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珩退开后，君子晞原地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好久才回神。

    他努力地分辨着君珩是否处于一个清醒的状态又或者是自己在做梦，到最后还是不敢相信。

    握着君珩的那只手在犹疑中发颤：“姐姐在做什么？”

    君珩亲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她来找君子晞就是想要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并且经历了他与自己的过去种种，但是一看现在的场合实在有些......

    诚然君珩觉得自己在感情上不是一个多有情趣的人，但是对待君子晞，她也是上了心的。

    她在心里盘算，似乎要有一个更正式的场合，或许这件事可以弄点酒，边喝边观赏着穹顶月色再出来，岂不是比现在这个阴暗湿热的山洞美哉！

    哦，或许还可以把当年埋在梨树下的那坛酒挖出来，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君珩正美滋滋地想着，就对上了君子晞那道灼热的视线。

    她仓皇避开，咳了一声，反问他：“那你又是在做什么，你吃醋了？”

    “对，我是吃醋了。”

    君珩愣愣抬起头，撞上那双漆黑的眼眸，没想到君子晞居然大大方方承认了！

    君子晞抬手撑在君珩的身体两侧，微微俯下身子，几乎将她禁锢在身前。

    出憋在心里许久的话后，他整个人似乎变得舒畅许多。

    君子晞的声音比刚才更低，话得直白又认真：“我就是吃醋了！我不喜欢崔砚，我看他在你身边就觉得碍眼！”

    从前君子晞还会看在君珩的面子上，客客气气地叫崔砚一声“鬼君”，现在那层隐忍的外皮被他破开，连名带姓不留情面。

    “本来我以为我可以接受你去找他，可是你也看见了，我根本受不了！”

    他将脸埋在君珩脖颈间：“我承认是我贪心了，我违背了自己先前的话，一点的喜欢根本不够，我想要全部，全部......你知道你走的这段时间我都在想什么吗？”

    “......”

    “我想，要是阿珩不回来，我就去找她，然后把所有敢阿珩主意的人都杀掉！”

    君珩的大脑一下子陷入了空白，越过肩颈，她只能看到君子晞长发披散之下微微起伏的背部线条。

    她没见过这样的君子晞，不知道如何去形容此刻他身上的矛盾感，看上去既脆弱又强势，可怜之中又隐约有些让人心惊。

    她伸出手揽住他的脑袋，温声安抚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走，也不去找崔砚好不好？”

    君子晞渐渐在君珩的话语中平静下来，靠在她的肩头闷声道：“也不要叫他的名字。”

    “好。”

    关于君珩突然变得这么好话的这件事他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拦不住他心中漫涌起欢喜，趁机得寸进尺。

    “只喜欢......我。”

    “好。”

    他猛地抬起头：“真的？”

    “真的。”

    -

    暮色渐稀夜已至，江淮早已识趣地离开了洞口，君子晞穿戴完毕后，君珩主动牵着他往永春宫的方向走。

    君子晞一路都没话，表面上看着乖乖的，就是暗地里那只被君珩拉着的手悄悄变为以包围的姿势笼上了她的手背。

    踏入宫门后，由于正殿与偏殿分处一左一右，君珩停下脚步，算今日就此别过。

    她嘱咐君子晞：“药翁你的伤还没好透，需要好好休息。”

    “嗯。”

    君子晞的话虽然应得好好的，可是手却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她迟疑了一下：“嗯？”

    君子晞皱了下眉，虚虚揉着额头：“姐姐，我有点头痛。”

    君珩想起在时间回寰时，她曾问过药翁君子晞发病后的症状，其中就有一条是头痛。

    她有些心软：“那怎么办，要我给你按按？”

    君子晞没有犹豫就点了头，嘴角也翘起了微弱的弧度，表情转变之快君珩差点都要怀疑他是在装病。

    不过当她碰到他微热的额头时，立刻正色认真对待起来。

    君子晞背对她坐在床上，君珩站在床边替他揉按起前额和后颈的穴位，眼睛正好落到她手腕上绑着的红绳。

    去出云洲之前，作为信物她拿走了君子晞绑发的这根红绳，后来她也确认了这确实是她的东西。

    奇怪的是当时她的随身之物包括九节灵鞭寸离都没有通过日晷被带到过去，而且之前在圣泉下面见到有关时间回寰的记载，也并没有过会有什么空间限制。

    是因为圣泉被毁，所以时间回寰被削弱了吗？

    她记得当时君子晞突破圣泉地下，日晷也因此坠落。

    如果这世上只有那一个日晷，会是尹清去而复返将其收入囊中，并布局将她骗入进去吗？又或者......

    其实她不是没怀疑过崔砚，可是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崔砚帮了她，她总是让自己不要去多想，似乎这样就能扶住那摇摇欲坠的信任，而不至于崩塌。

    这时，君子晞捏了下她的手，偏头问：“在想什么？”

    君珩笑了笑，驱散脑中那些猜疑的想法，抽下手腕上的红绳：“之前答应你的，回来要给你绑个好看的。”

    多亏了三十年前在青庐山君子晞天天拉着她干这些事情，她已经十分熟练了。

    绑好后，君珩满意地拍了拍他的头。

    即使是短暂的接触也挑动了君子晞头顶的敏感处，那种舒服又带着点酥麻的感觉直达心底，他大着胆，想要拉着君珩的手往头上摸。

    “姐姐，可以摸一摸......”

    还没等他完，君珩两颊微红，条件反射一般抽回手。

    君子晞不解地望向她时，突然瞟到墙边铜镜里君珩给他绑好的发，不禁神色一变，不由自主地起身。

    “你......”

    君珩也跟着他的神情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姐姐，你是不是......”

    为什么她会将红绳绑成三十年前的那种结？

    为什么她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君子晞的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现在的君珩拥有过去那段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