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慧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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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晌午,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八阿哥俊秀的脸上,抬眼看去,他的眸光满是欣喜与感动。

    弘晏沉默了。

    此情此景,如?果他换个?性别,再长大几岁,那么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即将展开,还有未来八婶什么事儿?

    还有知己

    他真吃不消了。

    四叔和九叔的争斗历历在目,要再加进?去一个?八叔,那就不是修罗场,而是火葬场了。亲爹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想到此处,弘晏戴上一张痛苦面?具,下意识想要拒绝。

    可被八阿哥温温柔柔地注视,弘晏实在不忍心。

    道理他都?懂,可被形势压迫的自己,弱可怜又无助,他又有什么法?子呢?

    不答应,勇敢八叔就没了办差的动力?,间谍计划,该何年何月才有成效?

    身为嫡皇孙,要舍家顾大家,为了大局着想。

    弘晏艰难地下了决定,艰难地点点头。就见八阿哥笑了起来,笑声爽朗至极,像是散开了从到大积攒的自卑与郁气,从此等?待他的,是崭新的人生与光明。

    “元宝,八叔要谢谢你。”胤禩摸了摸他的脑袋,万千道谢的话哽在喉间,最后深吸一口气,动容道,“大婚之日就要临近,等?八叔的孩子出生,定要让他向你看齐。”

    额娘迁了宫,他便再无后顾之忧;办差自然会好好办,不让汗阿玛与元宝失望,唯一需要操心的,也就是尚且没影的下一辈了。

    五岁的孩子,心地善良,不畏艰险,智计超绝。若未来嫡子学会堂哥的三分?本事,他这?辈子——值了。

    延禧宫。

    惠妃谦卑而恭敬地问话,皇上负而立,神色莫测,就这?么看着她。

    婆母没发话,汗阿玛也没发话,大福晋站在不远处,眼神平静,竟是没有多少担忧。大宫女心下惶然,不心瞥向她站立的方向,陡然间,像被烫到了似的,立马收回视线。

    大宫女以为自己看错了,此情此景,却容不得她胡思乱想。

    皇上竟是、竟是要把良贵人迁出去了!

    殿中寂静万分?,皇上终是开了口:“朕的谕旨,何需向你解释?”

    惠妃笑容渐隐,心下有了不好的预

    感。

    身为皇长子之母,自她升任四妃之首,少有这?样?没脸的时候。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她闭了闭眼,悲声低喊:“皇上”

    臣妾做错了什么,惹来您这?般对待?

    “乾清宫,有你安插的人。”皇上打?断了她,“故而你的延禧宫消息灵通,比朕也差不了多少。”

    “通过?暗茬与家族通信,还不止一回。见老大办砸了朕吩咐的差事,还败给了太子,你犹有不甘;此次拐卖之案,想要趁乱搅起混水,以图纳喇氏东山再起,直至拥有一争之力?。”

    惠妃腿一软,面?色骤然变得苍白。

    慢条斯理抖落了惠妃以往的算计,顿了顿,皇上问她:“朕得可对?那宫女名叫景湘,在茶水间做事,李德全昨儿发现的。”

    问话一出,所有人都?失了声。

    大福晋心间一阵阵地发凉,额娘怎会如?此糊涂?

    惠妃缓缓跪在地上,再也顾不得良贵人,再也顾不得大福晋里的‘神术’。

    与皇上的信重?相比,卫氏算什么?妆容算什么?

    如?若皇上厌了她,连着带累的,是胤禔的前程!

    她想要辩解,可没法?辩解。皇上认定的事,假的也得是真的,何况皇上查得清楚明白,半点没有冤枉了她。

    延禧宫,有皇上安排的人?

    惠妃伏下身,将额头抵在背上,颤抖着闭上眼,脑中浮现四个?字:大势已去。

    任她千算万算,怎会算到皇上监视她?!

    当今登基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这?又是为的什么??

    “臣妾知错。臣妾没有恪守本分?,做了许多逾越之举,”惠妃苦笑一声,低低地,“但凭皇上责罚,臣妾认了。只?是老大与老大媳妇”

    只?是胤禔刚刚出宫开府,还有许多不熟悉的章程;还有她身体不好的儿媳,离不开额娘关怀,离不开太医照料。

    惠妃抬眼看向大福晋。

    她这?儿媳,虽没有太子妃得皇上喜欢,却因进?宫早,又是长媳,皇上太后也偶尔惦记。思及此,惠妃心下一定,胤禔如?今不在,最好的法?子,便是让儿媳卸了妆容!

    没了病气,皇上如?何会生出怜惜?

