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郁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实在是有点太迫不及待, 假意咳了一声。

    【吃鱼】：如果你那边不方便也可以晚点开。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沅枳开麦，不要拿周围环境吵做借口, 反正你那里迟早有一天不会吵。

    跟个饿久了的狼看见骨头，但骨头此刻被另一只狼看着一样，馋到流口水又极其心翼翼，只要另一边松懈一秒，他就可以毫不犹豫扑上去。

    沅枳失笑，手指摸索着手机屏幕，有些想知道这个气运之子为什么对她开麦会这么执着。

    他似乎很想知道知道她声音是什么样子, 毕竟从一开始就明里暗里暗示开麦。

    她思索了一下，决定把这个球抛回去。

    【YZ】：上次跟你电话你不是不接吗？

    【YZ】：现在好意思让我开麦？

    迟郁噎住，想到上次为了面子不想接电话，就有种有力气却不知道往哪里使的无力感。

    他哼了两声。

    【吃鱼】：可是你好我赢了就开麦的……

    还发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猫猫跪地表情包。白白胖胖的大肥猫捂着脸，极其可爱, 一点都不符合迟郁给人的感觉。

    他还在继续追问。

    【吃鱼】：所以你开不开嘛。

    迟郁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到这种死皮赖脸让网友开麦的地步。这空闲出来半年里，没有了原来过高的关注度和曝光度，而且在新的地方也没有人认识他，他自我放飞了不少。

    放在原来, 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会做这种事的。

    沅枳叹了口气，取过一旁的耳机带上。

    【YZ】：来游戏吧。

    两个人加上微信之后就再也没有在游戏上聊过天, 就算是在匹配队友时也是退出来去微信聊，聊完之后再切换至游戏里。

    迟郁一开始有些不习惯, 但次数多了自己就会了, 此时心领神会切换至游戏界面, 非常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压住自己紧张又期待的心晴，盯了一会儿门外面的季林，还是决定下床去拿自己的蓝牙耳机。

    迟郁感觉自己平常比赛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过。

    耳机那边安静了许久, 才终于传来声响。

    是一种东西之间互相摩擦的声音，并不悦耳，杂乱的音节顺着迟郁的胳膊往上爬，攀上他有些僵住的手。

    迟郁手有点凉，此时慢慢摸上自己的脖子，有些不自在揉了揉。

    是沅枳那边开了麦。

    她头像左上角标志已经从听筒换成了话筒，也代表着自己离一直疑惑的问题近了一步。

    只要她话，那么一切都将会有答案。

    迟郁也跟着把自己的话筒开。

    终于，两个双排了好几天但连对方声音都不知道的人终于在此刻都开了麦，只要其中一个开口话，有些东西的墙纸就会被戳个窟窿。

    迟郁因为紧张此时感觉手指尖越来凉，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心脏却狂跳不停。

    他脑子有点混乱，现在应该些什么？你好，我是迟郁？不行，这么不就跟个学鸡一样，太幼稚了。

    那像平时一样随便聊聊？这个貌似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但问题坏就坏在，自己现在这状态好像并不允许。

    他这款蓝牙耳机是他还在战队的时候买的。迟郁本来家境就不错，和家里断绝来往没人看住他，自己也有了很大一笔收入来源，买的东西都是挑最贵的下手。

    而这个蓝牙耳机就是他花了大价钱私人定制过来的，效果和普通耳机并不同，声音会更加真切与清晰。

    麦里另外一人的浅浅呼吸声，呼吸间隙真切到好像他两中间根本不是通过这耳机联机，而是真真切切处在一方天地，而那个女生就在自己的身后，离自己很近。

    迟郁在胡思乱想，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好不容易想好了一个话题的开头，正准备开口，就听见耳机那头传来了一道女声。

    “怎么不话？”

    声音音调不高，语气也没有太过于昂扬，还带有几分漫不经心，又因为沅枳声音条件过于优越，声色极好，倒极其慵懒。

    迟郁一愣，眼神直直盯住手机屏幕。

    心脏处有不知名东西在上升。

    他确定了，是那盘游戏结束之后的声音，他并没有听错，这个就是沅枳的声音。

    “难不成，是个哑巴？”沅枳挑起自己的一缕头发，懒散道。

    “你才哑巴。”

