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首肯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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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辅和陈璜两人都认为治河必须先从下流治起,下流疏通,那么上流就不暴涨,芷珠也认同,他们现在所处位置就在淮河下游。

    其实早在他们几人商讨的时候她就想告诉他们,或许可以一次性考虑到运河工程,农田灌溉工程,堤塘工程,但她也知道一口不能吃成个大胖子,且如果这样浩大的工程一起修建,清朝怕是会动荡不安,只能按下不表。

    这是下下游最后一个地点,前面六个靳辅和陈璜几人上个月已经带着匠人去了。

    下了马车见他们不服自己,知道是自己年龄迷惑了他们,没有理会,只招呼着靠在自己身侧的御儿继续前行。

    等他们一行人终于爬上鸬鹚坡,芷珠对这一行人出了她和靳辅等人商讨出的综合性方案。

    他们一共需要在黄河淮河流域修建七座大坝,并且会将太湖、高邮、洪泽、微山四湖堤坝加固加高。

    工程量巨大,她希望大家都能相互协作,好好完成这项利国利民的壮举。

    据她现代记忆,一般水利工程有四个主要部位:大坝、电站、放水涵洞、溢洪洞,所以还要预留以后修建电站的位置。

    当然这点她没跟这些老工匠们,只能按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修水库所需物料与如何挖掘,老工匠们都深谙此道,他们都有自己的一套测量手法,芷珠也没多什么,把手里一沓纸张发给他们,那是她手绘的修建完毕的水库模型图,挥手让他们各自按照自己的方法来办。

    因有朝廷颁布的统一度量衡算,所以不管用的什么方法,最后尺寸倒是正确,但因为他们这次修建大坝与众不同,所以匠人们还是按照往常的习惯来。

    这项工程前期工作量大,他们十人忙活一整天不过堪堪才完成五分之一,芷珠接过他们的测量数据,倒是不错,可惜这些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只闷头干活,遇到和往常不一样的也不问,只和她较劲儿。

    她叹了叹气,又拿出自己下午所测数据,她以前用过的测距测面工具这里什么都没有,所以她只能临时让县上布店老板做了一团软尺。

    匠人们围坐一团看他们手里纸张上记录的各种数据,画满了陌生又新奇的符号。

    芷珠详细给他们讲了这次工程和以往不同的原因,又讲了该如何去测量,各位匠人也是有绘画功底的人,自然明白芷珠这样做的原因。

    工匠们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之人,只是怕这少年是哪家他们惹不起的贵公子,上来就胡乱指挥。

    其实刚刚他们一边认真工作也一边观察他,看他指挥另一个少年时神色严肃认真,一丝不苟,已经让他们内心改观,现在又见这少年人运用的新奇记录绘制手法,没有对他们所测数据产生鄙薄,更是对这少年认可。

    等芷珠拿出已经凝固的水泥给他们看,几人惊叹不已,这等利器不管用在水利还是城墙那都是坚不可摧的。

    芷珠住他们异想天开的议论声,这个东西修桥修路修房屋城墙都还行,只是还在测试阶段,只能范围使用。

    夜间,一大一两个少年人走在五河县的街道上,恐来回奔波身体吃不消,芷珠便让其他工匠留在了当地,她带着御儿回了五河。

    看御儿一天都乖乖的,也不多言,她吩咐什么都好好去做,芷珠心里倒是认同这个徒弟。

    “御儿,以后这样的日子只多不少,因你年纪,今天只让你做了些浅显的活儿,以后会学更多,如果你觉得苦或者累,我还是收你为徒,只是明天你就留在庙里照顾老师父好不好?”芷珠最终还是做下了这个决定,既是怜惜老师傅走后御儿孤苦无依,也是昨晚想的那样。

    御儿陷在自己的思考中没有听到芷珠言语,默默走在她的身侧,看向身旁边这个身姿挺拔的人,御儿心里是很佩服的。

    御儿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子,姑婆去世后,她听别人要把她许配给别人当童养媳,她曾偷偷问过身边嬷嬷,童养媳是什么,嬷嬷只抱着她哭泣,她便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归宿。

    所幸后来爹爹将她带走,牵挂她的姑婆离开了,她对那个地方没有一丝留恋,她高兴跟着爹爹离开那里,她问爹爹是不是可以像以前那样他们一家人外出游玩,爹爹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话,她又知道以前的快活时光回不去了。

    她从爹爹将她做男子扮就知道,姑婆曾过这个世道对女子不公那句话的意思在哪里。

    从就被姑婆养大的她天性就向往外面的世界,她读书习字不输男儿,也想像爹爹年轻时那样游历名山大川,可是古姑婆却严厉不行,她哭着问为什么不行,姑婆也只是温柔摸了摸她的头给她擦干眼泪没有话,看姑婆温柔哀伤的神情,她那个时候不懂,跟爹爹一路走来她却懂了,她只是遗憾。

