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泥塑破阵
街道两边摆满了摊贩,摊主们顶着炙热依旧在尽职尽责的吆喝着,妇女在一旁与摊主闲聊,无人看护的稚童们肆无忌惮的在大街上奔跑。
他们每个人都是鲜活的,若不是一开始便发觉了破绽,萧辞定会以为他们已经回到了北岑城。
一个穿着满是油腻污渍的破布短衣的男孩低着头匆匆忙忙地跑在大街上,他的身后还有一群穿着干净整齐的孩拿着石块追着他。
男孩光顾着跑一不心撞着了来不及闪躲的萧辞,“唔!”男孩这会儿正蜷缩在地上双手八折脑袋,这样即便是被一顿也不会太痛。
追他的孩见状都停在了三步开外看着萧辞两人不敢靠近,周围本在交谈的人们看似没有变化实则都注意着萧辞两人。
萧辞本在走神现下也被吓到了,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孩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转头询问宋谨修。
但显然宋谨修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毕竟他身上杀气重,孩看着他就躲得远远的也没人敢来撞他。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男孩心翼翼的将护在头部的手挪开,微微眯着眼逆着光看着萧辞。
萧辞犹豫片刻还是蹲下身伸手想要将男孩扶起,却被男孩躲过。
他看着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男孩想了想还是为男孩拍去衣服上粘上的泥土。感受到男孩的紧绷他放柔了语调询问道:“可有事否?”
男孩摇头,错开萧辞的视线,快速的朝一边跑去。萧辞两人并未太过在意,继续在街上收集信息。在他们侧后方的巷里男孩站在阴影里盯着两人走远,直到看不见背影后男孩才离开。
……
另一边的廖安白与徐怀寒两人走在去剑阁的路上。
廖安白看着背着长剑走在前方的徐怀寒突然开口问道:“你们剑阁所有的碎片都在这里边?”
“安白这是高看我了。”徐怀寒并未转头,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悲。
廖安白抬头看着远处的剑阁道:“明人不暗话,怀寒这是何意?”
徐怀寒听后好笑道:“为搏美人一笑?”
廖安白眯起眼看着徐怀寒的背影,心中细细盘算着可信度,“这怕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吧,何时徐阁主如此‘昏庸’?”
徐怀寒但笑不语,然而廖安白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廖安白状似好奇的问道:“徐阁主那日进出牡州知州府又是为何?”
徐怀寒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廖安白,等着他的接续。怎奈廖安白不按常理出牌,话到一半就不愿再多了,反倒是用一副看破不破的眼神看着他。
这下徐怀寒懂了廖安白在试探自己,他反笑道:“廖门主不也与宁王殿下来往不少?”
双方现下都已懒得再去装作想熟的模样,廖安白一脸无所谓道:“我与宁王殿下情比金坚,难道徐阁主也与陆迎南情比金坚?”
徐怀寒再度抬脚超前走去,一边接话:“那倒没有,只是去收尾而已。”片刻后又补充道:“往事纷争纷争剑阁不会再插手。”
廖安白在后方看着徐怀寒走远,心情好的勾起嘴角,心里想到:幕后黑手啊,被他捉到了呢。他就萧瑜不想要谋权,却死咬着陆迎南不放,果然陆迎南与六年前皇室密案有联系。
廖安白这下算是摸清楚了徐怀寒的立场,他笃定道:“我的信是陆迎南派人截下的,但你那天晚上出来乱跑作甚?”
他还在想萧瑜的对手是剑阁的话,那得赔上一个风雪门才能解决,害得他还苦恼了一阵子如何服自家的各位长老对付剑阁。
就听徐怀寒淡淡道:“自然是为了给心上人送药。”
廖安白:行吧,你了算。
……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极快的,转眼天色便黑了下来,几人纷纷回到院。无奈的是,唯一的收获便是云奕晗发现梅姨的菜坛子是空坛子。
剑阁也看不出破绽,一行人只好就此作罢,早早休息看明日是否能查出有利的线索。
翌日,几人正在大厅吃着徐怀寒买来的早点。
萧辞擦擦嘴角开口道:“今日还是分批调查吧。”
云奕晗叼着薄饼抬头,一脸疑惑道:“调查什么?北岑有案子?”
萧辞心下一惊,立马转过去找宋谨修,只见宋谨修有些担忧着询问:“阿辞可是昨夜未歇息好?”
萧辞这下有些着急了拉着宋谨修的手臂道:“我们不是在梦境里吗?”换来的是宋谨修愈加茫然的表情。
就在萧辞快要自我怀疑时,一旁的徐怀寒揉着额角,开口:“我们确实是在梦境了,要调查出去的办法。”
萧辞见总算还有一个人记得,悬着的心放下了些许。有些担忧的看着处在茫然中的其他人问道:“徐阁主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徐怀寒将背上的长剑取下放在桌上,右手细细抚摸着冰冷的剑鞘,有些迟疑的:“或许这就是为何大多数人无法破阵的原因,定是阵法影响了他们的记忆。”
知道萧辞想问些什么,徐怀寒忍住头疼道:“或许是你我二人身上有可清心之物,譬如我的光轻。”他轻抚着长剑。
萧辞在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平安符,不自觉的动了动手指,不想让他们发现萧辞转而问道:“现下该如何是好?”