    如?今能挽回

    的,只?有伊尔根觉罗氏了。

    正欲递给大福晋一个?眼神,哪知下一瞬,皇上忽然问李德全:“扭头做什么?”

    李德全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闻言浑身一震,暗道倒霉。

    战战兢兢转回脖子,面?对皇上锐利的目光,大总管扯出一个?笑,眼见躲不过?了,却实在不敢欺君:“回皇上!奴才觉着,惠妃娘娘方才的话,和德嫔娘娘病笃那天所言,是是一模一样?的。”

    德嫔那天,不也一样?扯到了四阿哥,十四阿哥与温宪公?主?,还比惠妃娘娘多了一人!

    皇上:“”

    狗奴才,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气氛都?没了,这?要朕怎么继续?

    幸而大总管站得远,皇上想踹踹不到人,不由自主?回想德嫔的话,神色越发奇怪起来。不等?惠妃话,他摆摆,草草宣布道:“行了!就惠嫔身体有恙,理应闭宫调养三年,闭宫事宜,等?良贵人迁出去再办。”

    李德全松了口气,竖起耳朵聆听,随即暗暗嘶了一声。

    惠嫔,闭宫三年

    三年??!

    等?惠嫔娘娘出来,皇孙满地跑,花儿都?要谢了!!

    皇上罢,无视惠嫔骤然瘫软的模样?,和颜悦色对大福晋道:“汗阿玛信你是个?明事理的。今日之事,切莫外?传,若老大问起,你同?他直便是。朕倒要看看,他会站在朕这?一边,还是不管不顾为惠嫔求情?”

    到最后,皇上的语气森冷,蕴藏丝丝凉意。

    大福晋面?色一凛,不敢糊弄半分?,赶忙福身道:“是,儿媳听命。”

    与八叔依依惜别过?后,弘晏蹭往太后的慈宁宫,在老太太惊喜的目光下用了午膳,然后磨蹭了好一会儿,站在毓庆宫的宫门处徘徊。

    这?个?时候,反贼的京郊据点应该灰飞烟灭,表弟也应该回家了。

    不知阿玛忙完没有,不知额娘听没听他今早的“壮举”?

    目前清楚他以身犯险的,唯有汗玛法?与八叔二人,但鸡毛掸子防不胜防,阿玛是否得了告密,弘晏实在不敢笃定。

    想让灰进?去探听探听,于是吩咐道:“去见额娘,瞧瞧她在做什么。千万不要提起——”

    到一半,弘晏把话咽了回去,想起方才的前车之鉴,改口道:“不必了,随我进?去吧。”

    灰:“哦。”

    听,赫舍里氏的少爷成功找了回来,除却受了惊,受了饥,浑身毫发无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无辜的幼童得到解救,歹人一一落了,唯有三瓜两枣尚在潜逃,却已不足为虑。

    听,案子是皇长孙灵光一闪堪破的,八贝勒在旁协理,此言传出宫外?,京城一片哗然。

    皇上发了话,那准没错。无数人震惊不已,皇长孙聪慧伶俐,是他们的共识,可这?不单单是聪慧可以形容的了!!

    听,索额图仰天大笑,赫舍里一族感激涕零,飞快地递了牌子,准备齐齐整整进?宫谢恩。

    此乃官方消息,还有漫天乱传的道信息。

    听,皇长孙与八贝勒发展出了超乎寻常的友谊,有望挑战四贝勒的知己之位,正经?人闻言都?是一笑,这?也太离谱。

    “真是离谱到家了。”书房里,大贝勒左等?右等?不见福晋归来,呵呵道,“八弟?知己?不如?良贵人拜别额娘迁出宫去,这?还靠谱些!”

    幕僚们环绕着他,全都?微笑了起来。

    最会逢迎的一人大笑道:“贝勒爷的是。提这?话的人,定是脑子不中用了,合该浸到油锅里醒醒神!”

    与此同?时,弘晏开天辟地头一回做贼似的溜进?毓庆宫。

    他提心吊胆,三步一回头,生怕忽然冒出一个?鸡毛掸子,打?他个?措不及。哪知一路安全无恙,宫人见了他亲切地笑,并没有发出警示之言。

    顺着他们的指引来到花园,弘晏隐隐约约听到熟悉的嗓音,踮脚一看,四叔与阿玛相对而坐,在凉亭里头喝茶。

    四爷搁下茶盏,开口道:“二哥,元宝回回立功,是你我之幸,更是大清之幸。只?是有句话,弟弟不得不提。”

    太子微微颔首。

    四爷凝重?了脸色,斟酌片刻,继续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二哥难道就不担忧?”

    过?了半晌。

    太子:“人话。”

    四爷:“他和八弟走得太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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