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的, 沈钰接送上下班这操作真的有点太……恩爱了点。

    学校所处的位置都不会太偏僻，这个点周润卿也能着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反应过来想拒绝的时候人已经在副驾驶坐着了。

    大概是太久没人对他这么好过了吧……周润卿想。

    沈钰对人的好是那种细腻但不烦人的, 既无孔不入，又保持了安全距离。

    不急不躁, 进退有度, 一个刚满二十的朋友就能做到这一步, 周润卿觉得已经很不容易，既然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那就由他去，兴许时间久了沈钰自己就觉得烦了，自然而然就会放弃，到时候也省了周润卿的事儿。

    “今天拍戏顺利吗？”沈钰问：“第一次拍戏, 感觉怎么样？”

    “还行, 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周润卿完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儿，他是第一次拍戏没错，但“周润卿”之前不是有过几部上不得台面的作品吗？

    后仔细一思忖, 沈钰的倒也没错，这确实是“周润卿”第一部 电影。

    周润卿继而想到什么, 他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沈钰从后视镜里看到他那副欲言又止的微表情，心里顿觉既可爱又好笑。

    “周润卿,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沈钰引导道：“今天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了？”

    “也谈不上不高兴。”周润卿摇摇头，他转头觑了觑沈钰的脸, “沈钰, 圈里有人叫过你老师吗？”

    “有, 今天有人这么叫你了？”沈钰问。

    周润卿“嗯”了声作为回答，便没有再话。

    沈钰也不催他，只简单提醒他：“周润卿，如果现在不跟我，你今晚可能要想着这件事睡觉了。”

    周润卿不想那样，便：“沈钰，我觉得这种关系很病态，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教给对方，怎么担得起这两个字呢？”

    “确实。”沈钰缓缓把车停下，转脸望他，“有一部分人再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的确是心怀敬仰的，但是周润卿，这个圈子很奇怪，大多数人只不过把这个称呼当成一个普通的招呼语，和你好，再见这类没什么区别，更有一部分人，嘴上喊着老师，心里正鄙夷地啐着，并没有尊重之意。”

    “你不必为此感到有负担，如果不想别人那么叫你，直接就可以。”沈钰抬手揉揉他的耳垂，声音低沉，“周润卿，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随性点，按照你喜欢的方式生活，闯祸了也没关系，我什么事都能给你解决。”

    周润卿忽地心脏一颤，一瞬间也不上是什么感受。

    他上一辈子过得太苦了，他由母亲一手带大，懂事得太早，从就会做很多同龄人不会做的事，大多数时候都只能自己依靠自己，母亲走后，生活中更是没有发生过一件好事。

    他的靠山是自己。

    从来没有人对他：闯祸了也没关系，我什么事都能给你解决。

    周润卿无法否认，他此刻真的有一瞬的心动。

    如果沈钰没摸他耳朵的话，这种不知不觉的心动应该能持续得更久一点。

    周润卿此前从来没了解过这个圈子，没想到是他自己想简单了，难怪有些人顶着“老师”的头衔，做出的却是一些令人所不齿的行为。

    等他想清楚事情的时候，沈钰的手已经从他耳垂上收了回去。

    他错失了良机……

    沈钰下车，周润卿也立刻把手搭上车门，想赶在他为自己开车门之前下车，却发现自己怎么抠也不开车门。

    沈钰的身影在车窗玻璃上晃了一下，“咔哒”一声轻响，车门被他从外面开。

    “……”周润卿走下车，幽幽地：“你故意的。”

    “是，我故意的。”沈钰大方承认。

    他就是要逼着周润卿养成一些需要别人的习惯，哪怕是再的习惯都可以。

    跟着沈钰走了一段，周润卿才想起来问：“你要去哪里？”

    “带你去吃晚饭。”

    周润卿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忙了一天，连晚饭都还没吃上。

    吃过晚饭，沈钰开车把他送回去就走了。

    过分独立的人是欠不住人情的。

    周润卿从到大什么事情都靠自己，突然被这么不求回报地接送，带着去吃饭，总觉得不还点什么都不好意思。

    沈钰在区楼底下转身走的时候，他张了张嘴，差点叫住了他。

    好险还是忍住了。

    叫了又能怎么样呢？再一句干巴巴的谢谢？还是把人叫上楼去喝口茶？

    以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只要他开口留沈钰，那就意味着他准备给他机会了。

    周润卿今晚睡了一个好觉，似乎连梦都没怎么做天就亮了。

    他开那个几个月都不会开一次的APP，发了一条文字动态。

    周润卿V：【请大家以后直接叫我名字，不要叫老师，我担不起，也不喜欢。】

    发完他就把手机装口袋里，下楼准备上班去了，好像从身上卸下什么重任一般，忽地轻松了。

    这句话的语气和他平时在节目里总有些幽默的形象不符，对他多少有点了解的粉丝们，知道他是认真的，也没有在评论区用这两个字开什么玩笑，但一些理智粉的言论还是和别人家来观光的粉丝发生了冲突。

