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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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跪在地下的人,宴九寒脸色渐渐暗了下来:“给我找,动用暗卫,必须活着给我带回来。”

    “是。”

    宴九寒目光望向远处,这么冷的天,她能去哪?

    皇宫的杀戮整整持续了三天两夜,宴九寒踩在尸骨堆上,他终于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恶魔了。

    夜晚,空旷的大殿内,寒风从大门吹了进来,整座皇宫死气沉沉,宛如人间地狱。

    而宽大的龙椅更是冷的刺骨。

    宴九寒坐在上面,沈北城的尸体在他的脚边,血早已经流干。

    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龙椅,漆黑的眼睛里思绪不明。

    楚盼山自己慢慢推着轮椅进来了,他看着龙椅上的宴九寒:“洲儿,一切都结束了。”

    宴九寒站起身走下去,他的身上仍有未干的血迹。

    “外公,还没有结束,还有一个人。”

    楚盼山一愣:“谁?”

    宴九寒一字一顿:“杭雪。”

    杭雪背叛过沧澜,他不会放过他,他回来的那日就是他的死期。

    楚盼山随他,看着面容越来越陌生的宴九寒,他轻轻道:“阿图兰她央求我们放了闻景。”

    宴九寒挑了挑眉:“放就放吧,一个闻景也掀不了多大的风浪。”

    “不过西域的文书你算什么时候给他们送过去?”

    “阿图兰已经完成了任务,我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楚盼山点点头,他扶着轮椅的手不禁握紧了一些:“洲儿,庆和余孽可都杀干净了?”

    宴九寒一顿:“嗯。”

    “那个公主的尸体呢?”楚盼山看了宴九寒一眼。

    “她逃了。”宴九寒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他会找到她。

    “派人去找她,找到了之后杀了。”

    “外公,我知道。”

    楚盼山拍了拍他的手,语重心长:“做大事的人不能被儿女私情绊住了脚步,况且她还是你仇人的女儿,现在你又杀了她的父皇,你们这辈子是不能在一起了。”

    像是心底的秘密被看穿,宴九寒稍有些慌张。

    楚盼山盯着皇位,喃喃出声:“庆和的势力已经全部清理完毕,明日……”他看着宴九寒,指着那把龙椅:“那个位置是你的。”

    ……

    第二日。

    大殿中的人看着上座一袭黑色龙袍的年轻帝王,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宴九寒龙袍上绣着金色的苍龙,整个人消瘦挺拔,俊美无双。

    “怎么,都是死人吗?”宴九寒冷冷开口,声音极具压迫感。

    下面的老臣们吓的腿一抖,都连忙匍匐到了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宴九寒许久没有开口话,他们也就不敢乱动。

    终于。

    “都起来吧。”

    大家松了一口气,这位少年帝王脾气阴晴不定,前段时间稍有几个不顺他心的人,他便下令斩杀了他们全族,可见心思之狠毒。

    “天司局在哪?”

    一位颤抖着大腿的人缓缓的走了出来,他跪在地上:“皇、皇上。”

    “怎么?朕会吃了你吗?”

    那人吓得连忙磕头。

    “新朝建立,先确立国号,就叫沧澜吧。”宴九寒看着底下的众人,缓缓道。

    可是话一出,大臣们都面面相觑,虽然他们知道了宴九寒是沧澜国的九殿下,现在复辟了前朝,但还用沧澜这个国号怕是不妥。

    “皇上,叫长宁怎么样?愿天下长久安宁。”底下有人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宴九寒看着他,思索着:“长宁?”

    见陛下迟迟不下定论,他们都看着那个提出长宁国号的陆大人,在心里默默替他悲哀,陛下最不喜欢有人反驳他,陆大人要完了。

    “就叫长宁。”宴九寒沉沉开口。

    众人:?陛下同意了?

