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姜子延从老王爷那里出来之后就朝着偏院走去, 旁边陈管家给他引着路。
这路他走过几回,是认识的,所以陈管家为他引路也并不是真的要引路。
两人一边走一边话, 姜子延问道:“老王爷最近身体怎么样?他现在经常麻将吗?”
一提到麻将,陈管家就来话了。
“可不是嘛,公子您跟着世子去了临安, 都不知道现在京城的情况了。您知道现在京城中最流行的是什么吗?就是麻将。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副麻将牌, 就连经常办什么赏花会的都少了。”
姜子延没想到麻将这个东西竟然这么快就风靡了整个京城。
不过想想也是, 平日里京中这些大人物的家眷几乎没什么消遣的, 除了在家绣绣花,剪剪枝,几乎没什么可做的。
这大把的时间用什么发?自然是各种赏花会, 赛诗会等等活动了。
不过赏来赏去, 也就是那几样,不同的只是办宴会的主人不一样罢了, 时间久了总会厌烦的。
可这麻将不一样,就光看前世那大街上一排一排的麻将桌就知道这东西有多吸引人了。
想了想姜子延还是叮嘱道:“王爷他年纪大了, 长时间久坐也不太好, 陈管家有空的话,还是要提醒一下他站起来出去走走。”
陈管家心道这孩子是个贴心懂事的,应道:“哎, 老奴晓得了。”
趁着这会儿话的功夫, 两个人走到了偏院。
陈管家站在院子门口停住了脚步,“公子进去吧!王爷那边还需要老奴,老奴就不在这儿碍眼了。”
姜子延从善如流道:“管家您慢走。”
这个院子是老王爷院子里面的一处偏院, 平日里林星都在这里住。
林星一如既往的在屋子里画画, 老王爷给他请了个擅长水墨画的师傅教习, 每隔两天上一次课,他很有天赋,学得很快。
看到姜子延进来,林星看起来高兴极了。立刻将手里的笔放下,朝着他走过来。
扑到他怀里之后,又歪着脑袋朝他后面看了看,仿佛是在看他哥哥有没有过来。
“别看了,阿昭没回来,我这次也待不了几天,顺便过来看看你。”
林星闻言茸拉着嘴角,不过随即又高兴起来,好歹姜子延来看他了。
姜子延进了屋,屋里烧着地龙,十分暖和,他将外氅脱下挂在衣架上,摸摸林星的头,发现他又长高了不少。
如今他已经九岁了,个头直接蹿到了他的前胸处,只是那娃娃脸看着十分稚嫩,像七八岁的样子。
林星拉着姜子延坐下,比划着手势,“你和哥哥好些天没来看我了。”
姜子延知道他肯定是想他们了,于是安慰道:“我陪哥哥去到另一个地方做官去了,离京城不远,等一个月后快过年的时候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林星点点头,比划道:“好吧。”
“我和哥哥不在的这些天,过的怎么样?每日都做些什么?”
“王爷待我很好,还让我称呼他为祖父,我又多了一个亲人。”林星起这个很高兴,他伸出手指头比划了一下,比了个三出来。
意思是他现在有三个亲人了。
林昭,姜子延,还有荣老王爷。
姜子延握住他的手,“以后你还会有更多亲人的。”
林昭点点头,又比划着道:“我现在每天都在学习读书写字,还有画画,师傅们都很厉害,我也想像他一样厉害。”
“我相信我们星星以后肯定会比他还厉害。”姜子延鼓励道。
不过他还有些惊讶,倒是没想到,老王爷还给林星专门请了一个教他读书写字的师傅。
想想也是,都九岁了,这个年纪,别家的孩子有的都上学堂考童生了,林星也不能半字不识。
只不过他虽然能听见别人话,可自己无法发声,不能和一般的孩子一样,送到私塾里面学习,容易被其他孩子当成异类。
自从知道林星时候受的那些苦,姜子延一直心翼翼的维护着他的自尊。唯恐旁人什么不好的话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不过他自从到了王府,王爷对他倒是很好,也将他保护的很好,真的像是对待亲孙子一样。
姜子延又问了林星几个读书上的问题,然后又跟他了会儿话,走之前拿出短绳特地为他量了身量尺寸,等回去后也给他做身新样式的衣服穿穿,想来这孩子应该会高兴的。
从王府回去的时候一天差不多就过完了,老王爷非要留下他吃晚饭,他盛情难却,一直到吃了晚饭之后才离开。
冬天的天色暗的早,尽管晚饭吃的也早,但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回到家姜子延抖了抖衣服上的寒气,他这个房子可没有王府那么好的待遇烧着地龙,一进屋还是感觉有些冷,不过毕竟燃了炭火,比外面好很多。
他刚进屋,将油灯点上,忽然觉得有些寂寞。往常这个时候林昭陪他一起吃过晚饭,躺进被窝里了。
冬日里他最是畏冷,所以每次林昭都会先到床上将被窝暖得热烘烘的,再让他躺上去,他都已经习惯了。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一旦形成,想要戒掉是很难的。
姜子延也并不想戒掉。
他拿了个汤婆子抱在怀里暖着,准备看会儿本子再睡。
忽然门被敲响,他披着被子只露出个头,微微起身探了出来,“谁呀?”
