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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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原本的场景现下已是草长莺飞,杂草在这片树林中丛生,俨然是一处郊林了。

    而李薄倾先前消散的那处已成了一片虚空,哪还有什么妖的身形?只有宁既微忽然闯入此地,孤零零的影子在地面上轻晃。

    奇怪……

    宁既微看着系统中关于副本进度的倒计时,这时间还在不停地流逝,可李薄倾却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真身被毁,连气息皆寻不见,消失得干干净净。

    “师尊,弟子总觉着此地有些怪异,师尊还是离远些吧。”慕容筵跟了上来,便守在离宁既微一步之遥的地方。

    这就更奇怪了,虽然宁既微也觉得大妖就这么挂掉很离谱,但宁既微人站在此处,却是半分异常都没发现,慕容筵又是怎么发现此地怪异的?

    直觉?还是作为核心人物的后遗症?

    宁既微这般想着,但还是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

    他在那后退的过程中一直瞧着李薄倾身形消散之处,却不曾察觉自己在此地投下的影子忽然增大了许多。

    增大的那部分影子瞧着半虚半实,细看之下还有些透明。

    那影子逐渐在宁既微原有的影子上张牙舞爪,只片刻,便吞噬掉了宁既微原有影子的一半。

    宁既微忽觉有些目眩,他皱了皱眉。

    慕容筵第一时间朝宁既微这厢关切地看了过来,余光却瞥见了宁既微投下的影子的特殊之处。

    “师尊,心!”

    慕容筵长剑出鞘,劈开了那半虚半实的影子,单手将宁既微捞了过来。

    空中骤然响起一道极为嘶哑的声音,老者幼童,甚至于男女声音色混合,全然听不清那是个什么怪物。

    那声音在怒吼着。

    影子分离了开来。

    那影子在不远处聚拢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形,依稀瞧得出是一袭青衣。

    “果然……”那青衣转过了身,赫然是李薄倾的模样。

    李薄倾捏碎了掌心中悬着的龙吟灵力,叹息着道:“终是情深难渡,再现昔年往事,我竟仍是……不能释怀。”

    “李薄倾?”宁既微道。

    这瞧着真身是毁了没错,但宁既微分明记得先前那裴长老对李薄倾可是下了死手,按理那种攻势,李薄倾就算能活,也凝聚不成人形,顶多是一团黑雾才对。

    李薄倾冷笑一声,道:“见到我很惊讶吗?宁宗师。”

    他视线直直盯住宁既微,又道:“看来宁宗师贵人多忘事,便连我是何人皆记不清了,不过我可以理解,十年前的我与现下的模样确实大不相同,可谁让我真身已毁,人形么……也只能化形到这个地步。”

    难怪宁既微初次见到李薄倾时没认出来,十年前的李薄倾发狂屠了女主叶清裳全村,可那时的妖物因了没有真身,远远瞧着便是个没有形状的怪物,这与李薄倾在副本中的模样可差太多了,能认出来才是有鬼!

    况且宁既微那时还错过了捕捉妖物的机会,便是连那妖物的灵力都不算熟悉,否则的话,凭借着灵力他也该在初入副本时便将大妖的线索给找出来。

    见宁既微沉默不语,慕容筵又是一副充满敌意的模样,不知为何,李薄倾瞧着那场景竟有些刺眼。

    他往前走了几步,周遭的妖气迎面压了下来,宁既微神色有些凝重。

    这李薄倾……怎么妖气还是这般充沛,不应该啊!

    “春宫戏好看吗?宁宗师。”李薄倾再次开口,出来的话却让宁既微有那么一瞬的愣神。

    卧槽!这意思是,先前那些场景都是李薄倾刻意演出来的?他早就知晓自己和慕容筵在偷窥?

    这么来,莫非整个副本都在李薄倾的掌握之中?那自己和慕容筵之间的所有亲密举动不就是……全被他看到了?

    卧槽!这也太丢脸了吧!

    李薄倾许是看懂了宁既微心下所想,轻轻一笑,道:“宁宗师是否太看轻我了?此处的源诃村是我所创,其间任何举动自然是尽在我眼下。不过……我委实不曾想到,宁宗师跟自己的弟子竟是这种关系,颇令我费解呢。”

    宁既微听那话实是刺耳,正想出声,却瞧见身侧的慕容筵往前一步,挡住了宁既微的大半身形。

    龙吟在慕容筵手中光芒愈甚,剑身纹路亮了起来,慕容筵喝道:“休要辱我师尊!”

    “怎么?这便等不及,要护妻了?”李薄倾再次捏碎了冲至他身前的龙吟灵力,笑容瞧着很是不怀好意。

    这龙吟好歹也是灵器排行榜上较为靠前的灵器,如今这灵力竟能被李薄倾轻易捏碎,明李薄倾现下的实力应至少恢复了九成。

    可副本进度一直都在快进,李薄倾在宁既微面前重现之事,分明都是李薄倾处于下风,他哪来的时间恢复实力?