    【老实，我一直觉得圈子里某些人太自视过高了，被人叫一声老师，就真的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前辈，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1，一直觉得这个称呼好尴尬呀，尤其是对于一些品行不端的艺人，他教你什么了呢？教你偷税漏税？还是教你开多人party？】

    【呵！这话得也太拽了，名气还没上来，架子就已经端好了，你自己不喜欢被叫老师，就抨击圈里的传统？】

    【层主的眼睛是摆设吗？周润卿这条微博哪句话针对这种奇怪的传统了？人家只了自己不喜欢吧？】

    【“我担不起”，这不就是在圈子里其他被叫老师的人担不起这个称呼呗！就这还没抨击？】

    【那你怎么又知道他的意思不是其他人担得起呢？［狗头.jpg］】

    周润卿是目前关注度最高的新生艺人之一，这条微博的热度很快涨了上去，被不少营销号转发，引发了网友们的激烈讨论，甚至一些想要趁机搏关注的演员们纷纷都开始站队。

    周润卿下楼的时候，沈钰正站在车边看手机，见周润卿来了，在刚转发的那条微博里快速下几个字，便把手机揣回了口袋里。

    沈钰照例买了一份早餐给他。

    周润卿这次的态度坦然了许多，明知道不会有什么用，但还是在躬身坐进副驾驶的时候顺口了一句，“沈钰，其实我可以自己上下班的，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没有。”沈钰：“我一年只接两部戏，今年的量已经完成了。”

    “公司那边不用忙吗？”周润卿咬着油条问。

    “当然不用。”沈钰极轻地笑了一下，动作极其自然地用一根手指戳了戳他鼓起来的脸颊，然后再他躲开之前快速收回手，“我是老板，可以自由决定上下班的时间。”

    “……”周润卿便没什么好了，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

    “沈钰，你能不能别总是像刚刚那样？”他想跟沈钰个商量。

    “哪样？”

    “你刚刚用手指戳了我的脸，而且昨天还摸了我的耳朵。”

    周润卿神色仍是清冷的，但数落人的话语听上去很像在告状。

    总之，听在沈钰耳朵里是可爱的。

    “怎么了？耳朵不可以摸还是脸不能碰？”

    “都不可以。”周润卿差点被他丢出来的选择题迷惑了方向，“我认为我们现在的关系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之间是不会摸脸摸耳朵的。”

    “看来我还需要再重申一遍。”沈钰正色地：“周润卿，我知道我们现在是普通朋友关系，但是我在认真追你，拥抱和亲吻我会努力克制，但看到你在眼前，真的很难忍住一点都不碰。”

    沈钰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克制了，这么漫长的岁月，这是他离周润卿最近的一次。

    如果不是不能太急于求成，他现在就想拥有他。

    周润卿闻言懵了一瞬，耳根慢慢热了。

    ……

    《星星》学校部分的戏份在周末拍，其余部分的戏份则集中在写字楼里。

    无论片场在哪里，沈钰都风雨无阻，这项接送的工作持续了近一个月。

    周润卿的态度也逐渐平和自然了起来，因为沈钰每一次都会把车门从里面锁上，只有从外面才能开，久而久之，他甚至连伸手去掰车门扣子的动作都没了，就好好坐在车里等着沈钰来给他开门。

    沈钰带他去吃饭，他也坦然接受。

    就好像一个人欠了什么债一样，欠的钱越多，反而就越坦然。

    他只知道，无论欠了什么债，最后要还的时候想办法就行了。

    他不知道的是，沈钰所给的一切都是没有条件的，是不需要还的。

    周六晚，一天的拍摄结束了。

    大家互道辛苦和再见。

    徐婧却难得的还没有离开片场。

    她还是会间歇性呕吐，额头和手上都冒着虚汗，许是为了躲避工作人员的询问，每次拍摄一结束她总是第一个离场的。

    “怎么还没走？”

    “周润卿，听你能给人算命？”徐婧那会儿正坐在花池边，她垂下眼睫，遮住情绪。

    “算命太夸张了。”周润卿笑了声，和她并排坐着，“但听听你的烦恼，给你点建议应该没问题。”

    “那你给我算算吧。”

    “客人想算什么？”周润卿眨眼，“童叟无欺。”

    徐婧没有笑，语句里尽是绝望和疲惫。

    “那就……算算我换条路走能不能过得好吧。”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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