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爱臣妻的帝王(三)……
前世宋征然有温颜做内应, 才能和戚王一起将至高无上的帝王拉下皇座。
而今,断了温颜这根线,宋征然已经开始慌了。
原本要明年才返京的戚王居然在年关前就到了, 用戚王的话,他是离京太久, 过于思念皇兄, 所以才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好一起与皇兄过新年。
大家都感慨戚王的情深义重, 却不知戚王正在丞相府里气急败坏地摔了一地东西。
“宋丞相,宋大人,本王让人捧你到丞相这个位置不是为了好玩,你是不是养尊处优的生活过多了都快忘记自己以前过的什么日子了?啊?”
陆正戚一把拎住宋征然的前襟, 神情凶狠,另一只手掌拍上他的脸警告:“宋征然, 本王的大业要是毁在你的手上,本王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被攥紧的前襟勒住了脖子, 除了疼痛还有些不能呼吸, 宋征然脸色涨红,挣脱困缚大口喘气,眼里悄然划过阴狠。
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平时冷然的样子,面对戚王的威胁也是镇定自若, 语气平稳地将现在的局势重新分析了一下。
“看皇上的样子,我们之前给他下的毒应该已经被他解了,而且已经开始在暗地压我, 这个时候王爷回京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宋征然完一段话就见戚王又要发怒,他心里嘲讽了一下,面上却是不显, 在他发怒前又道:“不过没关系,这两年皇上残暴不仁的名声已经印在了百姓和朝臣的脑海里,如今又多了一条强抢臣妻,在百姓和朝臣的心里,他的帝王形象快被磨灭得差不多了。”
“王爷,我们现在只需要再烧几把火,将他最后的形象拉进大火中燃成灰烬,到时候战功赫赫的王爷你,便成了众望所归了。”
陆正戚的怒火慢慢被这些话浇灭,冷脸坐回座位上准备听面前的人细下去。
宋征然心里讥讽更甚,往一旁坐下开始起了自己的计划。
别人在暗戳戳地计划怎么颠覆陆时青这个帝王的形象,而他本人却温香软玉在怀,思绪不知游荡去了哪里。
一个时辰前他照常来到幽凝殿陪殿里的主人用膳,冬日的寒风卷得他一身冷意,才刚进殿就被温热的身体扑了个满怀,心里爬上酥麻的痒意,任由怀里的人支使着他。
等用过膳,外面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
“皇上,外面风雪交加,这里离养心殿又远,不如今夜就在臣妾这里宿下吧。”
放下心防的陆时青一时脑热地应下,然后便被拉到了床笫间,就着现在的姿势他已经将近快半个时辰没有动弹了。
不知道是不是殿内的碳火太旺,陆时青感觉有点热,想将搭在腰间的手拿开,刚刚一动那只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陆时青深吸了口气,偏头朝旁边的人看去,闭着眼似乎睡熟了。
呼——
陆时青望向床间的帐顶,唤出统三问:“这个世界有任务吗?”
【不知道,随机触发的,不一定有。不过只要到了剧情的时间线,你还是可以选择离开。】
【只要世界不崩塌,男女主不死,同样可以过得功德值,只不过没有做任务来得多而已。】
“嗯,我知道了。”陆时青不在乎什么功德值,只是突然想在这个世界和温颜在一起久一点。
这么想着,陆时青思绪不由飘远,不知何时身体已经完全放松,闻着香甜的馨香有些昏昏欲睡。
“皇上....”