徐怀寒认真回想古书又看了看毫无所觉的几人道:“他们可有甚共通之处?”
两人认真回想着昨日的情景,一边询问着其余的几人,接过都未有甚相同之处。
突然萧辞灵光一现,想起昨日梅姨的目光大声道:“酒水!”
一问果不其然他们都喝了昨日梅姨盛的酒水,中途还在其他地方喝过其他的茶水。
萧辞看着反应越来越迟钝的几人,果断道:“不论如何我们去查查北岑的水源地。”
徐怀寒安抚着萧辞:“好,莫急我们去查,便让他们留在这里吧。我知晓北岑的水源,只是不知梦境中是否一样。”
萧辞细细叮嘱着四人,好在即便是记忆缺失,宋谨修还是靠谱的。得到保证后,萧辞便跟着徐怀寒朝北岑城北走去。
今日的北岑有些许不一样,周围的人不再像昨日那般收敛,他们就站在原地看着二人,投来的目光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越往城北走气氛愈加怪异,徐怀寒将光轻剑解下拿在手上,将萧辞护在身后一边提防着四周,一边朝萧辞低语:“待会儿跟在我身后,莫要乱跑。”萧辞知晓自己毫无战力点头应允。
一路上的行人只是看着二人并未有甚动作,萧辞二人很是疑惑。突然人群仿佛活过来一样,有人动了有人在窃窃私语。
萧辞两人一动,周边的行人便也跟着往前走一步,他们还未弄清是为何便停在原地观察着行人。
萧辞趁着这个空隙认真听着四周的声音,有咀嚼声、咽口水声更多的是私语声,只听人群中传来:“他们好香……”
还不待萧辞细听,他就被徐怀寒大力拉开。“铮”利剑出鞘,徐怀寒将萧辞护在身后,硬生生接下对面飞来的铁棍,来人被徐怀寒逼得倒退了几步。
只见一彪形大汉举着铁棍,眼神迷离嘴角悬挂着分泌的唾液,口中重复着:“吃了他,吃了他!”
再度朝徐怀寒奔来,周遭的行人眼神贪婪,却没有立即上来都在原地伺机而动。
徐怀寒将剑鞘交给萧辞,自己提剑便和表型大汉正面碰上,长剑与铁棍在空中狠狠的撞上,带出了些许的火花。
彪形大汉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即便是被徐怀寒震倒在地不过片刻便又像没事人一样再次攻来。
周遭的人见此渐渐聚拢,一时间各式各样的武器全朝萧辞两人袭来。萧辞就地一滚躲开旁边扔来的木箱子,一边找着徐怀寒的身影。
不待他看清就被人护在怀里,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哼声。他转头就见徐怀寒冷着脸一边挽着剑花击退涌来的行人,一边朝他道:“我引开他们 ,你先走,你先沿着这条河一直往上走便好,我很快就会追上来。”
着杀出人群,趁着行人不注意将萧辞往人少的地方一推,自己则将人群往反向引走。
萧辞自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立即抓住空隙将自己藏好。见外边没有斗声了,他起身沿着河流朝上游跑去。
见行人如此在乎此处,阵眼应当就在此了,萧辞看着泥泞的山路喘着粗气继续向前跑。
只是到了半路有一岔路口,萧辞遇到了昨日见着的孩,萧辞将剑鞘横在身前,一脸戒备的看着男孩。
男孩抿嘴,低声了句话见萧辞没听清他又放大声音道:“跟我来。”
萧辞看了看他的那条道,与水源恰好相反,萧辞还是未放下戒备:“我怎么信你?”
男孩不善言辞,在原地苦恼了许久也未想出可以服萧辞的话,两人就在原地僵持着。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男孩猛地靠近,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萧辞急忙道:“快跟我来!”
萧辞对天机图的熟悉程度已是用手摸便能感受出来了,心里微微诧异,但现下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配合着男孩朝另一条路跑去。
他们一路向上,男孩跑得慢萧辞便抱着他跑,男孩眼神有些闪躲感受着手下传来的热度,双手不自觉收紧。
跑了许久一见破旧的木屋出现在萧辞的眼前,男孩看着木屋道:“就是这。”但他还紧紧抱着萧辞不放手。
萧辞有些疑惑道:“你手中有此物可保记忆不会消退,且你也知破阵之法,为何先前不出去?”
男孩确不愿回答这一问题,只道:“进去将泥塑菩萨烂便可破阵。”见萧辞不动,男孩补充道:“烂便告诉你。”
萧辞将信将疑,看着木屋沉思了片刻,萧辞抬步朝大门走去。推开门便见着一尊的泥塑的菩萨像立在贡台上,萧辞靠近看了看只觉着菩萨有些眼熟。
他伸手拂去泥塑上的灰尘,还不待他细想男孩快速就着萧辞的手将菩萨推到,雕像应声而破。
这下萧辞想起来了,这菩萨为何如此眼熟!它就是被他抱着的男孩!
熟悉的白光亮起,萧辞知晓这是阵破的前兆。他感受着颈间的力度,看着男孩的最张张合合,努力辨认着也只辨认出三个字:“好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