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裴舞影不止一次地畅想过刀锋老人的观刀典礼会是如何盛况,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刀锋老人会将铸刀地点定在西北荒漠。
荒漠干涸无雨,又恰逢遇上了盛夏多风之时,因此出发后不久,三个人就失去了原来轻便且潇洒的着装,纷纷戴上了宽大的兜帽,并且用灰色的长布条将自己的脖颈保护周全。
裴舞影极其讨厌这样的天气,为此她还特地戴着纱巾,仅留下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
眼波流转之间五彩斑斓,像极了带着流光的琉璃。
江浅书看见这对眸子时难得愣了神,不过他面色如常,就连落在裴舞影身上的视线也不过是一滑而过。倒是叶令多看了几眼,随后趣她终于有些女子样了。
裴舞影正在绑刀,听见他这么时原本的双目含情立刻变成了双目夺命,双袖一抖就见两道黑影蹿出。
叶令不急不慢地接下那两把飞刀,一脸得意洋洋地交了回去。裴舞影不与他废话,拔刀动手。两人就在这荒漠之中交手数次,引起无数飞沙走石。
江浅书看着他们两人摇了摇头,默默躲开几步后便独自一人牵着双驼马走着。
没过一会两个人就累了,分别翻身上马,瘫在马背上气喘吁吁。
“徒弟,水!”
裴舞影仗着有叶令在场毫不客气地使唤江浅书,后者也没发作,只是在丢给她水壶之前往里面装满了水。
丝毫没有察觉的裴舞影就这么被水泼了一脸,在叶令毫不客气的嘲笑声中,她眨了眨眼,丢给江浅书一个自认为凶狠的眼神。
【白...混蛋!】
一行人闹闹在荒漠之中走了半个月,每日里看见的不是戈壁高耸就是漫天黄沙,偶尔遇见大风沙还得找地方躲藏。
就在裴舞影快要耐心耗尽时,他们总算是看见了此行的目的地----天沙堡。
这个天沙堡原本叫天煞堡,后来新任堡主接手后找人算了一卦,这个名字不吉利,于是便改名为天沙。
当初听这个传言是裴舞影还为这位新上任堡主的智商担忧了许久,天煞天煞,但凡是个识字的都知道不吉利啊,还要算!
噫,听低智商会传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带着这样的担忧,裴舞影三人朝着城门走去,不过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被挡在了门外:
“入城费,一人三钱银子!”
“三钱银子?”裴舞影低声惊呼,“他们怎么不去抢?”
叶令听见她的话,眉头一挑,带着三分卖弄七分炫耀地了一句“看我的”后就翻身下马晃悠悠地朝着城门口的两名守门人走去。
裴舞影看着他拿出一块腰牌给守门人,紧接着两人就恭恭敬敬地让开了一条路,她心里面顿时有点不是滋味,待人回来后问道:“那是何物?”
叶令轻轻一笑将腰牌抛了过去,裴舞影单手接住一番就看见腰牌上龙飞凤舞地刻着“叶家堡”三个字。认出来这三个字是出自某位堡主大人的手笔后,她一脸不屑地把腰牌甩了回去。
只是这面上不屑,心中却馋得很。
叶家堡,这就算是在原著中也是富可敌国的组织,没想到连腰牌都这么好用。裴舞影不着痕迹地量了一下跟在她身后虽然面容绝色但是衣着简朴的江浅书,再次嫌弃起来,自己这个堂主和世界钦定反派还是太寒碜了。
而且最难受的是,当初原主和叶令相识后,对方也是有意赠送腰牌的,但原主以不侍二主的理由拒绝了。
接受腰牌就意味着要成为叶家堡的人,原主念旧,可是裴舞影与江南堂其他人不啊。
江南堂本就远离剑庄,一直以来都不受宠,与老主子貌合心不合,故而每年送到的津贴都是最少的,能并入富甲天下的叶家堡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惜了,自从那次后叶令再也没有提及腰牌。
每每想到这里,裴舞影就追悔莫及。
原主什么都好,就是认死理,人也倔,认定了剑庄就不会走。
想到这里,她突然转头看了一眼江浅书,后者回以淡笑。她立刻回头,口中“啧”了一声。
是啊,太认死理,所以才会毫无防备地被这个白眼狼neng死吧。
三个人栓后马走进了城中一个客栈,客栈,压不住里面的人声鼎沸,只是这快要将屋顶掀翻的热浪却在他们三人进门的那一瞬间冷却下来,十几道视线纷纷落在了他们身后...的裴舞影身上。
“翩翩若红鬼影,百年孤独一刀。来的可是侠客榜第八的孤刀?”