朦朦之间,细腻温凉的指腹突然碰上他的眼睑下方,将欲入梦的陆时青被惊醒,一把抓住了眼下的手指,想起自己在何处又立马放松了力道。
“怎么了?”他的嗓音格外沙哑。
温颜贴近他,手指再次触上他的眼睑下方,疑惑道:“皇上这里的痣怎么变淡了。”
那次在养心殿的时候男人双目赤红,这颗泪痣就红得格外妖异,现在颜色又意外浅淡,在暗淡的光线下几乎看不见。
陆时青顺着她的手指摸上那颗痣,其实一直没怎么关注过自己的外貌,每一世他的外貌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而这颗痣曾在某个世界被意为不祥,是被人所厌恶的,他自己也并不是很喜欢。
现在被温颜特意提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又涌入了脑海,让他周身的气息慢慢如若覆盖上了一层薄冰,疏远而寒凉。
贴近的温颜自然清晰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咬唇收回了手,有些瑟缩地往床里面退。
陆时青将人搂回来,下颚抵住她的头顶,神情颇为懊恼,低声道:“抱歉,刚刚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温颜讶于他的道歉,帝王的道歉何其珍贵,几乎是想都不敢想。
她立马装作温顺的样子,抓住他胸前的衣裳,轻轻摇了摇头:“皇上不必道歉,是臣妾不好。”
陆时青也不和她纠结在这种事上,拍了拍她的后背道:“睡吧,不早了。”
除了寝殿里碳火燃烧的细微声响,还有殿外鹅毛大雪簌簌而落的清脆,便只有两人呼吸交缠的暧昧。
男人像哄孩子睡觉一样,大掌一直轻而缓地拍着她的后背,反倒让她睡意全无。
她不是第一次和身边的这个男人同榻而眠,在她帮宋征然传递消息的时候,多次为了获得消息而委曲求全。
那个时候,她恨不得抽出发间的簪子刺向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
然而,等到皇城破烂,血染龙椅,这个男人心心念念的还是她。
也是在那时,她才如梦初醒,就像一直蒙着双眼的白纱被人挑开,一切都开始清晰明了。
宋征然骗了她,负了她,一切都是让她心甘情愿帮他做事的骗局罢了。
当宋征然拥着他的真爱到她面前时,她只感觉恶心。
被宋征然一剑刺死时,她却感到解脱。
因为,终于可以向那人赎罪了。
温颜闭着眼痴痴地笑起来,可惜老天待她不薄,竟让她重生了。
“皇上,你为什么对臣妾这么好啊?”这是温颜想了两世也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被问住的陆时青侧过身,用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将人拥进怀中,眸色暗了暗,似是无奈道:“因为你是温颜啊。”
“噗,皇上就会哄臣妾。”温颜睁开眼,手指扣住他的衣裳,不依不饶道:“不行,这算是什么答案,皇上一点也不用心...”
陆时青:“… …”
他将人拉开了一点距离,低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爱妃难道不觉得之前在哪里见过朕?或者,对朕没有一点熟悉感吗?”
剧情中可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意外失踪五年还失忆,被人利用来接近他两世了,都没有想起一星半点吗?
温颜当真仔细地把陆时青量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摇头道:“进宫前的确未曾见过皇上。”
“不过,臣妾的确失忆过。”温颜又连忙补上这么一句,笑嘻嘻地扯着皇上的衣裳:“皇上之前是不是就认识臣妾,要不跟臣妾仔细?”
陆时青被逗笑了,挑眉问:“朕什么你都信?”
温颜坚定点头:“信!”
话音刚落脑袋就被大掌按进了宽厚的怀里,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睡吧,傻子。”
温颜瞪大了双眼,平时冷漠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也会这种情骂俏的词么?
空间里被两人腻歪了几个时辰吃撑了狗粮的统三也有些自闭了。
完了,大反派的人设崩了。
次日,温颜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外面铺满了白白的一片,除了簌簌雪声,整个幽凝殿都十分安静。
听红药了才知,原来是皇上让他们不要发出一点声音,让她好好地睡一觉。
理由,自然是昨晚折腾太晚了。
瞥见红药和其他宫女想入非非神情,温颜摸着唇笑得妩媚,心里对帝王可是更加有兴趣了呢。
.... ....