    少年声音极其不服气，仔细听可以发现他隐藏在之下的别扭。论谁想了半天的开场白结果啥也没用上，最后心情都不会太好。

    他是那种很清爽的少年音，干干净净，从声音就感觉他特别符合校园里的那种人缘好开朗的男生形象。

    不过什么都很好，就是和沅枳印象里那个声音对不上。

    她帮名姝玩瑶的那把游戏，那个男生声音听起来也很年轻，但却和这个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自己这是搞错了吗？

    沅枳不放心，“你是不是有个号叫春暮迟迟？”

    “嗯。”迟郁下意识应了一声，但立马反应过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朋友圈里自己发的。”沅枳更加不确定了，“那你借给别人玩过吗？”

    迟郁肯定：“没有。”

    那更不对了，这个号是迟郁的，但当时开麦的那个男生不是迟郁，迟郁又没有借号给别人玩过，那她碰上的那个阴阳怪气的人是谁？

    沅枳感觉状况突然变得棘手了起来。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迟郁并不是当时那个阴阳怪气乱嘲讽的人。这是不是也从另一方面明，自己揍错人了？

    突然，迟郁又有点迟疑道，“不对，我之前看我表弟玩过。”

    就是他下去买完饮料后上来发现季林在拿自己的号游戏，时间过去才几天，大致情节他还是可以回忆起来的。

    他想了想，补充：“他完之后还挺生气的，好像碰上了一个很坑的瑶，不知道是不是用脚玩的。”

    沅枳：……

    其实这人揍错了也不冤。

    她这下可以确定，游戏账号是迟郁的没错，但是那个引起战火的人确是他的表弟。

    “他现在和你住一起？”

    迟郁：“嗯，他暂时没地方去。”

    沅枳和善极了，“那下次邀请你表弟来玩玩。”

    迟郁猛地抬头，极其不可置信，脱口而出：“你还想再邀一个？！！你有我一个队友你还不够？”

    两人开了麦，此刻算得上是直接对话，语音比文字蕴含的感情更加强烈也更加生动，所以沅枳可以清楚感觉迟郁就跟个看见自己丈夫出去鬼混回来还当着自己的面想找个的绝望主妇一样，难以置信，愤怒还有一点委屈。

    他还在继续，“他很菜的，钻石都玩的比他好，只会拉我们后腿，跟他玩完全没有必要。”

    迟郁拼命往自家已经进入职业战队青训的表弟身上抹黑，能进入青训的也不至于连个钻石都不赢，如果这些话被季林听见，估计要当场哭死。

    但迟郁管不了那么多，他上一秒还因为沅枳翻他的朋友圈沾沾自喜，毕竟翻朋友圈就是在意他，喜欢他（？），这满足了一下他心里的虚荣，但是在下一秒，这个还在意还喜欢他的人就想邀请他表弟过来一起玩？

    他跟个大冤种一样！

    沅枳缓缓出一个问号，她不知道迟郁在想什么，但她跟迟郁表弟撞上的那一局就是钻石局，看他乱杀的样子不像是迟郁嘴里所的“连钻石都不赢”。

    “是这样吗？”沅枳问。

    少年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但我们可以一起匹配。”沅枳还是想揍人，不想放弃。

    但这话放在迟郁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另一种意思：段位技术不是问题，我就是想看你表弟是个什么样，我就是想跟你表弟一起游戏。

    “不行！”迟郁想都没想就要拒绝。

    沅枳：“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能和他一起玩。”少年声音暗含着羞恼，跟个生了气的猫一样，再逼下去他就要炸毛了。

    迟郁深吸一口气，“而且，你之前带的那个妹妹不也不让我一起吗？”

    沅枳：“……那不一样。”

    这话题点是怎么从迟郁的表弟转到她带的那个妹上面的？

    “怎么不一样？”迟郁真的炸毛了，“你不让我看你带的妹，却想勾搭我的弟！”

    沅枳：……？

    勾搭？她什么时候勾搭别人了？沅枳面上第一次出现短暂的空白，张口想解释就被迟郁一通话堵了回来。

    沅枳有些头痛，无奈听着耳机里迟郁继续数落她的种种罪行。

    “忍忍吧，毕竟这个是所有气运之子中间最的，有这种行为很正常。”4387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接受了对方是气运之子的设定，伸出一只翅膀拍了拍沅枳的背，还贴心为她换了一杯热茶。