    不过有爹爹在身边,她觉得隐居青原山也还好,到不上有什么可惜的。

    可是那天晚上她看这个姐姐腾空而上横梁,她心里几近消灭的微光被缓缓点燃。

    是的,大姐姐,御儿不清哪儿来的猜想,一路上他们也曾见过道士,可都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不像白竹姐姐那般爱干净。

    她曾在来到这个县城的第一天,就看到过白竹姐姐施粥,对幼儿关爱照顾,对孤女同情怜悯,也偷偷跟着她看她把吃食留给巷子里失去母亲的猫咪。

    那是她在任何一个男子身上没看过的一种感觉,包括她爹爹。

    今天在马车里,自己靠着白竹姐姐而坐,闻着那股娘亲身上也曾有过的香气,就像她曾偷看过的游侠故事,女扮男装替天行道,御儿猜测这个姐姐恐怕就是女扮男装,

    想到昨晚偷偷听爹爹和这位姐姐的对话,御儿觉得爹爹可能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也或许是看破没有点破。

    她的确就像维仪姑婆曾经过的那种女子,才气可嘉且不甘于后宅。所以白竹姐姐怎么能娶她!

    总之她是愿意跟着白竹姐姐的,而且她身怀神力,也可以保护白竹姐姐,虽然不知道白竹姐姐为什么孤身一人,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所以她也要学爹爹那样保守这个秘密。

    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异于天下女子,可是就像爹爹的那样,女子怎能困于后宅,女子也是人,为什么不能学男子那样。

    芷珠要是知道自己在一个女孩面前落马不知该作何反应,而弘智则完全没有御儿想的那样,他带御儿是没有办法,这世上哪个女儿家敢如此大胆,而且身份路引也是个问题,就完全没往哪方面猜想。

    看她没有反应,芷珠心有遗憾,不过不跟着她跑也好,只要能明白女子也有可为,便没什么大不了。

    送御儿回去,看她进了屋,芷珠转身离开。

    她今晚要入梦去问问玺儿的状况,因葵水来了只得稍微洗漱一下,忍着身体不适构建梦境入了梦。

    康熙捏了捏眉头,想到太皇太后想把玺儿抱过去抚养的念头,叹了叹气。

    门外响起敲门声,白嬷嬷带着规矩抱着玺儿的奶娘,后面跟着香云走了进来。

    康熙接过玺儿,留下白嬷嬷挥手让其他人下去。

    一边问他今天做了什么,吃的什么,拉了几次便便,一边给玺儿擦了擦哈喇子,突然就听见玺儿喊他:“啊..啊...昂马。”

    康熙止不住的激动,忍不住:“玺儿,再喊阿玛一句。阿玛...阿玛...阿玛...”

    可任凭康熙如何逗弄玺儿却怎么也不开口,只咯咯笑着扯他身上的朝珠。

    康熙捏住他脸颊看他那像极了珠儿的圆溜溜的眼睛,忍不住想,这孩子难不成是在故意逗他,跟他那古灵精怪额娘一个样!

    又笑着摸了摸他刺刺的头发,把身上的朝珠取下拿他玩,康熙又招手问白嬷嬷:“三阿哥什么时候开始吐字的?”

    白嬷嬷时候带过康熙,年老又带康熙最宠爱的三阿哥,自然尽心尽力,笑着认真的:“昨天就时不时蹦出一两个字儿,奴婢正想着今天给皇上呢,哪想三阿哥敬爱皇上您,一见面就喊您了。”

    康熙知道他们这群人的心思,珠儿在时时刻心系她,珠儿走了又怕他不善待三阿哥,可是怎么会,这声“阿玛”大概就是他们故意教的吧。

    没有告诉他们他的心思,只让他们好好照顾他三阿哥,有空了再教教“额娘”这个词。

    白嬷嬷低头称是,抬头看了看皇上沉静的面容,立在一旁没有多言。

    康熙又抱着玺儿逗弄了一会儿,看他呵欠连天,脑袋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抱着走到他睡那屋哄着他入睡。

    等玺儿完全入睡,康熙又回了乾清宫,拿出芷珠留下的画卷书籍,随笔文字看了看,过后又心放回去,坐着喝了会儿茶。

    正准备起身洗漱朝寝殿走去时,梁九功在外面到:“皇上,永和宫侧殿乌雅庶妃这几个月一直不大好,刚刚宫人传话来怕是不好了。”

    康熙靠在椅子上,想到那些为国库产生源源不断财产的包衣,还是吩咐梁九功去请个好的太医。

    要让驴子跑还是要吊根萝卜在面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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