瑞雪兆丰年,新年一过,整个皇城扫去了过往的低沉压抑,呈现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三月开春,御花园里的草木也开始抽芽,嫩嫩的看起来格外惹人喜爱。
温颜带着一大群人在御花园采集清的雨露,半张脸兜在白色毛裘中,露出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盯着忙碌的宫人,眼里可见的高兴。
“娘娘,已经收集三罐了,够了吗?”红药捧着一个竹罐献宝似的凑近,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活,感觉有趣得紧。
温颜看了一眼竹罐里清澈见底的露,点了点头,让其他人也停了下来。
看到明黄的仪仗从道过来,温颜眉眼微弯,欢雀地跑过去。
陆时青眼皮一跳,赶忙从轿撵上下来接住她,严肃着脸训斥:“都了不要跑不要跑,怎么总是不听。”
前不久才在潮湿的石板上滑了一跤,还不长记性。
腰际被双手环抱住,陆时青低头,撞进那双比冬日雪还要亮的眼里,听她道:“皇上,臣妾想出宫。”
“出宫做什么?”
“宫里闷,又看不见什么人,所以想出宫看看热闹啊。”
陆时青抿唇,走神地盯着某处想,要不要将其他嫔妃不许出自己宫的禁令给撤了,不然温颜都找不到人玩。
“皇上?”温颜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陆时青回神,抓住她的手道:“想什么时候出宫?”
“就明日吧!明日天气好。”
“嗯,听你的。”
陆时青把人送回了幽凝殿,喝了一杯露泡的茶才回御书房。
坐了没多久,唤影一出来吩咐了几件事。
等到次日下了朝,他就到幽凝殿接上人出了宫。
才开春,天气还很凉。
下了马车,陆时青将一个锦袋包裹的暖炉塞到温颜怀里,牵着她走在街上。
虽然天冷,但新年的热闹似乎还未散去,街道上还是熙熙攘攘。
陆时青护着身边的人,逛了半个时辰身边的人就嚷嚷着累,无奈又找了一家酒楼坐下。
酒楼的饭菜虽比不得宫中,但也还算可口。
温颜吃了几口就去了窗边,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目光到处乱窜。
陆时青坐在桌边品了一下酒楼的上好女儿红,眉目舒展表示味道还不错。
昨日他大概就已经猜到了温颜出宫的目的,此刻见她忧心忡忡地盯着窗外,他眼底含笑地看着她,也不戳穿。
风明三十二年,三月中旬,与京城相连的鄙州的一个村子惨遭强匪血洗,之后临近的几个村子都没有逃脱同样的命运。
同月,一大批流离失所的难民涌入京城,却被守城军无情的挡在外面,更有士兵对其殴,驱赶。
而他们所奉的命,是当今皇上的旨意。
这一举动,直接导致上千口百姓在殴、逃离、饥饿和寒冷中死去。
当然,那都是剧情中发生的事而已。
也不知,这一世宋征然是否还会用同样的手段。
听到窗外的嘈杂声,又见窗边的人激动地看向一处,陆时青放下了手中的酒,起身走了过去。
“怎么了?”
温颜紧紧地盯住被一群乞丐围攻的两人,一把抓住身边人的手,眼里坚定:“皇上,能不能把那两个人救下?”
“影七。”陆时青的话音刚落,那群乞丐就被人飞了出去,一身黑衣的影七正站在两个少年面前。
在两个少年被带上酒楼时,站在人群中的宋征然揽住女子的手忍不住收紧,皱眉看着两个少年的背影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本该救他们于水火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阿然,我们回去吧。”被宋征然揽在怀里的白衣女子仰头唤道。
“嗯,走吧。”宋征然将脑海里的思绪抛开,温柔地帮女子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揽着她回府。
这一幕被躲在窗后温颜收进眼底,她彻底将窗户的缝隙合上,转身看向包间里多出来的两个少年,笑容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