    陆大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松了一口气,自己嘴快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下,万一刚刚陛下不开心,那自己的脑袋和身子可能就要分家了。

    “天司局,把长宁记到史册里面去。”宴九寒道。

    “是,陛下。”

    “既然没有什么事了,那便退朝吧。”

    “陛下不去祭天坛吗?”底下一位白胡子大臣走了出来。

    宴九寒不喜欢搞这些虚的:“不去了,就把国号召告天下就行。”

    “陛下,这不合礼制。”

    宴九寒冷眼看着他:“朕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臣惶恐,请陛下恕罪。”

    宴九寒也不再理他,起身便走,黄门赶紧跟了上去。

    宴九寒一走,大殿上的人都放松了下来,开始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陛下性格古怪,下次上朝话要心一些。”

    “以后只怕难咯。”

    “唉,听前朝皇帝和三皇子被挂在城门口鞭尸,已经挂了两天两夜了,只怕看到都会做噩梦。”

    “别了。”

    “……”

    宴九寒本来想去勤政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凤凰殿。

    等他回过神来之后,自己已经走进了屋里。

    身旁的黄门不知道陛下来这里干什么,宴九寒看了看身后的人,对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是,陛下。”

    宴九寒望着这间屋子,这里什么都没变,窗口上还放着她最喜欢的红梅,他走了过去,拿起红梅,可是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一丝鲜血,在冷风的作用下已经凝固了。

    他心里忽然一慌,不过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她不会有事的。

    他转头望着屋里的床,眼神动了动,慢慢的走了过去,伸手摸上床榻,冰冰凉凉。

    他躺了上去,枕头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发香,他暂时放松了一下这几天来的所有疲惫。

    沈宁安,你到底去哪儿了?

    ……

    昏暗的房间里,沈宁安幽幽转醒,可是她一动,便是锁链响动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手腕和脚腕处冰凉的触感袭来,她看了看,自己竟然被人用链子锁住了。

    望着这不透光的房间,沈宁安狠狠捶了捶脑袋,她晕过去之前最后的画面是绿芽遭受着几个士兵的侮辱。

    锁链被她扯得哗哗响。

    系统:【主人,冷静。】

    门外传来了轮椅转动的声音,他来了,沈宁安目光看着声音的方向,眼里有止不住的恨意。

    “公主,你醒了。”楚盼山在离她三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关着我?”沈宁安一开口,却发现嗓子哑的厉害,喉咙中有一片烧灼之感。

    楚盼山叫人给她端去了一碗水:“先喝口水吧。”

    沈宁安看着面前的那碗清水,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过她还是未动。

    楚盼山也不恼:“我是洲儿的外公。”

    宴九寒,哦不,现在应该叫宴朝洲了,这是他的外公?书中还有这么个人物?

    “你关着我,他知道吗?”沈宁安从嗓子里面问出一声。

    楚盼山有些嗤笑:“公主啊,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把你关在这里正是洲儿的意思。”

    沈宁安看着他:“我不信。”

    “公主,你和洲儿都中了蛊,必须用你的血才能救他,把你关在这里只是为了取血罢了。”

    沈宁安只觉不可思议,自己中了蛊了?

    看着她惊讶的面容,楚盼山缓缓道:“公主是不是每个月十五都会感觉浑身燥热?心脏像被虫子啃食一样?”

    沈宁安抬头看他,他怎么知道?

    楚盼山笑了笑:“洲儿中的是子蛊,你体内的是母蛊,必须用你的血才能解洲儿的蛊。”

    所以自己只是一个血器吗?沈宁安觉得嘲讽极了,自己这身血用处还真是大。

    “公主,你还能再活半年。”楚盼山施舍一般的开了口。

    “哼。”沈宁安不屑。

    待他走后,她紧紧的抱着自己靠在冰冷的墙上,这个房间只有一个的窗户,周围到处透着压抑。

    沈宁安:【系统,他也要喝我的血?】

    系统:【主人,在这本书里你可是主角啊,是有光环的,后面你一定可以出去。】

    沈宁安:【现在心动值是多少?】

    系统:【95%。】

    沈宁安:【要是它明天能涨到100%就好了,不过我离开了宴九寒,我的生命值下降了可怎么办?横竖都是死。】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当心动值上升到90%以后,生命值就不会再下降了。】

    沈宁安听后倒没有什么多大的反应,她“嗯”了一声。

    冰凉的锁链刺激着她的皮肤,连着她的心一起坠入了冰渊。

    ……

    一日大雪纷飞的中午。

    杭雪一行人被困在大朝央,宴九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想不到杭将军这么快就到了?”

