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洞房(1) 洞房

A+A-

    女知青的喊声,许蕴袖是听见了。

    但她只是抿了一下嘴。

    一个人的生活太苦了,如果有他的话——

    她抬起头,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肯定很幸福。

    进家门之前,连宜年给她了预防针。

    “我家里,可能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许蕴袖并不在意,村里的房子肯定比不上城里,只要有该有的生活用品就可以了。

    见许蕴袖好像并未理解他的意思,他只好推开门,把她领进去。

    从外表看,这一间许蕴袖路过无数次的三间平房看起来不甚起眼,但也比知青点漏水的房子强多了。

    但是,看见门内的摆设,一瞬间,许蕴袖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空荡荡!

    货真价实的空荡荡。

    除了一张床,一个灶台,还有一个摆放碗筷的柜子,再无其他。

    “你确定你住在这里吗?”

    许蕴袖比较敏感,胆子也不大,但在此情形,她真的憋不住。

    几分钟前,大言不惭地把她的锅碗瓢盆全部扔掉的男人是谁?

    有好多东西都可以用。

    越是看,许蕴袖心里越绝望。

    连宜年苍白地解释道:“是这样的,因为我不经常在村里住,家里的东西都让人偷光了。”

    前一秒崩溃无语,后一秒蒙受惊天大雷。

    “之前我不是跟你过,我揍了二子一顿吗?其实是我以为东西都是他偷的。”

    许蕴袖愣愣点头,看到这样子的家,想必谁都控制不住吧。

    危急时刻险险挽尊,连宜年抹去冷汗。

    “蕴袖,你在家里等着,我现在就去镇里买,我骑车很快的。”

    许蕴袖叫住他,“算了,都这么晚了,明天再去吧。”

    被“心疼”的连宜年很开心,他撸起衣服袖子,“蕴袖,你歇着,我把房间扫一下,你待会儿再进来。”

    他不由分地把许蕴袖推出去,她站在门口,没忍住笑。

    大约过去半个时,她轻轻敲门。

    屋里啥都没有,扫起来应该很快。

    但是,她敲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

    她诧异地推开门,只见大床上,被连宜年铺上了鲜红的床单,连被子都换成殷红还绣着鸳鸯的。

    不用想,许蕴袖猜得出来,肯定是刘婶子送过来的。

    连宜年憨憨地摸后脑勺,“刘婶新婚一定要用红的,所以我就——”

    许蕴袖才明白过来,所以中午他去买零食奶粉时,另外的那只布袋子里,装的就是这个。

    该买的没买,不该买的倒是买了一堆。

    许蕴袖摇了摇头,却笑出来。

    “蕴袖,这是裙子,待会儿你洗完澡可以换上,我已经洗干净了。”

    上回他没好意思送给她,今天送,名正言顺。

    许蕴袖接过来。

    那天她就有预感,只是不想自作多情。

    随后,连宜年又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一把糖。

    “我没有亲人,就算结婚估计也只有刘婶跟刘叔愿意来,我跟刘婶过,不算在村里办婚礼了,你觉得怎么样?”

    哄人似的,他又把糖往前推了推。

    “我在村里也没有相熟的人。”许蕴袖。

    “我觉得,不办也挺好的。”在连宜年忐忑不安的眼神中,她道。

    “就知道我媳妇跟我一条心,蕴袖,你放心,婚礼绝对不会少,等咱们回到省城,我给你风风光光大办。”

    没过多久,刘婶子过来了一趟,手上提着一堆东西,紧跟着,刘叔也来了,他手上提着的更多。

    刘婶一走进来就喊:“连宜年,你个混子,还不快出来接着!”

    连宜年出去一看,刘婶跟刘叔送的正是他现在需要的,不然今晚吃饭烧火的柴他都没有。

    连宜年道谢,刘婶剜他一眼,“还跟我道谢,傻了吧。”

    刘叔刘婶把东西放下就走,一点儿不耽误两口磨合感情。

    只是出门时,刘婶太体贴,天都还没黑呢,就把门关得死死的。

    连宜年秒懂,咳嗽两声。

    转过头,想跟许蕴袖解释,他没那么污。

    可某人已经开始整理刘婶送来的东西,并一样一样归置进柜子。

    自作多情的连宜年:……

    吃晚饭时,更尴尬的一幕发生了,因为餐桌被他上回发脾气,给踢断了桌角,正在墙外的垃圾堆里吃灰。

    所以,当他跟许蕴袖合力做好晚饭时,两人发现,没有地方可以摆放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无奈下,他只能去外面把残废的餐桌找回来,胡乱补上桌腿。

    吃着吃着,许蕴袖没忍住,笑出来。

    连宜年沉默。

    笑吧笑吧,晚上有你哭的。

    但是——

    当两人睡在一起,被子又只有一条,肢体接触自然避免不了。

    一开始,许蕴袖还会脸红,但习惯了以后,两人都觉得没啥,许蕴袖甚至还窝在软香的被子里,睡得香甜。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算英勇洞房花烛的连宜年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憋闷地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又灌了好多凉水。

    直接后果就是,他抓住夏天的尾巴,跑了一晚上厕所,也喂了一整宿的蚊子。

    天快亮了,他盯着窗外,硕大的黑眼圈无异于老天爷的嘲讽。

    你,不行!

    婚后,连宜年一直在做离开这里,去省城的准备。

    许蕴袖的手续不太好办,但在村长的努力下,还是办下来了。

    离开的这天,他把自行车推到村长家去。

    “刘叔,以后去镇里开会,骑车去吧,别累坏了腿。”

    转头,他又对刘婶:“晓月不是在省城读书吗?让她有事儿尽管来找我,这是地址。”

    连宜年来来回回好多趟,其实刘婶刘婶不伤感的。

    但一直犯浑的子冷不丁体贴起来,两人忍不住流泪。

    “别哭,等我办婚礼,您二位还得做我的高堂,等我下跪磕头呢。”

    连宜年惯会插科诨,刘叔刘婶哭不出来,笑喷了。

    车来了,连宜年跟许蕴袖上车,冲底下的长辈招手。

    崭新的生活,开始了。

    并非第一次进城,连宜年提着一个不大的手提袋,风风火火地带着她去到新家。

    他买了两处房子,一处离铺子近,一处风景好,四周都是商场,交通还便利。

    他想都不想就把她带来这。

    放下东西,他让许蕴袖先去床上睡一觉,等醒了,再去买东西。

    许蕴袖应了一声。

    可等她醒过来,天都黑了。

    哪还有商场开门,连宜年神神秘秘地对她“有”。

    他推开门,带着新媳妇往铺子走。

    他常年往返港城跟省城,存下来的钱大部分挥霍掉,部分被他用来买房子跟铺子。

    铺子不大,八十多个平方,东边卖时尚服装,西边卖些新奇的玩意。

    “这是——”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许蕴袖惊呆。

    连宜年直接把钥匙塞到她手上,“这里以后就是我们俩的。”

    她知道连宜年有钱,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钱到这种地步。

    过去半晌,她眼眸闪过害怕,嗫嚅着:“娶了我,你不会后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