    等等……是了,时间!

    如果李薄倾从一开始就对副本之中发生的事了如指掌,那宁既微和慕容筵一旦进入副本,李薄倾就该有所察觉,可他那时分明知晓有外人闯入,却没有出手,而是绑定了慕容筵作为核心人物。

    这种举动本身就不合理,若是李薄倾那时实力全盛,他完全可以在副本开启之时便对慕容筵和宁既微出手,而不是一拖再拖,甚至将源诃村中所有发生过的事都重演一遍。

    这样拖延时间,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李薄倾从一开始就受了伤,他没有把握对付慕容筵和宁既微相加的这股力量,所以他才会选择迷惑慕容筵,用以拖延时间。

    数年前李薄倾先后灭了慕容筵和叶清裳的故土,也受到了修仙门派的追杀,虽都被他侥幸逃脱,但受伤总归是难免的,如此一来……

    当他感应到宁既微和慕容筵的到来时,他却因了先前受过的伤无法迎战,那么蛰伏起来隐在后方,拖延时间以便寻找到灭杀宁既微和慕容筵的最佳时机。

    这样一来,一切便得通了……

    但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宁既微先前的举动都正中李薄倾的下怀,时间拖得越久,李薄倾的灵力恢复得越多。

    再拖下去……

    不行!

    宁既微凝了视线,面上很是冷淡地道:“昔日薄倾先生,竟也会沦落至此,令人唏嘘。”

    话间,宁既微借着慕容筵挡在他身前的动作,悄然握紧了指尖,灵力在他指尖凝聚成形,逐渐幻化成一把长剑。

    李薄倾被宁既微那话刺得神情变了变,“薄倾先生也是宁宗师该唤的吗?”

    李薄倾话音未落,宁既微趁此时机施展瞬移术法,下一瞬便到了李薄倾面前。

    李薄倾如今已没有了真身,只要袭向他的灵力足够强,那他便能在灵力的灼烧下死无葬身之地。

    只差一点……

    宁既微手中以灵力幻化的长剑破开虚空,尖锐的声音响起,那剑逼近李薄倾心口,在李薄倾眼中放大成夺命的锋芒。

    但在那一瞬,李薄倾却没有躲,反而是嗤笑了一声。

    与此同时,宁既微只觉脑海中铺天盖地的强压袭来,晕眩感使得他眼前兀的迷茫一片。

    这种感觉……

    宁既微再也支撑不住,手中长剑骤然消散,他半跪在了地面上。

    李薄倾观戏般合掌拍了两下,摇了摇头,“看来宁宗师的修为果然很是高深,撑到如今还未被毒性彻底吞噬。”

    “你……卑鄙!”宁既微吃力地道,下一瞬却是不出话来,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血腥的味道上涌。

    他全身的力气几乎被那毒性夺去,连灵力也无法凝聚,身形已是摇摇欲坠。

    “比起灭杀一代宗师的成就感来,卑鄙些又算得了什么?”李薄倾很是雅态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眼神兀的阴寒了起来。

    “便是不知,宁宗师死在我手底下,甘心与否?”

    风随着那话音席卷而来,李薄倾周身的妖气凝聚成数把利刃,在空中闪着寒芒。

    那寒芒刺痛了宁既微的眼,他皱了皱眉,急促地喘息了几声,想调用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进行抵抗。

    宁既微身为宗师自有防御结界,能抵挡李薄倾的攻势片刻,只消再撑一会,等他灵器……

    “呲”的一声,利刃入体。

    眼前的人面色瞬时变得苍白无比,那模样绝色,却在此刻带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脆弱。

    “阿筵……”宁既微眼睁睁看着慕容筵替他挡下了李薄倾的所有袭击,入目霎时一片血红,他只见到了慕容筵倒向他的模样。

    那种令人不可忽视的模样……

    宁既微忽然便觉着,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他艰难地伸出手,接住了慕容筵软倒的身子。

    大口大口的血呕出,慕容筵却仍是执着地抬手,紧紧地攥着宁既微胸前的衣物,断续地道:“师尊……抱歉……弟子那时并不知……有毒……弟子……只想让师尊……开心……不是想让师尊……失望……”

    “不曾……为师不曾失望。”宁既微拼命地调动体内的灵力往慕容筵心口那处送,他额间渗出冷汗,回话皆是颤声。

    他从来不曾想过,慕容筵可以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连命都可以不要,这是怎样的一种爱恋?

    他觉着心下更难受了,先前那刺痛的感觉仿佛被放大了,压得他眼尾都透着水气。

    “奋不顾身,可真叫人羡慕。”李薄倾冷冷地垂下视线。

    作者有话要:

    受伤了就可以要求师尊酱酱酿酿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