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表哥的位置，真的不能告诉我吗？”温迪跟在羽蛇神身后，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

    但羽蛇神似乎对于失去了那个空间的事很是耿耿于怀。自从出来之后，不管温迪怎么求，他都不愿意透漏那些蛇首人身奴仆的位置。

    布莱则是时不时回头看：“它怎么一直跟着我们呢？”

    那个怪脸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似乎想什么。

    “它是你的信徒，当然喜欢跟着你啦。”羽蛇神闻声也回头看了看。“没想到它这么执着，都变成这样了还想效忠你。”

    霍尔盯着它看了一会，：“主人，恩维或许真是您的信徒，他之前过，为了延续生命偷偷信奉了某个神，他的应该不是羽蛇神，而是您。当时我们去质问他，他害怕被发现，才表现得那么可疑。其实本来再谈一谈，就会知道真相的。”

    那个怪脸好像听得懂霍尔的话，眼里流出泪来，微微点了点头。

    看出他还有神智，温迪走过去摸摸它：“谢谢你，不过，我们不能把你带在身边。你就待在这里，帮罗森从这个游戏里脱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吧。”

    布莱使劲敲了一下羽蛇神的头：“你就不能把它变回人形吗？”

    羽蛇神捂着头骂道：“你是不是我上瘾了？他会化形不完全，是因为信奉你主人！到底得怪她好不好？谁让她现在这么弱，连自己信徒的呼唤都听不到。”

    听他这么，温迪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自从帮助罗森成神之后，她突然能够听到很多声音了，大部分是祈祷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直接传进她的耳朵里。

    想必，这就是羽蛇神的“信徒的呼唤”。

    而随着呼唤声越来越多，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深处发生了一些变化——如果凝神静气的话，她就可以看出别人现有的寿命，甚至加以修改。

    这件事过于惊世骇俗，她没有跟任何人起，但是估计霍尔已经知道了，因为他脸上一直带着蜜汁微笑。

    温迪有些无语，这种奇怪的能力她可不想要。别人什么时候死，那都是自然规律，她直接上去给人家改了，不准要酿出什么祸来。

    看着那张怪脸慢慢返回了莫姆村，温迪看向羽蛇神的目光锐利了起来。

    实在不行，只能严刑拷，让他把情报出来了。

    霍尔也点点头：“好。”

    羽蛇神看着围过来的温迪和霍尔，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他警觉地退了一步，却正好退到布莱怀里。

    “蛇蛇，去哪儿啊？”布莱嘻嘻笑着，从身后蒙住了他的眼睛。

    “救……救命！你们要干什么！信不信我咬你啊！”羽蛇神疯狂挣扎起来，惨叫声冲破晚霞，惊飞了树端的几只鸟儿。

    *

    他们从莫姆村出来，划船到了沼泽南岸，那里有一大片宽阔的草原，草原上长了很多枫树，已经是夏末，枫叶开得郁郁葱葱，远远看去整个草原都火红火红，非常漂亮。

    几人在一棵大树下铺开毯子，准备吃点晚饭睡一觉再走。布莱和羽蛇神去捡柴火，霍尔去河边抓鱼，温格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撅着屁股在地上挖坑。

    这里是平原风大，挖坑可以防风，霍尔在坑里点了火，把鱼串了放在坑上烤着。

    温格蹲在火坑边，举着属于他的那条鱼，烤一会就拿到眼前看看，样子很乖。

    温迪站在一边，觉得他实在太可爱了，忍不住走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

    温格瞪大眼睛看了看温迪，然后站起来踮着脚凑到她面前，回敬了一个亲亲，甜甜地了一声妈妈我爱你。

    温迪觉得心都化了，把温格抱在怀里亲了好几下，直到温格声表示他想下去烤鱼，才把他放开。

    羽蛇神被霍尔一顿威逼利诱之后，终于松口愿意带他们去找表哥，但是条件是必须让布莱当他的弟。

    于是压力给到了布莱这边。

    布莱很不情愿，但是现在他们有求于人，也只能委屈一下。

    “我不愿意当他的弟！”布莱吃鱼的时候鱼刺卡到了喉咙，跑到河边喝水，喝了好几口还是没把刺咽下去，觉得全世界都在欺负他，不由眼泪汪汪，朝着河里大声发泄起来。

    羽蛇神走过去扔了一块石头在河里，溅了布莱一脸的水，还贱兮兮地问：“你刚才什么？”

    “烦人。”

    “我突然想听你叫我哥哥了，来叫一声？”羽蛇神闭上眼睛，侧耳倾听。

    布莱猛地站起来，在羽蛇神耳边咬牙切齿大吼一声  “大哥！！”，一脸大仇得报的表情跑回了露营地。

    羽蛇神被他吓了一大跳，脑子里嗡嗡的，感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他立刻破口大骂，但是话出口却什么都听不见，才发现自己失聪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又听到河水的流动声。

    他走回去要抓布莱，非要在布莱耳边也大叫一声作为回报，但是被温迪忍着笑拦下来了。

    温迪咳了两声，装作非常正经的模样：“饭吃完了，我们该讨论一下，下一步该去哪里了。”

