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孩子

A+A-

    萧辞一行人再次启程,不过此次多了一个廖安白。宋谨修本以为照廖安白的排场定会带上几个随从,没想到当天廖安白轻装上阵牵一匹白马便来汇合了,跟在马车旁,与阿辞闲聊。果然还是看不顺眼,宋谨修这么想着极其自然的挤走了廖安白。

    云奕晗在马车里待久了,骑在拉马车的马上,看着廖安白被赶过来。两人闲聊了几句,云奕晗发现这风雪门门主也不难相处,实在是忍不住大着胆子好奇问道:“廖兄,你为何不带换洗衣物?”

    廖安白淡定道:“可去衣坊制作。”

    云奕晗欲言又止,纠结了一会儿:“可是,若如赶路走官道不进城可怎办?”云奕晗见廖安白脸色愈发难看,声音越越最后选择了闭嘴不言。

    廖安白:“……”失策了!

    司天监推算得果然没错,今年还未入夏便已绝炎热无比,几人本想北上直接去牡州,怎奈老天不赏脸一行人只得中途歇脚。廖安白全力赞成,云奕晗和段羽俩在一旁要笑不笑的样子,萧辞不明所以终究还是未多问。

    昌福镇在江阳县和牡州的交汇处,背靠山三面面水,是居住的好地方。昌福镇名义上属于牡州管辖,实则属于放养状态,毕竟相距甚远,且当地有一定的经贸实力,就算牡州知州想管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萧辞还在淮安时便知有这种情况,由此颁布了不少政令只可惜成效甚微。

    锋一使着马车过桥进入昌福镇,一进镇子几人就发觉不对劲了。整个镇子除了虫鸣声便再无其他的声音,若不是开的大门和当地百姓生活的痕迹,这是一座空城怕也是有人信的。

    镇子不大,几人找了几圈也没发现有客栈,只好随意选了一户人家询问可否留宿。这户人家姓刘,在当地做着本生意,萧辞几人继续用着过路商人的身份成功租下了几间房间。

    廖安白抢着去付租金,跟着刘三去了账房,大堂里只剩一个老管家在一旁候着。萧辞趁着喝茶的间隙朝云奕晗使眼色,云奕晗了然,抿了一口茶水,状似不经意朝老管家道:“老先生,晚辈初来昌福镇,今日镇上如此安静晚辈还以为走错地方了呢!”

    老管家上了年纪耳朵不好使,云奕晗只好再大声重复一次,这下老管家可算听清了,乐呵呵的:“这几日是给福清娘娘准备祭祀礼的日子,大家伙都忙着呢,若各位公子缺些甚直接进店买就是了。”

    这话勾起了段羽的好奇心:“福清娘娘?晚辈还从未听过,老先生可否多些?”

    老管家自然乐得:“福清娘娘就在后山里,有福清娘娘在呀我们昌福才如此安逸,财源广进呢!”

    廖安白回来时就正好听到这句话,开玩笑般开口:“福清娘娘可真是神通广大。”紧随其后的刘三一脸自豪:“有福清娘娘坐镇是我们的福气,几位公子请随在下来。”

    民间信仰极多,几人也没在意,跟着刘三和管家去了竹楼。竹楼一共有三层六间房,萧辞与宋谨修住在二楼,其余人各自选好了房间。廖安白跟萧辞了声招呼便上街去找衣坊了,云奕晗跟段羽也一同跟着,美名曰帮廖安白选布料,实则就是贪吃。萧辞看破不破,让锋刃在暗中跟着后便回房歇息。

    萧辞在淮安这几年衣食不愁,竟有些娇贵了,几日的舟车劳顿让他疲惫不已,萧辞好笑的摇摇头。刚走进内室就见宋谨修已经在寝床上睡熟了,是了,最辛苦的是谨修和锋刃才对。萧辞缓缓坐在床榻上,撑着手细细描摹宋谨修的睡颜,嘴角带笑眸色温柔,不知不觉自己也靠着床沿睡着了。

    云奕晗三人在大街上慢慢走着,一边闲聊。段羽在他人面前都一副含蓄内敛的样子,云奕晗只当他是怕生,也未多问。云奕晗一路上与廖安白闲聊,本想套出些消息,怎知廖安白道行高深。若不是段羽在一旁提醒,云奕晗都快把自己老底交代干净了,辛苦了半天也只知廖安白年岁二十六。

    云奕晗决心换个话题,免得自己被自己卖了,于是问廖安白:“廖兄可知福清娘娘?”

