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捉虫)
本来朝中六部皇帝的人和太后的人各占一半, 如今吏部尚书一倒台,下面皇上换的人肯定是他的人,这么一来朝中六部有四部都是皇帝的人。
至于刑部, 这刑部本来就是皇帝的人,只是这刑部尚书是个拎不清的,不该以权谋私。刑部掌天下刑罚, 维护国之秩序, 这么重要的职责竟然都被抛在了脑后。
所以他这刑部尚书的位子也坐不稳了。至于后面这两部的尚书会选何人, 那就要看皇帝和太后的暗中博弈了。
但最起码吏部尚书的位置能空下来, 还多亏了林昭的谋算,这结果皇帝自然是乐于看见的,林昭这是明明白白的在向他表示他是站在皇帝这边的。
这件事过去之后太后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许是被林昭上次快狠准的手段警告后收敛了一些, 也许是被温柔乡所迷惑,整个慈安宫算是风平浪静。
酿酒厂被大火焚烧过后, 只留下一片废墟,所有的酒全都被烧掉了, 偌大的一个酿酒厂花费了姜子延不少的心血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突然一场火灾,让他之前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好在这次伤亡不大,该赔偿的也都赔偿了, 受伤的工人们也都安置妥当, 派了专人照顾他们养伤。
姜子延将这些事情安排好之后才让管事将这次的损失报了上来。
唯一庆幸的是,新酿造的酒存在酒厂里的倒并不是很多,其中有一大半全都运走卖出去了。
这么算下来姜子延所损失的就是整个酒厂的建造费用, 以及尚未来的急运走的那些成品酒, 以及库房所堆积的那些原材料。
当然, 还有火灾之后的赔偿金以及医药费,这些所有的费用加起来是一个不的数字。
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事,他可以从凛州造纸厂那边匀出来一些收入用来重建这边的酿酒厂。
重建酿酒厂之后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之前在这里上工的村民们还愿不愿意来这里继续工作。
要知道这次的火灾事件如果后续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让他们以为这个酿酒厂存在安全隐患,百姓们容易以讹传讹,到时候如果越传越离谱,这个酿酒厂容易发生大火,很容易烧死人,在这样的舆论下,很难再招收到那么多工人。
所以酿酒厂着火的事情,或许一定要有一个官方公布的结果才行。
这件事还是要通过官府核查出具告示明才比较有服力。
姜子延把自己的顾虑跟林昭了,但这件事不能着急,官府也是要慢慢走访查问的。
只要有人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京城的府衙为京兆尹掌管,林昭去催了好几次,这才有了结果。
经过查证,酿酒厂这大火是有人刻意为之,罪魁祸首就是当晚负责巡查的一个工人,因为家里急需用钱,收受了巨额的贿赂之后,昧着良心做下了这等错事。
姜子延没想到放火的这个人不但没有丧生在火海当中,还完好无损的在工人宿舍住着。
事情结果调查出来之后,官府就出了公告。
姜子延总算是可以放心了,不用担心他的酿酒厂重建之后招不到工人。
后面他隔三差五就会前去看望一下那些大火中受伤的村民,有的是被波及的,有的是为了进里面就有人受伤的。
姜子延亲自去看他们,还给他们带了各种补品,这让他们深受感动。
一段时间之后,他们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有人不禁问担心道:“东家,咱们这酿酒厂还能不能开的起来呀?我这一家老全靠我这点工钱养活呢,您可一定要再把它开起来呀!”