    “还有你的名字，你应该不叫羽蛇吧？”霍尔推了推眼镜。

    羽蛇神不太确定他们是不是在故意包庇布莱，因为布莱躲在温迪身后猛做鬼脸，他旁边的温格也在无声地为他鼓掌。

    “我叫羽蒙，你们要找的人叫奎因，他虽然是我表哥，但我跟他可不是一路的，一千年前他就背叛了家族单飞了。”他先是旗帜鲜明地和表哥划清界限，然后偷眼看温迪的表情。

    他知道很多年前，奎因曾经惹过温迪，后来被教训得极惨。

    温迪那时候和父亲大吵一架，离开了神殿，到处跑着旅行，然后进入了奎因的地盘。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奎因可以明情况让她离开，也能邀她回家做个朋友。但他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跑过去要跟她决斗，结果温迪正好在湖里洗澡，他等了半天没等到，就把人家衣服偷了。

    当时温迪还没有任何仆从，她洗完澡出来，发现自己衣服被偷，直接找到奎因家里，让他父母把他揍得皮开肉绽。

    这还不算完，在温迪走后，她父亲的仆从又找上了门，他们表明身份后不由分把奎因绑走，折磨了半个月又送了回来。

    那之后，奎因听到温迪的名字就浑身发抖。

    但温迪的家族，是地位极高的主宰者，如果真深究起来，蛇族只能算人家仆从的仆从，给人家提鞋都不配，更别反击了。

    羽蒙从就听父母过，惹谁也不能惹温迪，所以他对温迪，有一种刻在基因里本能的害怕。

    但是自己一个人害怕就太惨了，他特别想看看表哥在见到他的天敌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羽蒙不禁坏笑了一下：“我一定会带你们找到他的。”

    他在笑什么？

    温迪在心里问霍尔，你能读他的心吗，他不会是要把我们带沟里去吧？

    霍尔摇了摇头。

    他读心的能力现在还没有恢复完全，只能作用在身边相处足够时间的人或者签订某种契约的人身上。

    温迪觉得不太靠谱，但也无可奈何。

    他们就这么跟着羽蒙一路南行，又过了几天才穿过枫树草原，期间风餐露宿自不必提，终于在一周后到达一个还算富饶的城市，名叫马提尔达。

    众人急需休整采购，于是找了间旅馆算住一晚再走。

    这是一个海滨城市，他们住的旅馆就在临海的山崖边上，开窗户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景色非常漂亮。旅馆所在的街道角落有雕塑着神像的白色喷泉，两边则是各种商店，门口都有精细理的花坛和橱窗。

    街边摊贩也不少，叫卖声此起彼伏。

    “好香啊，我闻到一股柠檬味。”布莱站在旅馆门口望眼欲穿，他这几天一直吃烤肉，嘴里起了很多水泡，特别想吃点水果。

    但是没人搭腔，只有温格抬头问他：“布莱哥哥，什么是柠檬啊？”

    羽蒙坐在一边嘲讽：“哈哈，好傻。”

    “主人，我能上街去买点东西吃吗？”来到这里之前，温迪跟他普及了钱的概念，所幸霍尔可以变钱出来，他们这用钱方面倒不用太担心。

    “妈妈我也想去！”温格也举手要求。

    经历了这么多天的奔波，温迪在野外又睡不好，已经累惨了，恨不得能大睡个三天三夜，便摆手：“你们去吧，注意安全。”

    “好耶！”布莱跟霍尔要了钱，抱起温格就往外走。没过几秒，羽蒙也巴巴地跟了出去。

    “你不去吗？”温迪看霍尔站在桌边泡茶，好像根本没有出去的意思，便问了一句。

    霍尔摇头：“我在这里守着您。”

    “没关系，这附近人很多，不会有什么危险，你想去就去吧。”温迪躺进被子里，看霍尔仍旧不动，便也没多，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温迪疑心自己的头都要睡扁了，她揉揉眼睛爬起来，发现窗外漆黑一片。

    自己居然直接睡到了晚上。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霍尔也不在。

    这人之前的要守着她，结果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她起来穿了鞋，算下楼去找找他们。

    但是一开房门，一阵狂风就从她脚边卷了上来。

    温迪被吹得睡意全无，她把踏出去的脚收回来，紧紧抓住门把手往下一看，房门外面居然变成了无底深渊。

    她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脸，疼得要死，毫无疑问面前的就是现实。

    但这怎么可能，在她睡着期间发生了什么？

    这个大洞是谁开的，难道霍尔他们是掉进了深渊里？

    她忍不住蹲下身去，探头出去看。

    深渊还是那个深渊，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底部有着隐约的光亮，是流动的岩浆。

    除此之外，她还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哗啦哗啦，像是岩石破碎掉下去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指甲划过岩壁的声音，温迪听了一会，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深渊的岩壁，往上面攀爬。

    ?

    作者有话:

    被欺负的羽蒙的一生。

    看着好可怜，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