    这无厘头的对话很大程度上减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感，初次对话还跟平常用文字交流那样吵吵闹闹，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沅枳：“终于住嘴了？”

    迟郁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那开游戏了。”沅枳问完之后迟郁表示没意见，于是利索点开“开始匹配”。

    迟郁看着中上方的匹配时间，冷静下来之后才察觉到那一抹一开始就被他抛弃了的紧张。

    前后发展有些快到他都无法消化。

    两个人都没开口话，安静的环境下就会开始想一些东西。

    从刚刚沅枳提到“春暮迟迟”那个号为入手点，联想到自己再次碰见沅枳时是个什么情况，他仔细回想那一局，有些不确定。

    那局沅枳似乎是在和别人三排，还用百里玄策把自己抓爆了。

    迟郁：……

    他又想到第二局单挑，沅枳有意放水，但是有些操作还是刻在平时的习惯里的。

    自己的镜是个极其灵活的英雄，很难被控住，但对方操作着百里玄策好几次都把他钩住，然后教训似的给了他几个大嘴巴子，动作快手速快，也极其精准，基本算是高玩里顶尖的那一层。

    拥有这种技术的，不是技术流主播就是职业选手，而巅峰赛前50的路人王他都有点印象，他仔细回想了好几遍也找不到一个能和沅枳对上的。

    就这中二又上头的ID，放在以前，自己怎么可能会记不住。

    迟郁狐疑，决定开口问问沅枳。

    这还是开麦之后两个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平”对话，迟郁刚冒出了个气音，就诡异消了下去。

    沅枳或许是因为刚刚认错人的尴尬乌龙，此刻主动出击，“怎么了？”

    “没，没事。”

    迟郁：草，好丢脸。

    他刚刚纯属情绪上头，现在大脑清醒之后就有点生不起刚刚的勇气了。

    这不行啊，他之前直播时好歹也应付了几百万的粉丝外加成群结队涌入的黑子，现在就一个女生而已，还不至于让他自乱阵脚。

    迟郁咳了一声，假装淡定开口：“对了，这应该也是你的号吧？你的大号呢？”

    沅枳此时还并不知道迟郁在想什么，虽然觉得这个话题很奇怪大没有多加在意。

    她抿了口热水，“这就是我的大号。”

    耳机那边是常常的沉默，在沅枳觉得异常前终于开口，“这……是你的大号？那你玩王者多长时间了？”

    游戏终于开始，沅枳抢先预选了诸葛亮，抽空回答，“三四天？不太记得清了。”

    迟郁：“……”

    “你很厉害。”迟郁真心实意赞叹，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种有天赋的人了，“那你考虑去职业吗？”

    职业的女孩子并不多，如果沅枳去，那一定会引起轰动。

    “不去，有工作。”自己现在这个职业就有点不想做了，还有那闲工夫去职业？她又不是很闲。

    沅枳帮另一个队友抢完英雄，才继续：“你也很厉害。”

    看上去像是商业互吹，但事实就是如此。

    迟郁的资料上显示他刚接触王者荣耀没到两天就上王者，在没职业之前是很多主播都怕撞车的路人王。

    实力恐怖，无法预测，基本就是当时对他的总结。在游戏里霍霍完一路主播后才转入职业赛场去霍霍那些职业选手。

    沅枳：“你很喜欢游戏。”

    “自然。”迟郁不否认，人谈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整个就是发光状态，他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傲气。

    “不过你真不职业吗？”迟郁又问。

    沅枳坚定：“不。”

    “那好吧。”迟郁也不强求，转而向另一个话题，“你跟SU很熟吗？你好像跟他三排过。”

    话里酸不溜秋的。

    “不熟，当时另一个人拉过来的，不清楚。”沅枳偏头，唇角微勾，“不过他还挺厉害。”

    “呵。”迟郁嘲讽开口，“就他上次被DSA抢了两条龙，就这还挺厉害？”

    沅枳似笑非笑，“你似乎不喜欢他？”

    当然不喜欢，谁喜欢一个占着自己位置还把战队带向沟里的傻逼，迟郁冷笑。

    沅枳：“是吗？那你觉得谁更厉害？”

    迟郁假意思考两秒，谦虚道：“我觉得YU吧，你去随便搜搜，这个比他厉害多了。”