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裴舞影转头,正好看见一名壮汉放下酒坛缓缓起身。
他面容平平但却生的虎背熊腰,配上手中的九环大刀,仅一眼便让人感觉到压力扑面而来。
真的是,这个来历不明的称号除了给她找事外什么用处都没有!
裴舞影如此想着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双刀,手正好碰到了上面两条红绸带,随即解开面纱笑道:“正是。”
话音刚落,便闻风起,那把九环大刀就已将朝着她的面门直直劈来。
刀的速度很快,江浅书仅仅是感觉到一道凛冽的风从身边擦过,紧接着就传来了刀刃碰撞的清脆声以及九环碰撞的“哗啦”声。
听见声音后他立刻回头,这才发现裴舞影不知道何时已经双刀出鞘,越过头架住了那把破风而来的大刀,刀悬于发顶,若细看便会发现刀刃距离发顶不过米粒之差。双刀之下的裴舞影也不含糊,刀背一转一拉便将九环大刀送了回去,随后开口道:“这位壮士的见面礼倒是果然别致。”
大汉单手接住刀柄,隔空指着她道:“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今日之后天下第八归老子!”
“是么?”裴舞影反手扣下刀柄,伸出食指摇了摇道,“若是凭你刚才那一刀,还不够格。”
“你!”
大汉被她激怒,正要提刀时却听见一个再从容不过的声音响了起来:“几位客人,店本经营,若是想烦请移步。”
话的是店家,他低着头一边算账一边着话,显然是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了。
叶令见有热闹看,于是连忙招呼着江浅书两人从门边搬了一条长椅一张桌子,又找店家要了一盘花生米和好酒。
看着他们如此作态,裴舞影嘴角一抽,随后就将注意力放到了刚出来的大汉身上。
“老子名叫周蛟,今日要取代你的人。”
大汉完这句话就朝着裴舞影挥刀冲来,只是他刚刚冲到面前就发现裴舞影已经不在原地了。
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这让周蛟一瞬间失去了目标,落刀的手也被定在了半空,要挥不挥,看上去颇为诡异。
“壮士,这呢~”
嬉笑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周蛟惊讶转身,正好看见裴舞影手扛双刀于肩后,面上虽然笑嘻嘻的,但是眼中却毫无一丝笑意。
这一切发生的有些突然,但是江浅书却注意到裴舞影早就在对方冲过来之前移动了步伐,她的速度很快,阳光之下宛如一道细的影子。
“好一个天宫阙”一旁的叶令吃着花生米惊叹道,“以音为步,以舞为形,身若鬼魅,如影随形。”
到这里他还轻笑一声:“无影舞影,与她倒是相配。”
江浅书直觉对方话里有话,还想问时却见他又去找二要花生米了,低头看看已经空了的盘子,一时间也是有些惊讶。
这吃的也太快了吧?
另一边,裴舞影还凭借着身法溜着周蛟使得这位彪形大汉几次挥刀皆以失败告终。此时他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举着刀朝着四处发狂一般地劈砍着,口中念念有词道:“藏头露尾的鼠辈,有本事就出来啊!”
“唉,这不是给你留点面子嘛,周壮士。”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使得周蛟原本浮躁的心更加混乱。
不过话音落下后,裴舞影还是从虚无之中现身,朝着他挥了挥手。
得到了却是一击劈来的重刃。
裴舞影也不急,反而是笑嘻嘻地接住九环刀,随后一个转身,左脚高抬正中他的下巴,脆骨一响,当下就脱了臼。
回身后,看着已经疼倒在地上滚的周蛟,她再次手架双刀于肩,走过去弯下腰笑道:“习武之人最重心境,心境一乱便周身破绽,届时再好的武学也是没有用的。”
完她还“啧啧”两声,用脚在他的身上踢了两下道:“重刃配腰腹,要练重刃不能胖,一胖毁所有啊。而且你双腿不稳,步伐轻浮,一看就是时候没有好好扎马步,该不会是练功练到姑娘家了吧?”
周蛟被她一番话得气急攻心竟然是直接晕了过去。
“哟,这么不禁啊,还不如我家徒弟啊。”
裴舞影又踢了他两脚,发现对方是真的晕了也就失去了兴趣,直起身子却又发现客栈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围上来了不少客店中人,他们手中纷纷带着武器,刀枪剑戟样样齐全。
“哎呀,这是新习俗么?”裴舞影笑着道。
重新拿了一碟花生米回来的叶令听见这句话便高声道:“店二着客栈太了,想要住店就得靠了。”
“哦?”裴舞影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趣,双刀在手中挽了几下,看着面前众人道:“天色已晚,本姑娘急着沐浴,不如你们一起来吧?”
