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还是没有明白搞明白勇敢和活着之间有什么关系，但程水北撞上了章慈安的目光，就像那天他追到临江别院劝人不要复读时候见到的一样，神秘又深邃。

    章教授这个人，无论在什么年岁，都叫人难以琢磨。

    除了毛衣之外，程南又自己挑了一身棒球服，程水北去付钱，竟然才花了六十块钱，和他往常喝杯咖啡的价格差不多。

    程水北给自己胡乱拿了几身秋天的衣服，装进红色的塑料袋里让程南抱着。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见个人。”程水北挥手同哥哥告别，却被章慈安一脸疑惑地拦下：“谁？”

    见谁干嘛要和“前夫”？程水北嘴角一勾，从章慈安身边绕过去：“管得着吗你，赶紧回去写作业去！”

    等走远了，程水北仰天畅快地笑起来。

    看章慈安吃瘪，真的很爽！

    他的确是约了人见面。

    此刻他的兜里还揣着程文秋来之前塞给他买衣服的一百块钱，程水北并不算动用父亲给的钱，他身上钱不多，但有报刊亭在，到底是有些积蓄的。

    只是这个积蓄还不够，不够把父亲的病治好，程水北得加倍努力。

    而章慈安的那些改变，都不是他该关心的东西，程水北时刻提醒自己。

    他开始谋划自己的赚钱大计，2005年做什么最赚钱，用脚底板想都知道拿钱投资未来兴旺的行业，或者买套房子坐等着赚钱最容易。可程水北没有钱，连身份证都没有，就算有钱，去哪投资都不会有人要他，除非那人是冤大头。

    冤大头，好巧不巧程水北还真的刚认识一个。

    于是程水北昨天给周老板电话约今晚见面，只是刚刚买衣服耽误了些时候，也不知道迟到没有。

    果然，等程一路跑到咖啡馆的时候，周行昃已经恭候多时了。

    “哟，周老板，久等了！”程水北见人人话、见老板奉承话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毕竟把周行昃讨好了，他想做的事情才容易些。

    周行昃把程水北当成懂他梦想的知心人，热络地把程拉过去，揽着肩膀亲亲热热像好兄弟，谁也不会相信他们才见这是第三面。

    周行昃按照上回程水北的口味点好了咖啡，招呼他坐下：“什么老板，叫我周哥就行，杂志社那帮兄弟都这么叫！咱们是同路人，哪儿那么多讲究！”

    “好，周哥！你也是，叫我程就行。”程水北不知他真情假意，但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老板要跟你装亲兄弟，那你就不能是表的。

    “这才对嘛，等下哥带你喝酒去，”周行昃一笑，本就不大的眼睛就眯成一条缝，“行了，咱们兄弟俩就别客气了，昨天你电话里对杂志社有些想法，什么想法啊，给周哥听听！”

    程水北昨晚约他出来，用的理由就是他想找周行昃聊聊杂志社的未来。

    他还真不是唬人。中学时代他正是不正经学习的时候，什么漫画杂志一类的闲书也没少看，几年后流行些什么，他还是门儿清的。程水北自己有些事情做不了，就想找个搭伴的，只可惜当年跟他胡闹的那些人这时候也都只有八九岁，现在可以和他一起折腾的人，也就只有周行昃了。

    周行昃大约是真的很珍重这个梦想，就连程水北这样的报刊亭老板角色，一听对杂志社有建议，他也客客气气来见了。

    看着周行昃一脸期待的样子，程水北深吸一口气，决定从自己擅长的讲起：“周哥，我想的是，趁着周海也在，也趁着这个案子还没结，咱们杂志社应该着手组建法务部门了。”

    他的是必然的，杂志社想做大做强，这方面必不可少。如今在江朔这么个地方就被各种掣肘，哪天真的展翅高飞了，外面多的是让周行昃栽跟头的地方。

    而程水北要趁一下周老板的这双翅膀，借力扑棱两下，往更广阔的天外飞去。

    周行昃有些疑惑，不知是没听懂，还是心有顾虑。

    程水北就继续耐心解释下去：“周哥，咱们现在刚起步就被人侵权盗版，那以后《神之火光》要是火到全国去，还不得更被针对啊。再了，我知道周哥不在乎这点儿收益，可要是有人因为盗版杂志的劣质内容，对咱们产生误解怎么办，到那时候可是天大的损失啊！”

    程水北越越夸张，手跟着捶胸顿足地比划起来。

    对周行昃来，少赚钱是事，梦想被侮辱了才是大事。程水北心里的算盘着，这么，周行昃应该会心动吧？

    果然，周老板愤怒地拍了一下玻璃桌，为那个预见中的梦想被人侮辱的未来表示无限愤懑。

    “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程，你该怎么做，哥都听你的！”周行昃拉着程水北的手不肯松，眼角似乎都泛着激动的泪花。

    程水北赶紧把他拽到桌前坐好，安抚道：“周哥别急，我这不在跟你解决办法嘛，为今之计就是未雨绸缪——先成立法务部门，等咱们的杂志社发展壮大了，后续的保障也都能跟上。”

    周行昃连连点头，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行，都按你的做——对了，你刚刚是不是提周海了，我电话把他叫来，你们聊！”

    周行昃立马掏出他镶钻的翻盖手机要联系表弟，程水北不想一下子应付两个人，赶紧拦了下来：“别急啊周哥，我先跟你完，你再去和周海就行。”

    “哦，你吧，我记一记！”周行昃甚至夸张地掏出了纸币，撅着屁股在矮几上写起来。

    程水北喝了口咖啡润喉，而后娓娓道来。

    他不知道周行昃的杂志社到底是个什么规模，但根据和其他同类杂志在报刊亭的销量对比来看，情况不是很乐观，很有可能周行昃这三年都在原地踏步。

    那还真是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程水北接着刚刚的话头继续：“我呢，想着咱们杂志社的情况，觉得这个法务部门还得靠周海。”

    “靠他？”

    “嗯，”程水北点点头，“你回去问问他有没有想找工作的同学，准备考研的也行，有那么两三个就可以。”

    一步一步慢慢来，周行昃拿钱砸出来的也不一定靠谱。周海虽然刚毕业，但程水北那天聊过以后就知道，他只是缺一些经验，有人带着总能独当一面。

    “……我要的就是这些，周哥你回去想一想，要是觉得靠谱，就让周海去找我吧，地方你知道。”

    该的都完了，程水北不好意思地看着周行昃，在得到许可后，又替程南包了两份水果蛋糕。

    来都来了，可不能空手走！

    作者有话要：

    程：嘿嘿，“北”不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