    “技术好声音好，虽然现在嗯……不在赛场上了，但他仍旧还是非常厉害的！”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沅枳这边掉马，暗戳戳推荐他自己的样子有些可爱还有些搞笑，沅枳挑挑眉，没有挑破，反而问他：“不在赛场上了？可我记得他还挺的，就算是平均退役年龄他也还差一岁。”

    原来这个人对自己还是有点了解的嘛，迟郁感觉身心都愉悦起来，连他一直不想回答的问题此刻也撼动不了他。

    迟郁故作轻松，“就那样呗，老板觉得员工太难掌握，随便找个理由把他踢了换另一个员工，反正在老板眼里，只有永远的利益，不听话的被称为隐患，是他赚钱路上的阻碍。”

    他自嘲一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沅枳这个，“这我随便的，你不要在……”

    不过对方似乎听的很认真，还问了他一句，“那你想让他回来吗？”

    迟郁一愣，转而笑了起来，“当然想啊。”

    怎么不想，这半年里每时每刻都想回去，想回到熟悉的战场，但……

    “但我又没用，我一个人做不了什么。”自己在俱乐部面前，被白纸黑字的合同压到喘不过气，他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只要你想，就可以。”沅枳端过热水，将视线放在外面逐渐黑下来的窗外。

    迟郁捂住脸，“你别的这么轻松啊，再这种事情一句话解决不了的。”

    他摆明了不相信，不过也正常，如果随便相信网友的承诺，那她就真的要亲自去找迟郁看看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了。

    不急，慢慢来。

    两人又了几局，外面已经黑的看不到边，沅枳给迟郁他们订完外卖，给迟郁发完消息之后就下线了。

    ——

    这个外卖员没有上次那几个那么尽心尽力，放在楼下给迟郁发了个短信就走了，等迟郁下楼看见并放在一起的两份外卖时，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酸酸涩涩的一点都不好。

    迟郁冷着脸从羽绒服里摸出手机，给某人发消息。

    【吃鱼】：你为什么要定两份？

    晚上沅枳点的比中午还要丰盛，这样的点了两份，沅枳是什么富婆吗？

    【YZ】：拿到了？很快啊。

    【吃鱼】：你别转移话题！

    【YZ】：你不是你的表弟也在你家吗？

    他表弟在他家跟外卖点两份有必要联系吗？

    迟郁不知道现在胸腔里充斥着什么情绪，冷风刮过来，他想不出来只好上楼，上楼途中盯着手里的两份外卖越看越不爽。

    偏偏季林跟个缺心眼一样，丝毫没有察觉到迟郁现在的心情，见迟郁回来还不要脸往上面凑，见到他手里的两份外卖一脸惊喜，“表哥，那个女生还帮我也定了一份吗？”

    迟郁面无表情把另一份递给季林，“嗯。”

    他不至于心眼到把自己表弟饿死，只是他以为，沅枳只会帮自己一个人点的。

    原来这不是自己独有的啊……

    就感觉像自己的糖被抢走了一样。

    季林没有察觉到迟郁身上的情绪变化，中午时他就没有怎么吃好，饥饿感让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吃一口就夸一句。

    “我错了，这个女生真的是太善良了，我单方面宣布你就是他的了！”

    “……”

    “呜呜呜太好吃了，跟这个比起来，我中午吃的那是个什么，狗都不吃！”

    “……”

    “而且她还帮我点，是不是表哥你在她面前提起过？太好了，她真的是个好人！”

    “……”

    “四百多的外卖，加上你的就是八百！这他妈是个富婆啊！表哥，我相信你！用你的姿色拿下她！”

    “……”

    迟郁侧过脸，转身走向阳台，不想在自己情绪没消化之前和这个傻子待在一块地方上，不然季林再这么下去，他可能真的要上手人了。

    阳台窗户开了一条缝，冷风吹进来，迟郁拢了拢自己身上的羽绒服，站在窗户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沅枳到现在还没回消息，是自己太过于得寸进尺了吗？

    迟郁手指蜷缩进袖子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咬了咬牙还是想个清楚。

    正巧，他摸出手机的一瞬间，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沅枳没有发消息，而是直接微信电话过来了。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迟郁心脏慢了一拍。

    电话接通，女孩子的声音就散在空中，没有耳机的聚拢效果，声音有些散。

    “不高兴？”

    迟郁不承认，“没有。”