“哼,妹子年纪轻轻就上了侠客榜,但是这性子委实狂妄,不如让哥几个好好教教你!”
不知道是谁开了口,其他人眼中也露出了不善的目光。
“哎呀,这侠客榜可真的是好东西。”叶令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后对着江浅书笑道,“万仙楼三年更新一次榜单,只公布天下前八,你师父已经在上面雷不动地待了好几年了,每次约她出来定然有人闹事。过瘾,真过瘾。”
叶令好热闹,而裴舞影顶着的名号就是最大的热闹之源,故而每次出门必带她。
江浅书看了看站在远处裴舞影,又看了看身边蓄势待发的众人,正想着要不要做点什么时就听见叶令又话了:“不过裴堂主,此行好是让你徒弟历练的,怎么风头全给你抢了?”
着还推了江浅书一把将他送到了双方正中央。
干的漂亮叶子!裴舞影听见声音,又看见一脸惊讶的江浅书心中算计:这一会混战起来,刀剑无影的,弄破点皮也不是不行,再重一点....
想到这里,她满意地收了刀,快步走到一边坐下随后冲着其他人喊道:“这是本姑娘的徒弟,配你们刚好够。”
刚完她就感觉到了从江浅书身上散发的杀气,裴舞影冲他微微一笑,随即举起酒壶对他隔空一敬,与此同时传音道:【混蛋,泼出去的水迟早是要还的!】
江浅书面色一僵,剑即可出鞘,朝着裴舞影就要杀去。
只是两人中间还隔着一群人,见他过来还以为是要开了,于是纷纷挥动着武器朝他杀去。
江浅书只能转身应敌,他学的是剑庄的剑法,讲究的是一个快字和一个准字。只见他剑尖微动,身影从两人之中穿过,停下时对方的右手腕上都被划了几道。那两人的右手顿时失去了力气,手中武器落地,发出“哐当”两声。
“你这徒弟可是把剑庄的精髓学到了”叶令在一边道,“可惜是个心善的,空有杀气没有杀心。”
裴舞影听见这句话,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
正在这时,店家突然走了过来对着两人称裴舞影赢了周蛟,眼下客栈也有了空房,问他们是否要住店。
叶令想了一下就跟着店家去看房了。
裴舞影独自霸占了一整张桌子,看着面前游刃有余的江浅书,心中愈发得意,甚至还有心情哼出了江南调。
不过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江浅书的身法动作实在是太难看了。
天宫阙是原主的原创身法,正如叶令所,以音为步,以舞为形,身若鬼魅,如影随形,十六字口诀,讲究的就是一个行踪诡异却翩然若仙。
可是这在江浅书身上压根看不出来,即便是那张绝美的脸蛋也没有办法掩饰他身上的僵硬感。
裴舞影皱眉,盯了好久之后终于是没有忍住开口:“徒弟啊,你这步伐太烂了,宫步走到了商步了?”
正在专心对敌的江浅书突然听见这么一句话,身形一顿,立刻露出了几处破绽。
他有些狼狈地回击,但很快就全身上下都挂了彩。
如此情形要不生气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在不远处喋喋不休:“又错了!走徵步。”
“错啦,这回是宫步。”
“错啦错啦,羽步被你吃啦?”
“哎呀,你这步伐怎么就乱了呢?重来重来”
.....
江浅书握紧了剑柄,身上杀气顿时暴增了好几倍,硬生生凭借蛮力将这些人全部驱散,随后长剑不停,朝着裴舞影刺了过去。
“哟,生气啦。”裴舞影心里骂了几遍自己又没有管住嘴,随后将手中酒杯一抛,一拍桌子便飞出去了五颗花生米。其中有两颗被江浅书的剑劈开,另外三个则是在了他的胳膊上。
江浅书吃痛,但是手中动作却不停,裴舞影无法,只好侧身躲过长剑。而后脚蹬长凳,跃向空中。
“徒弟,方才为师怎么教人的?心境要稳心境要稳。”
着她就落在了江浅书后面,刚要有所动作时却被自己方才丢的酒杯弄的身影乱了。
江浅书也没有错过这个机会,身子回转,长剑再次刺来。
裴舞影好不容易维持住身形,刚站稳就被长剑剑尖抵住了咽喉。
“师父,你的话太多了。”
江浅书温和地着,一双眼睛倒是看上去万分柔情,若不是浑身杀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什么世间难得的情话。
裴舞影自觉不能输了面子,于是也道:“呵。为师也这么觉得,便宜了你这个白眼狼!”
江浅书不懂白眼狼的意思,但是他隐约察觉到对方每次匆忙改口前就是想这般呵斥与他,于是有些疑惑地开口:“此话到底何意?”
“你..”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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