这个人所问的问题也是很多工人们关心的问题,看着如今这一片废墟,想也知道损失有多么大。他们很怕东家没钱重新将酿酒厂办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这份好工作就没了。
想想他们这两年在酿酒厂工作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心里的干劲十足,却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这几天大家伙心里都很担忧。
姜子延突然觉得自己此前的担心就是多余的,看大家伙还愿意来酿酒厂工作,他心里是十分高兴的。
“自然是要重建的,只是在重建的这段时间,可能就不能请各位来做工了。等到时候建成了,你们再来做工。”
听到姜子亲口承诺酿酒厂重建之后还会请他们来做工,他们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不过这重建酿酒厂所需的银钱也不是一笔数目 ,还要请工匠重新建造厂房,后续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东家,这重建酿酒厂应该也需要很多干活的吧?刚好我们这段时间闲着,我看您也不用再雇别人干活了,我们顶上就行。不求您能给发工钱,管个一日三餐就行了。”
这个提议在场的许多村民们都乐意支持,姜子延觉得这个想法的确不错,一来不至于让他们没活干,二来他也不用再找其他人来干活,这过程省了许多麻烦。
他只需要找一些修房子的工匠就可以了,像这些村民们干一些体力活完全没问题。
而且他们人多,干起活来也快,这酿酒厂的重建速度也快。
定主意之后姜子延道:“大家这个提议我回去考虑考虑,等拿出个方案后,我再让人通知大家动工的时间。”
……
姜子延最近一直在忙酒厂的事情,每日跟林昭聊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这日他正要出门,被林昭叫住了。
林昭今日休沐,不用去工部坐班,他道:“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姜子延看他神色有些严肃,道:“什么事,你。”
“之前派去盯着长公主的隐一发现了一件事,国子监有一个司业名叫李博文,隐一发现他与长公主来往密切。我让人调查了之后发现,这李博文前段时间去过你府上,所以他是……”
姜子延接话道:“他就是长临的亲生父亲,之前来府上就是为了把长临认回去。不过长临没同意,后来他又来找过几次,但都被长临拒绝了,然后就没下文了。”
“你他跟长公主关系密切,那你的意思是……?”
林昭道:“我想让你问一下长临,愿不愿意帮我们一个忙。”
林昭随后将详细的计划告诉了姜子延,姜子延听完后惊讶道:“你想让长临到李博文那里做卧底?”
林昭道:“我查了李博文这个人,他是十多年前考的进士,从那开始就一直和长公主有联系。而且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与长公主这种人为伍,手上多多少少肯定会留下一些证据保命。”
“李博文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儿子,所以他心里应该是想认回长临这个儿子的。到时候长临在他府上行动方便,不定能找到一些有用的证据。”
姜子延有些犹豫,“可是会不会太危险了?万一长临被发现了怎么办?虽然虎毒不食子,但李博文这种人渣我是一点都信不过。”
林昭道:“这个你放心,我会派暗卫保护他的。即便是被发现了,也能让他全身而退。或许你可以先问问长临的意愿。”
“好吧,等他今日回来了我去问问。”
于是晚间的时候姜子延回了一趟家,跟长临了这件事。长临二话没就答应了,对他而言,姜子延是他这辈子的恩人。
自从跟着姜子延之后,他一直没有机会做什么能够帮到他的事,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才一直在酿酒厂里跟着管事学做生意,想着以后能帮上姜子延。
姜子延看他答应了,但还是很担心,将这件事的危险性都告诉了他,没想到长临依然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
而后姜子延把长临带到了王府,林昭特地交代了他一些注意的事情,还给他安排了一名暗卫贴身保护,有什么消息也可通过暗卫传达。
于是在林昭制造的偶遇中,李博文又见到了这个便宜儿子。
他最近正一筹莫展,想着怎么把儿子哄回来,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儿子被当街欺负了。
这可不正是他这个慈父表现的机会?
于是通过这件事情,长临终于松口愿意跟他回去。
李博文沾沾自喜,觉得儿子单纯好骗,先把人哄回去,后面长公主交代的事情再慢慢跟儿子。
于是长临就这样进了李府,成了一个双面间谍。
李博文一开始还防着他,后来通过跟姜子延这边提前商量好,完成一两件长公主交代的事情,透露一些可控之内的信息,让李博文对长临的好感与日俱增,渐渐的也不再防备他了。
长临在他去国子监当值的时候偷偷进了他的书房,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了一些书信。
其中一封书信上写的东西他不是很明白,但他能看的出来,这是长公主写给李博文的书信。
还有一封书信用的纸十分名贵,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他干脆让暗卫把这些书信带了回去,林昭开这些信一看,竟然是当年长公主命令李博文在卫祈一事上用的下作手段。
而另外一封则是太后教唆长公主对卫祈下手的证据。
这母子俩简直绝了,一个教唆,一个恶毒,简直是一脉相承。
只是林昭感到有些奇怪,这前一封信是长公主写给李博文的,所以这现在李博文这并不稀奇。可是后一封信明显是太后对长公主的提点 ,为什么也会在李博文这里?
姜子延猜测道:“难不成这李博文对长公主早有防备?后面这封信是他偷来的?”