    那边顿了一下，“迟郁，你真的不擅长撒谎。”

    既然没有生气，那语气为什么冲得跟吃了炮仗一样，沅枳感觉自己自从来了这个位面之后，脾气都好了不少，不然放在原来，早就上手教训人了。

    迟郁见自己被戳破，耳尖又开始漫上红，但仍旧嘴硬，“那又怎样？”

    沅枳右手拿着手机，居高临下看着跪在脚下瑟瑟发抖的男人，的话却和脸上的表情截然不同，“给你表弟点外卖是因为你。”

    “我？”迟郁迟疑。

    “嗯，不然你表弟会怎么想你。”

    沅枳的极其认真，迟郁听的是心花怒放。

    “那他只是个顺带的？”

    “差不多。”

    迟郁精神了，迟郁感觉冷风吹在脸上都没有那么难受了！消沉下去的心情被对方几句话就哄了回来，转头看自己哼哧哼哧干饭的表弟，觉得比刚刚顺眼了不少。

    他感觉沅枳那边有些吵闹，“你在外面？”

    沅枳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人的脑袋，手插在兜里，“嗯。”

    他不知道正在跟自己话的人在干些什么，挂断前还了一句“那你要早点回家，晚上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很不安全的”。

    挂断电话之后，迟郁觉得腿不疼了，话也利索了，跟季林之间的表兄弟情谊更加坚固，看他的眼神更加温和。

    季林被看的一抖，咬着半截排骨，“表哥？”

    “没事，你慢慢吃。”迟郁拆开自己的那一份，“毕竟你是顺带的那个。”

    季林：？

    我怎么听不懂呢？

    ——

    沅枳这边挂完电话，呼了一口气。

    挂断前对面那个男生的最后一句“晚上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很不安全的”重重砸在每个人心上，面色各异但屁话不敢。

    这句话是非常正确的，普通女孩子晚上一个人还是不要随便出门，特别是冬天的晚上，人流量没有夏季的多，万一真的遇见什么坏人都无法求救。

    沅枳身后的三个黑衣保镖整齐站在她身后，回想起这个女生刚刚的操作，不自觉了个寒颤。

    这句话适合普通女生，但不适合沅枳，毕竟沅枳本身就够不普通了，哪个普通女孩子会一下撂倒好几个壮汉啊！

    蓝染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看见沅枳朝他走过来，强撑着自己不要在此刻败下阵来。

    王建在地上拼命扭动，“你不要动他，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满足你！”

    蓝染身上因为那夜李艳红的折磨留下了不少伤，他第二天去接的时候都差点以为他要死了，那个时候的蓝染就和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一样，只有提到晏辞才会给出一点反应。

    等后面清醒之后第一件事情居然是让王建派人把晏辞抓回来，他要让晏辞生不如死。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只是王建生性谨慎，在过来的时候还带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却没想到自己收买的人已经成为叛徒，而几个保镖还抵不过那个女生一拳头。

    王建瞪大眼睛看向被反水的四人，死死盯住他们，似乎要把他们几个刻进骨头里。

    沅枳停了下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嫌恶收回了视线，“你有和我谈条件地资格吗？”

    蓝染声音颤抖，“你想做什么？”

    沅枳半弯了腰，与他视线齐平，反问：“你想对晏辞做什么？”

    蓝染哆嗦着唇，面前这个女生让他无缘由害怕，“你，你为了他而来？”

    “很明显。”沅枳站起来，觉得再看他一眼都是在侮辱自己的眼睛。

    蓝染被这种眼神戳中了不知道哪一根神经，突然暴起，却一脚被旁边待定的黑衣大汉踹了回去。本来身体就没好，被绑过来一番折腾再加上这一脚，蓝染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散了架一样，疼到他差点要昏死过去。

    他突然大笑起来，凄厉的狂笑在这个废弃的工厂里回荡，像个疯子。

    “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多人喜欢他，保护他！之前参加综艺的时候就是！现在还是！哈哈哈哈哈哈，果然他被抢了资源都是活该！是他活该啊——”

    他的话戛然而止，又是一脚踹在他身上，剩下的话被湮灭在剧痛中。

    沅枳淡定收回脚，停在蓝染身边。

    “资源没了我可以帮他抢回来，身上的脏水我也可以让他洗净，而你，永远不会再有机会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