    廖安白摇头,不确定道:“从未听,应只是这昌福镇的习俗。”风雪门好歹是淮南第一大门派消息灵通,还真未曾听过甚福清娘娘。

    云奕晗玩笑般朝段羽道:“也不知着祭祀礼是甚,我们也好去求愿。”

    段羽听后轻笑了声给他泼凉水:“我可不信神佛,奕晗想求什么不若来找我,指不定哪日便成真了。”

    在廖安白试衣袍时,云奕晗拉着段羽跟掌柜闲聊:“掌柜,晚辈是外乡人,这献给福清娘娘的祭祀礼可是何物?晚辈也想孝敬孝敬福清娘娘。”

    掌柜的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几声后,调侃道:“郎君可有婚配?”段羽也等着云奕晗回答,云奕晗不明所以,一脸茫然老实回答暂无。

    掌柜笑着拍了拍云奕晗:“待日后郎君在昌福安家便知了。”云奕晗还是满头雾水,恰巧廖安白试完衣袍出来,掌柜迎上去帮忙整理,云奕晗只好作罢。转头下意识拉着段羽的衣袖,声问:“怀远听明白了吗?”

    段羽迟疑摇头:“未曾,只是有一猜想,奕晗还是莫知晓为好。”

    云奕晗本就是好奇心强烈之人,段羽话只一半,云奕晗只觉有片羽毛在自己心尖上挠动,心痒痒的,偏生段羽任凭他怎么追问也不再多,回去的路上云奕晗冥思苦想愣是毫无头绪。

    廖安白可不是多管闲事之人,看着他俩低头私语也不扰,拿着一大包衣袍走在前面。面无表情的想着圣人训: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甚好!今日也是正人君子廖安白。

    竹楼在右侧院,离刘三夫妇所居的的后院不远,萧辞被一阵女人啼哭声吵醒,还未等萧辞完全睁开眼,啼哭声又渐渐弱下去了。萧辞睁开眼就见本应该在床榻上的自己,被人抱到了寝床上。朝四周看来一圈也没见着宋谨修,萧辞下床走出内室,就见宋谨修皱着眉站在窗边看着后院。

    萧辞边走边系着衣带,走道宋谨修身旁站定,正准备开口就被宋谨修捂住了口鼻。萧辞顺水推舟被宋谨修圈在怀里,两人一同认真分辨着后院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话语。是一男一女的对话,男人不难听出是刘三,女人想必就是刘三提到的夫人。

    刘三了声“还有住客在,你给我收敛点!”刘夫人虽悲痛万分也压着声音,后面刘夫人了些话,萧辞二人没听清,只见刘夫人拿着一张红色的帖子,满脸泪水拉着刘三的衣袖,苦苦哀求。

    刘三给了刘夫人一巴掌,气急道:“妇道人家懂什么!这是为了咱们昌福,不就是个女儿吗?”言罢甩了甩衣袖,不管跌坐在地上刘夫人朝左侧院走去。

    刘夫人拖着身子,死死抱住刘三的腿,哭着喊道:“芸儿还那么,求求你们放过她吧。”刘三被拖住脚步,狠狠踹了几脚刘夫人后朝下人喊道:“把夫人关去祠堂!”

    萧辞面色难看,手下大力抓着窗沿,看着刘夫人被下人拖下去。宋谨修从身后探出手,将萧辞转了个面抱在怀里,而后关上窗子。他们就保持着相拥的姿势,良久无言。

    宋谨修轻轻拍着萧辞的后背,低头吻住萧辞的头顶安慰着他:“让锋刃去找刘夫人了解实情,届时也可少走些歪路。”

    过了许久萧辞压着嗓子道:“好。”方才的情景让萧辞想起了往事,一时间情绪有些失控。当年母妃还不知情时也背着自己苦苦哀求过父皇:“阿辞何错之有?臣妾一人去冷宫便好,皇上您饶了他吧!”

    楼下传来云奕晗呼唤二人的声音,萧辞将脸埋在宋谨修的怀里,缓缓叹出一口气,很快便将情绪收回心头。退出宋谨修的怀抱,萧辞又变回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帝王。

    宋谨修眼里满是心疼,却也知这是萧辞的心结,自己能做的只有陪伴着他,他的阿辞要强,不会把自己的伤口翻出来给任何人看。低头吻了吻那双惑人心神的双眼后,宋谨修拉着萧辞下楼。

    云奕晗将从外面买来的菜肴皆摆好后,招呼锋一将锋刃的份提走赶紧趁热吃。见二人下来,云奕晗恶人先告状:“瞧瞧这天色要黑了,怎还在楼上拖拉,饭菜都要凉了。”许是发现萧辞情绪不对劲,云奕晗瞬间收声,默默走过去站在萧辞身旁,用眼神询问宋谨修。

    宋谨修先是拉着萧辞入了座,给萧辞布完菜后才将方才发生的事转诉给三人。三人愣了几刻后,云奕晗气得摔了手中的木筷。段羽似乎早有预料,捡起云奕晗扔在地上的筷子不语。

    倒是廖安白看着最淡定,夹了一筷子鱼肉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若此时风雪门弟子在此,便知晓自家门主正在想着刘三的数百种死法。

    云奕晗突然恍然大悟,一脸震惊的看着段羽,段羽脸色不好的朝他点头。猜想疑似得到证实,云奕晗却一点也不高兴,现下觉得自己离升天只差一步。一脸不可思议道:“难道镇上人献给福清娘娘的祭祀礼就是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