林昭点点头,“有可能。”
而武安侯显然不知道她们母子俩的谋划,甚至后面可能还和太后串通,一块对烈阳军下手了。
“那你接下来算怎么办?如今我们证据不足,指认武安侯的罪证恐怕只有冯毅将军这一个人证,况且他现在不能话,靠亲笔所书很难为烈阳军翻案。”
冯毅一次性写不了太多字,而且那么大的一场战役,其他人都死了,就他活下来了,别人完全有理由他是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故意颠倒黑白,为烈阳军翻案的。毕竟他的那些话也无人证明。
而之前在冯毅那里搜到的书信也早已被销毁,冯轲从武安侯府拿来的那封信只能证明上面的笔迹是别人模仿的,其他什么也证明不了。
姜子延叹了口气,“翻案也太难了,即便咱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可能也没什么用。”
林昭却道:“这可不一定。”
姜子延眼前一亮,“你有法子了?”
林昭点点头,“我们可以从武安侯下手,他一定知道当年太后所做的事情,就算他手里没有直接的证据,只要他同意跟我们合作,那得到太后参与谋反的证据,想来也不是难事。”
姜子延觉得他的轻巧,“这武安侯可是诬陷烈阳军造成惨案的直接元凶之一,咱们现在可是要翻案,这不就是死对头吗?他会同意跟我们合作?你是不是在傻话?”
林昭笑了笑,忽然觉得他这么有点可爱,于是解释道:“不要把常人的想法放到一个疯子身上量身比较,这谈判也有谈判的技巧,相信我,他跟太后之间最多也是利用和反利用的合作关系,这种关系并不牢固。”
姜子延悟了,“你是想挑拨离间?”
林昭笑了笑,“还不算太笨。”
姜子延没跟他计较他笨的事,而是接着道:“我知道了,你算用从李博文这里得来的信跟武安侯揭露长公主和太后的谋划?”
“嗯,若是他知道自己报仇却找错了人,你他会不会跟我们一块对付太后?”
“一定会的。就看他对卫祈执着多年的感情,他肯定不会放弃为他报仇的。可是那样的话他最后也捞不着什么好下场啊?”
“他应该不在乎这些。只要能报仇,让他舍弃他的命,他都愿意。因为他是一个感情上的疯子。”
有了基本的计划以后,姜子延便不再管这些事情,至于林昭所的谈判,那自然是由林昭来做。
……
武安侯府。
武誉坐在书房的书案后头处理军务,坐的时间久了便觉得好没意思。
他披着一袭黑色的大氅,起身走到一个书架的花瓶旁边,抬手将花瓶转了一圈,书架一分为二,显出一道暗门来。
顺着暗门往里面走,里面是一个很有诗情画意的天地,墙上挂的都是名人字画,红木家具摆放的整整齐齐,还有一张雕花大床,看起来布置得十分精致。
而在这间房子的最里面,有一个香案,香案上供奉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的是吾夫卫祈之位。
武誉进来的时候带了壶酒,自顾自的对着牌位道:“阿祈,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我过得一点都不好。我知道你怕孤单,所以那七万人全当是给你陪葬了。
我知道,你当年肯定是怨我的,不然也不会不告而别,一个人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我现在做梦都梦不到你了,你是因为怨我现在有妻有子,所以再也不肯入我的梦了吗?”
武誉独自坐在这里自言自语,一个人喝完了一壶酒。
从暗门里出来时已经约上中天了。他身上一股酒气,倒是没有喝醉,只是不愿清醒罢了。
管家武德此时过来道:“侯爷,荣王府世子来了。”
武誉眯了眯眼,周身笼罩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他道:“林昭?他来做什么?”
武德答道:“奴才不知,荣王世子只是有事与您商量。”
武誉不是很耐烦,都这个时间了过来拜访,到底有何居心?
“不见,让他回去吧。”
旁人可不敢如此拒绝荣王府世子,武誉却有这个底气,加上他又喝了点酒,此时不见就不见。
武德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提及林昭交代的一句话。毕竟那个名字在他们府上都是禁忌,谁都不敢提起。可若是侯爷因此错过了关于那人重要的消息,他下场大概会更惨。
武誉看出来了他的犹豫,道:“有话就,别在这支支吾吾的。”
武德道:“侯爷,荣王世子,他有关于、关于卫公子的事情要告诉您。”完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等着他们家侯爷发火。
武誉闻言一个凌厉的眼刀子扫了过来,“你再一遍,他关于谁的事?”
武德磕磕巴巴的道:“关于……卫公子的事。”
武德没想到自己没迎来侯爷的惩罚,他抬眼一看,他家侯爷甩了一下衣袖,道:“把人带到书房,没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靠近。”
林昭就这么进了武安侯的书房,既然能进来,那么他就赌对了,他觉得这武誉对当年的事情多少也存在一些疑惑,不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同意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