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绵歆和纪星祤的关系彻底变质了, 三个人这样站在一起,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和睦自然,反倒有些尴尬, 也不知是不是陆绵歆的错觉。
方真笑着捋了捋前发, 转过身看了眼身后的舞台, 问:“星祤, 彩排工作还有很多,你要不先回去工作吧, 让我和歆歆单独聊一聊。”
纪星祤看向陆绵歆:“你可以吗?”
“当然,我也好久没和方真姐单独一起玩了,你忙你的去吧,别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完美演出!”陆绵歆笑着推了把纪星祤。
纪星祤离开后, 陆绵歆反倒松弛不少,这下子,她和方真也可以把任何想的话都了, 希望能把一切解释清楚, 免得方真姐心里对她有隔阂。
“我和纪星祤……”
“能告诉姐姐,你和他的过程吗?什么时候喜欢的, 又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方真问出口后, 或许是察觉到了陆绵歆的迟疑,又道:“我没有其它的意思,也好像并没有立场问这些,只不过, 歆歆,我们是好朋友吧?”
“当然是!”陆绵歆肯定得迅速,她深吸口气,看上去很是镇定坦荡:“只是我和纪星祤, 远比大家认知的更加复杂,一言难尽。”
方真:“选秀的时候,歆歆是知道我对星祤的心意吧,而且那时候,我一直以为,你和颜雨贺是互相喜欢的,所以,现在这个局面,我很混乱,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颜雨贺?”陆绵歆一愣,连连摆手否认:“你误会了,我和颜雨贺只是朋友,选秀的时候,也只是因为曾经的一些原因,比别人更熟悉些而已。”
“好吧。”方真似乎对她和颜雨贺之间的种种不感兴趣,话题很快被拽回最初的轨道:“那你和纪星祤,是怎么回事呢?”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有好奇的事情想要问你。”风把陆绵歆的长发吹拂得散乱飘扬,陆绵歆轻轻撩开眉眼上的发丝,另一只垂下的手不自觉拽住了衣服,轻声问道:“姐姐有向纪星祤表达过自己的心意吗?”
这个问题仿佛是空气凝固的开启键,方真的神色黯淡下来,默了许久,缓缓道:“我和他都不是需要把窗户纸捅破,把任何事情都到明处的人。”
“我原本以外他和我是一类人。”方真把目光转向陆绵歆,道:“可在你这里,他好像变得和我原以为的他,很不一样。”
“可是……”方真的这个回答反倒让陆绵歆心里搅搅的,她能追到纪星祤,纯粹是她从一开始就是喜欢横冲直撞,撕破一切窗户纸和边界线,举着情书害羞又明朗地站在他身前的女生,而方真却意识不到这点,她的分寸感和边界线永远是那么得体理性,如果她也如自己这般勇敢厚脸皮一点,会不会一切都会不一样?
方真,真的各方面都比她优秀。
陆绵歆:“可是从来不清楚的话,不会留下遗憾吗?万一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歆歆你……对你和他之间的感情这么不信任吗?”方真看出了陆绵歆眉宇之间的忐忑,神色变得有些不理解:“如果不是真的非常非常爱你,他不会和你在一起的,这也是我很迷惑的地方,之前纪星祤他还……”
“之前?”
“我一直以为,会和纪星祤在一起的人,一定是与他最有宿命感的唯一,命中注定能消散掉包围着他的一切屏障的人,以前我以为是她,没想到世事难料,突然就冒出了一个你,这是完全意料之外猝不及防的事。”
方真见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这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
陆绵歆:“如果是关于纪星祤,那什么都可以。”
方真转过头望着纪星祤,徐徐道来:“我和星祤认识都快八年了,之所以我和他不需要把事情都到明面上,其实也是因为对方的态度彼此都能很敏锐的知晓,即使我不,纪星祤又怎么会感觉不出,之所以不敢明,是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出口,他一定会拒绝得干净彻底,不留余地,不定连现在这样平淡的朋友都没得做了。”
到此,方真突然无声轻笑,神色无奈得几近苍白:“不过朋友好像也一直是我一厢情愿,我和他,更像是比较熟悉的前后辈同行吧,算朋友吗,我也不敢确定。”
陆绵歆分明该为方真感到心酸或者心疼的,或者是为仅她一人能拿到纪星祤身边的通行证而感到幸福庆幸……可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兀自又陷入了灌进脑海里的回忆。
纪星祤喜欢一个人,或是不喜欢一个人,都是极明显的,就算不会表现在语言上,也会淋漓尽致地表现在他的脸上,行为上,他从来不会给人留余地,即便当时整个学校的女生都把他奉为铁壁男,甚至流传着许多他不正常,性冷淡的不好流言,可他依旧作风不改,独来独往,一切外来的靠近都会被他冷冰冰地隔离在外。
就像一颗孤独的恒星,自顾自地运行在自己的轨道,不会脱轨,也不会停下来,没人靠近得了,而他也从不尝试靠近任何人,属于他的黑色宇宙,实在太孤独渺茫。
可他却破天荒的,让陆绵歆的光亮闯了进来,直至今日,陆绵歆也没有认真思考过,到底是她足够幸运,碰巧撞上了纪星祤愿意敞开自己的那一刹那,还是,她就是该来到纪星祤身边的那一人,唯一的,最特别的,最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人的一生和宇宙对比渺得不足一提,可于陆绵歆而言,也是漫长得需要一天一天地经历,她又怎么敢确定,她就是和纪星祤存有宿命感的那个人。
方真见陆绵歆只是听着,也没有插话的意思,便继续:“而我也并不蠢笨迟钝,也不喜欢装瞎扮傻,纪星祤对我什么态度,他一直都很明确,之前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还能留在他的世界里,只要那个人还没有出现,或者,除了她以外,或许不会再有能闯进他心里的人了……”
“那我,是不是总有一天,会有那么一丁点渺茫的希望,或者,随着时间的推移,磨到我对他的感情消耗殆尽,我就能放过自己。”
陆绵歆听的半懂不懂,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她”上,那是谁?是对纪星祤很重要的人吗?可她怎么完全没有头绪。
方真见陆绵歆眉头锁着,脸色有些苍白,还当她是误解自己有纠缠的心,连忙解释道:“你不用担心,虽然很突然,也全在我意料之外,但我不是那种会插足别人关系的人,也并没有所谓先来后到的大道理,感情的事很难,即使你出现的晚,但星祤的选择是你,既然如此,我会断掉所有念想的,歆歆,之后我们,也还是朋友。”
陆绵歆话锋一岔,终于找到时机问一句:“方真姐姐,你刚才一直到的“她”,指的是谁啊?是个很重要的人嘛?纪星祤他都没有和我提到过,他是瞒着我什么吗?”
