吧,别念了,你就不是读书的料子。”
男孩被姐姐气哭了,哭着找他爹理论,一边抹眼泪一边控诉姐姐欺辱他。
掌柜忙着清点账目,没时间顾及两姐弟吵架,儿子又在耳边哭烦了,头也不抬回了一句:“姐姐只是着逗你玩的,姐姐连学堂都进不去,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当秀才老爷的料。”
掌柜随口一句话,也惹哭了女孩,花绳也玩了,丢在地上哭着跑了出去。
因为两孩闹出的动静不算,他们的对话悉数都落入了宁子衿的耳朵里,顿时也觉得不是滋味了,许多女子在学问上并不比男子要差,就因为是女郎所以被剥夺了上学的权利。
曾几何时,她是一个等待入女学的孩,可惜女学被关,宁子衿上学的愿望落空,家人也请了夫子给她教学。但她也想尝试十余名学子一同待在学堂里,一同为了各自的目标努力奋斗的感觉。
楚衡结了账回来,见宁子衿面色不虞,想开还是在意刚才掌柜的那番话,他开口:“大络迟早会将教育的重要性普及到每一个家庭,到时候每一个孩子都可以上学,不论男女。”一如现世那样。
宁子衿对楚衡的话抱有期待,希望她也还能等到这一天的到来,只是不知道学堂还会不会招收大龄学子。
用过早饭之后,四人直奔医馆,朱大夫手上没多少病人,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他先是看了宁子衿的脚踝,捏了捏,问钝痛还是刺痛。宁子衿答他是钝痛,平日不走路没事,一走起来就痛。
朱大夫将她的脚搭在椅子上,探了探骨头的方位,摇头:“伤成这样怎么现在才上医馆,早就应该来看了。脚骨这块移位了,不知道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要把骨头掰正了,再用夹板固定了,这半个月别再走路了,等骨头完全长好了之后再下床。”
“什么?那我——啊!”
宁子衿刚想开口需要怎么将骨头掰正复原,然后就经历了第二次没有任何防备大夫就直上手将她的脚骨掰回了原位,上一次手臂脱臼是女医也是直接上手掰,没给自己一点准备,这回也是一样。
她疼的眼泪唰唰的流,差点就要昏厥过去,楚琼在后面撑住她,防止她扑腾翻到地下。
朱大夫给她的脚踝抹上了绿色的草泥,有条不紊的接过药童递过来的木板,用绷带将宁子衿的脚一层一层的缠绕在一起,“如果我提前告诉你,你就会有心里负担,那痛感就会比现在厉害好几倍。好了,别嚎了,回去之后注意别再乱动了,伤口别碰水。”
宁子衿的脚被包成了一只粽子,靠着楚琼勉勉强强都站起来,但想走的话几乎是不可能,除非要单脚蹦着回去。不光是脚,连同手臂上之前被擦伤的伤口也给自己重新包扎上药了。
楚衡的伤口多在上半身要脱衣服才能看清,朱大夫带了他进里间,看着他上身几道细长的伤口蹙了蹙眉,好几次想开口,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
检查过上半身之后,朱大夫转身在纸上写了几味药,让药童去捡了五贴过来。然后转过来和楚衡:“你身体底子好,伤口恢复的不错,但伤口仍需要清理和割掉一些无用的腐肉,你准备好了吗?”
“好,麻烦大夫了。”楚衡躺在了木床上。
“把麻沸散喝了,清理伤口会很疼。”朱大夫示意他喝掉桌面上的那碗棕黑色的药。
楚衡沉吟片刻后:“不喝了,我能抗的住。我怕喝过麻沸散接下来好几个时辰都混混沌沌的没法清醒。”
朱大夫整理刀具包袱皮的动作一顿,意外的瞧了他好几眼,“好,那我动作尽量会快些,不会痛太久。”
宁子衿和楚琼大山在医馆大堂内坐着等,医馆内的药童忙前忙后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顾及他们。
等了快一个时辰,楚衡终于出来了。
他的脸色苍白,捂着肩膀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尤其是唇上没什么血色,像及了宁子衿刚从水里捡起他那会。
“你还好吧?”宁子衿扶住他让他慢慢坐在椅子上,而且她从他身上嗅到了那股熟悉的血腥气,衣领下透出了白色的绷带的痕迹。。
“没事,朱大夫帮我清理了伤口,无大碍。”楚衡见她拧着眉,安慰她回道。
朱大夫清洗干净手之后,掀开帘子重新走了出来,叮嘱:“三天内伤口不可以沾水,避免发炎,之前已经发炎过一次,最好是别沐浴,如果是实在受不了可以沾湿手帕擦一下身体。这几日忌口,我开了五贴药,每日分煎三次,两碗水煮到一碗就可以了。”
朱大夫代表:“一个星期之后,如果你们还在萩城,都要回来复诊,看看伤口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结清了医药费之后,四人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包了绷带。他们驾了马车过来,不用靠两条腿磨回客栈。
回去时楚琼哼着曲,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着两侧的街景,回到了客栈,现在是中午,客栈一楼多是客人在用午饭。
想着用过了午饭再回去休息,宁子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了,随意点了几个清粥菜,他们四人都需要忌口注意不能吃发物。
楚琼托着腮叹了一声,“也不知道那捕快把信送回了京城没有,怎么父王还没有过来接我,我想家了。”
“从戍州到京城的距离不算远,快马的话大半天就足够了,应该已经送进京了。”楚衡分析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宫里已经收到信了,瑞王爷就算是亲自过来也需要时间。”
宁子衿心道,她的家里人应该也收到了消息,爹爹他们或许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归家的心思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焦急,这是她第一次自己离开家这么长的时间。
她压下了对家人的思念,鼻头酸溜溜的,算了还是暂且压下吧,不然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掉金豆豆了。
店二端了粥和菜上来,“客官慢用。”
在二转身的一瞬间,楚衡从竹筒中抽出筷子时,敏锐的感觉到了来自斜后方的一道视线,正紧紧地盯着他们所在的这张桌子。
他假意手滑筷子跌到了地上,弯下腰捡筷子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向后看了一眼。那道视线来自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络腮胡,体格壮硕,眼神阴冷。
络腮胡隔壁还有一个年轻人,这人的身形偏瘦,脸上白净,全程不像络腮胡一样盯着他们,只是慢条斯理地夹起碟盘上的花生米送进嘴里,时不时再倒一盏酒。
楚衡在自己脑海里搜索了半天,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两个江湖人士。但是看络腮胡的眼神倒是令他想起了围场中追杀自己的黑衣人。
他捡回了筷子,视线和大山对上了,他脸上的表情也变了,想必是也感觉斜后方那两个人。
他们现在身上没有任何的武器,加上身上带伤施展不开。若是真起来,楚衡和大山要护住宁子衿和楚琼是有些困难的。
楚衡胳膊肘捧了一下大山,眼睛瞥向了柜台后的掌柜。
大山心领神会,站起来:“我再叫去后厨催一下菜吧,怎么还没上全。”
宁子衿不明所以地望着大山离开了,他们这桌的菜好像都上齐了吧,怎么还要催?
楚衡抿了一口茶水,大脑飞速转动,如果是追杀自己的杀手,为何看到了自己的脸还不动手,他们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