门外的人顿了顿,声音有些低哑,道:“郎君,是我。”
一听这声音,姜子延这才分辨出来敲门的人是冯轲。
冯轲自从跟着他到了京城之后,一直在他身边贴身保护,不过在他随林昭去临安的前几天,冯轲突然有事要办,需要离开京城几日。
一直到他出发去临安也没回来,左右陈河跟在身边保护他们的安全,他也没有再带别人去临安。
只是去临安的这几个月,好像冯轲一直没有回京城,他前几天回来时也没在家里看到他,问了家里的人他才知道,原来冯轲一直到前几天都没回来。
那今天晚上敲他门,是他刚回来?
姜子延声音放高了些道:“稍等一下,我换个衣服。”
姜子延艰难的从热哄哄的被窝里出来,穿上夹袄,又披上大氅,抱上汤婆子这才走下来开门。
冯轲在门口站着,整个人处在一片阴暗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进来吧。”姜子延将门栓拿开,开门道。
他也想问问冯轲,离开的这几个月里都去哪里了。
冯轲仍旧拿着他那把剑,走到屋里,姜子延才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不知是在外面冻的还是因为什么,他整个人的脸色苍白,嘴巴更是泛着微微的青色。
“你赶紧到炭炉那里暖和暖和,天这么冷了,你还穿这么单薄,不冻你冻谁?”
这般带着些微责怪的话让冯轲心口一暖,他知道这是在关心他。
他点点头,依言走到炭炉旁,将手中的剑放下,坐在一旁取暖。
姜子延也围坐到炭炉旁,整个人裹在大氅里,一边烤火一边道:“你这些时日都去哪儿了?也不知道给我来封信,白担心你这么久。”
冯轲嘴唇上下蠕动了两下,想什么,但没出口。
姜子延叹了口气,又道:“知道你不爱话,罢了,回来就好。眼看也快过年了,没事就别往外跑了,好好在家过个年。”
这话俨然是把他当成家里的一份子的。
冯轲抬头看他,了一个字,“好。”
姜子延觉得今天晚上的冯轲有点奇怪,往日里话少归话少,可今日看起来属实不正常。
出去那么久没回来,一封信也没给他写,这么晚了,刚回来却没休息,而是敲响他的房门过来找他。
进来了见到他也不有什么事,就这么一直坐着烤炭火,仿佛人冻傻了,急需取暖似的。
“冯轲,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晚找我来,是有什么事要吗?”
姜子延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迎接他的又是一阵沉默。
本来已经做好听不到答案的准备了,没成想冯轲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话。
“郎君,我很难过。”
姜子延忽然愣了一下,没想到一向话少冷漠的冯轲有一天会出他难过这句话。
这是出去几个月受到什么击了吗?
“为什么会难过?能吗?”
冯轲以前也有过很难过的时候,但那个时候的难过和现在不太一样,以前咬咬牙就咽了。
今日本来也是一样的,缓几天也就过来了。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看到姜子延房里还亮着光,他回来了,而且还没睡。
冯轲忍不住敲响了他的门,可进了屋,又不知道该些什么,就那么一直沉默着。
但总觉得安心不少。
冯轲道:“我这段时间出去,是因为去调查了一件有关、有关我爹去世的事情。然后遇到了一个旧人,他……变了。”
姜子延听的是模棱两可,不过当初冯轲刚来到他身边的时候,桀骜不羁,那时候听张虬他一心想为家里人报仇。
他一直没问过冯轲,他要找何人报仇。那时候还在凛州,如今却是在京城,所以前段时间他是回凛州了吗?
姜子延不得而知。但是看冯轲此时的情绪,十分低落,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很受击。
“也许他不是变了,只是你不够了解他而已。每个人都不只有一副面孔,大概你只认识了他其中一张脸。”
“也许吧。”冯轲低声道。
他不愿意多,姜子延就没往这个故人身上问,而是问道:“很早以前便听你要报仇,你的仇人是在凛州吗?”
这个问题冯轲答得很干脆,“不是。我还在查。”
作者有话要: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