    杭雪一身银白的铠甲早已染上了鲜血,银色的发丝也没能幸免,他望了望自己身边剩下仅有的二十个人,心下已觉悲凉。

    在边关,皇上突然有令召他回上京城,他只带上了一千人马,可是谁能想到,这竟然是个陷阱,宴九寒在数日前假传圣旨,只为了引他入瓮。

    现在庆和没了。

    “要杀要剐随你便。”杭雪身体站得笔直,不卑不吭,只是银色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杭将军,当初你为了庆和背叛了沧澜,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沧澜,杭雪吃惊的望着宴九寒,宴是沧澜皇姓,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沧澜国的人?”

    宴九寒笑了笑没有话。

    杭雪继续道:“身为将军,无论效忠谁,我的信仰都是保护一方百姓的安危。”

    “哼。”宴九寒冷哼出声,后又不急不慢的道:“杭将军是喜欢五马分尸呢,还是万箭穿心,亦或是挫骨扬灰?”

    杭雪脸色未变,倒是一旁的康阎急了,他耐不住性子道:“你个反贼,不得好死。”

    宴九寒这才看向他,他脱了一身土匪皮,穿上盔甲之后倒还像个人样,康阎他和沈宁安拜过天地,想到这儿,宴九寒眼里多了几分危险。

    康阎也瞪着宴九寒,听公主下落不明,或已惨遭毒手,他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不过面对重兵包围的皇宫,他纵是有三头六臂,也杀不出一条血路。

    “你把公主怎么样了?”康阎大声问道。

    宴九寒目光更沉了几分:“自然是杀了。”

    “你……”康阎欲动手,但杭雪拉住了他。

    看着杭雪,康阎停止了动作,他从心底里面敬佩这个将军,将军有勇有谋,在边关的这段时间,他不嫌弃自己土匪出身,还能够重用他,要是娘还在,看到他穿上盔甲一定会很开心。

    “我想问一件事,定安候府的人都怎么样了?”杭雪问。

    “你是想问阿图兰吧?”

    杭雪紧紧咬着嘴唇。

    “她呀,这次多亏了她偷了定安候府的兵器图和徽宗令,要是没有这两样东西,这场逼宫还不一定能成功呢,现在她估计已经和闻景双宿双飞了,对了,她还怀了闻景的孩子。”

    杭雪点点头:“那就好。”

    宴九寒皱了皱眉头:“她和别的男人走了,还为别的男人生孩子,你不怪她吗?”

    杭雪嘴角牵起了一抹苍凉的笑:“她无事便好。”

    宴九寒看了看天色,也不算跟他们废话了,他挥了挥手,只见几百个弓箭手已经就位。

    “杀。”黑色的衣袖划过,无数的箭矢如雨般飞下。

    弓箭手换了一批又一批。

    无论杭雪再怎么厉害,终究是寡不敌众,康阎一边挡着箭,一边看着杭雪:“将军,下辈子我还想在你的手下。”

    杭雪对他笑了笑:“好。”

    宴九寒再次一挥手,左边一排的侍卫也拉开了弓箭。

    空中黑压压一片。

    那仅剩的二十个人早已经倒下,康阎护着杭雪,飞来几只箭矢正中他身,他低头看了看,身体突然失重。

    雪地里可真冷啊!他意识渐渐涣散,不知道媳妇儿冷了没?有没有多添一件衣服。

    从他怀里掉出了一块红色的狐狸皮,这是他亲手缝上的来不及送出去的思念。

    宴九寒自己伸手拿过弓,搭上箭,许久之后,他松开了弦,一直利箭穿过了杭雪的心口。

    杭雪跪在地上,口里溢出鲜血,他看了宴九寒一眼,随后缓缓的倒了下去,身上的颜色已经和雪地融为了一体,在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了一抹模糊的红色身影向他走来,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