陆绵歆越越委屈,嘴巴撅得都能挂一个茶壶了。
“歆歆,你有注意听过纪星祤写的歌吗?”
这问题倒是把陆绵歆给问心虚了,她低头咬着唇,有点脸红,和纪星祤分手之后,她抗拒再看到听到纪星祤的任何事,又怎么会去专门听他的歌,重遇之后,工作和情感上的天旋地转也将她扰乱得晕乎乎的,方真问到,陆绵歆才突然惊觉,作为女朋友,她居然都没有好好听过自己男朋友的作品,真是出口,都会让人觉得是塑料感情的一件事啊。
陆绵歆转着手指,支吾道:“他的歌怎么了吗?纪星祤好像,不怎么写情歌。”
方真点点头,道:“他确实已经很久不写情歌了,尤其是,正面的情歌,但是刚出道的第一张专辑,因为公司要求他收录至少三首情歌,所以他也写了,只不过,都很……别扭。”
“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他的初恋,纪星祤这个人,看着理性成熟,其实在感情上,简直是单纯的像一片白纸,他看上去像风,只是吹拂而过,不会停留,也不会留下痕迹,但在感情上,他又单纯炽热的像在湿漉漉的枯木上炽热燃烧的一团火,看起来总是在艰难又抓死不放地燃烧着自己,尽管不张扬,可一旦靠近一看,就足够震撼。”
陆绵歆好像有了点印象,她曾经就在网上看到过一些评论,纪星祤很有音乐才华,写情歌却很别扭,好似在逃避什么,又像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发泄,私人情感色彩太浓,反倒不适合听众代入,不管是悲伤的,还是甜蜜的,对于公司来讲,退出来的作品最终的目的都是要让更多的听众代入,被音乐的情感动,继而达到流传和流量都达到满意的高度。
然而纪星祤的情歌却由于私人情感太过于鲜明,而且太过于刻骨铭心,反倒将观众对于歌曲的热衷转移到了对歌手本人感情经历的好奇上。
纪星祤出道的时候年纪尚轻,外形又优越,所以公司给他的定位一直是偶像歌手,当然不愿意让歌手本人的私人感情放到明处供人议论,由此,公司就允许他可以不写情歌了。
方真:“所以当纪星祤第一次在电视节目上毫无避讳的谈及那个女孩子,我一直很意外,一是意外他居然敢这样公然违抗公司,二是,意外他对那个女孩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
“他好像从来没有放下过这段感情,以及那个人。”
陆绵歆的眼眶突然有些润润的。
其实她从来没有真正安心过,纪星祤对她的感情到底有多少,她能确定自己的心意,连带着那个夏天的记忆一起,已经满满当当得刻画着纪星祤的名字,如果那个夏天,她一想到纪星祤此刻正存在自己身边,心脏就会颤栗,失序,那么如今,她一想到如果纪星祤未来有一天可能会从自己的世界消失,就难受得仿佛世界突然褪去了所有颜色,好似心脏被放在噼里啪啦的明火上灼烧。
那个湿漉漉,又热火的夏天,原来也在纪星祤的心上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记,孤独运转的茫茫宇宙中,唯独属于她一人的印记。
陆绵歆突然浅浅地笑了起来,这笑在方真看来显得有些诡异,方真还担心陆绵歆会介意呢。
方真:“歆歆,你不介意吗?那个女孩?”
“也对,既然如今纪星祤和你在一起,就证明了他现在爱的人是你,愿意和你重新开始。”
陆绵歆摇头,甜甜一笑,像是整颗心都从半空中扎进了柔软稳固的海绵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新和舒畅。
陆绵歆:“不是这样的,不是走出来,又重新开始……”
“一直都是我。”
方真听不懂,微勾着眼角迷惘看着她。
陆绵歆却不再多,望着纪星祤的方向,轻声:“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一些,从未了解过的秘密。”
“因为每个人爱人的方式都不一样,因此爱是最容易遭到误解的。”
“如果一切都能很勇敢地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