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善恶有报
就好似昔年上仙界笒羽林之上, 那时宁既微因罪被罚万顷天雷,慕容筵也是这般奋不顾身,拼了性命与他待在一处。
虽宁既微不能像昔年那般去保护慕容筵, 但他至少能跟慕容筵一起死。
这样便足够了。
宁既微轻轻俯身向下,避开了慕容筵身上的伤口,圈着他的脖颈, “我不走, 我宁愿和你死在一处, 我也不要苟且偷生。”
“是你把我带入上仙界的, 我在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了。”
宁既微几乎泣不成声,他实是心疼慕容筵身上这些伤, 此刻靠得越近, 看得便越触目惊心。
“如果连你也失去的话,那我独自一人活在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
“你真是……太傻了。”慕容筵费力地抬手, 触及宁既微脖颈的血线,他指腹凝着灵力, 片刻便将那伤口隐于无形。
即便是这种生死攸关之刻, 他也看不得宁既微身上留下一丝伤口,他的人,便该干干净净, 被捧在手心之中, 不得半点蒙尘。
“你不也一样吗?傻了那么多年……”宁既微抽了抽鼻子,眼泪不断地滑落,“对了, 其实我还有一句话。”
宁既微忽然便有些急切, 那句话他早在先前入帝宫时便想同慕容筵了, 只是那时被泽遑断了,这话来不及出口。
“阿筵。”宁既微捧着慕容筵的侧脸,心翼翼地吻了吻他的唇,“我爱你。”
“很爱,很爱你。从上仙界开始,到凡尘之时,到如今,我都是爱你的。”
每一世,他都对慕容筵动了心。
每一世,他都没有对慕容筵表明自己的心意。
世世不曾爱他,可却世世都爱着他。
至死方休。
“既微……”慕容筵撑着上半身,抬着目光与宁既微四目相触。
那一眼望尽了红尘,望尽了前世。
比之初见不及,比之往昔有余。
“我很开心,能听到这句话。”慕容筵忽然使力拥紧了宁既微,将宁既微死死地护在身下。
轰然一声,天雷降下。
纵然慕容筵的身躯已鲜血淋漓,但他也还是执着地覆在宁既微身上,不让宁既微被天雷波及。
极大的冲击力刺得宁既微有那么一瞬的耳鸣,耳鸣过后,他听见身上人极为压抑与痛苦的呼声。
“阿筵!”宁既微的心似是被撕开了一大道口子,正在往外冒着鲜红的血液。
太疼了,疼得他下一瞬都快要不出话来。
慕容筵狠狠地咳了几声,忽然笑了笑,无力地将头搁在宁既微发间,“在我死之前,你不能比我先死。”
“我会护着你,直到生命尽头。”
那虔诚的话语被天雷彻底淹没,同时也刻入了宁既微的脑海之中。
掷地有声。
“嘶。”
“嘶!”
苍穹之上的旋涡愈发扩大,此刻已吞并了帝宫,正在往帝宫之外扩散。
没有了慕容筵的阻碍,加之整个帝宫及帝宫外方圆十里都被泽遑设下了结界,这场天地浩劫,目前不会有人来阻止泽遑。
早在很久以前泽遑便想这样做了,但他苦于没有毁灭三界的法子,这种疯狂的想法便一再搁置,直到那日在琨海之上,他察觉到了宁既微的存在。
同时,他也察觉到了宁既微体内的系统。
他虽不知那是什么,但他很明显地感觉到,正是它屏蔽了天道视听,以至于即便宁既微是由他代天道降罚的,他一时片刻也无法察觉到宁既微不在六道轮回之中。
他知晓慕容筵在上仙界时惯爱研究仙术,加上那系统特殊,这让数年前便怀疑宁既微身份的他更加起了疑心,于是他再次去了天继阁,查验宁既微的来源。
早在宁既微尚属于下仙界时,他便去天继阁查验过,只是那时他仅仅因为好奇,加上慕容筵施了术法掩盖了宁既微的真实身份,所以那次查验便以失败告终。
但这一次由于慕容筵被贬下界,慕容筵施展的术法失了效,所以他很轻易地便得知了宁既微不属于仙界的事实。
既是不属于仙界,却又出现在仙界,来源成谜,无迹可寻,这样的术法只有慕容筵才知晓。
因而他与赤陇传音,借赤陇之手逼迫慕容筵和宁既微,使其不得不前往帝宫,更是以潮雾为界,激起慕容筵和宁既微的回忆。
他要通过慕容筵的回忆,知晓慕容筵脑海中那些违背天道,破开时空让宁既微这样一个原本不属于三界之人,出现在三界的方法。
只有获取了这种破开时空的方法,他才能扩大此术的影响,彻底扰乱时空。
也只有时空混乱,三界面临毁灭,他才能结束自己的妄念!
“陌元,你这个懦夫!你为何不敢见我?”泽遑已然陷入心魔,他体内的魔气使得他疯狂,使得他再也无法抑制心绪。
他望着顶上的旋涡,只消一眼,便好似要将他自己给吞了进去。
“现下三界的境况,你不是看得清楚吗?天道不是你的眼睛吗?”
他嘶吼着,疯狂着,全然没有昔年主位之上,万仙之上稳重而尊崇的帝君模样。
“你能亲眼见自己的弟子入魔,那么……如今你亲自教出的帝君,因为你而惑乱三界,你这个罪魁祸首,也能坐视不理吗?”
“如今三界要毁了……毁在你的手上!”泽遑再一次调动天地灵力,因为过多的灵力凝聚导致他的身躯皆有些承受不住,已然渗出了极细的血丝。
但泽遑根本就不在乎,今日若是不能得偿所愿,那他便要让三界为他陪葬!
眼看着泽遑凝聚的灵力越来越多,那旋涡已扩散至整个上仙界上方。
术法已成,再无挽回之机。
泽遑极其失望地闭上了双眼,指尖之上满是鲜血,他却由着那伤口不再愈合,一点一点地往下滴着血。
终究……是见不到了吗?
泽遑面上挂着凄然的笑意,他无声地笑着,笑着笑着便浸出了泪。
忽然,在旋涡的尽头,破晓般降下了一缕微光。
泽遑不由得睁开了双眼。
那缕微光越来越明显,微光所到之处便连旋涡也无法抵挡,被那微光逼得缩了起来。
旋涡在不断地缩,微光在不断地扩大。
大片的光亮笼罩了上仙界,刺得帝宫之内通体雪白,甚至驱散了帝宫之内的潮雾,同时也阻止了泽遑降下的天雷。
那光亮约莫具有再生的作用,光亮抚过之处升腾起淡淡的龙吟之声,强大的灵力随之而来。
慕容筵和宁既微受那光亮洗礼,体内的灵力几乎在顷刻间恢复,甚至于,连神魄之力也恢复了巅峰状态。
与此同时,苍穹之上的旋涡愈发缩,直到在帝宫之上留下了一个极的黑点后,那片光亮的扩散停了下来。
自光亮中,苍穹之上走下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银白长袍,如墨的发丝仅用一只玉簪草草地束着,赤着脚踩在云雾上,分明是危机过后,该是紧张的态势才对,他却行得舒缓随意,好似这处并非什么龙潭虎穴,只是他不经意间路过的一道风景。
而在他出现之后,泽遑便彻底失了维系术法的力气,再也无法支撑,自半空中掉落。
那人眉眼间挂着温和却又疏离的笑意,看似博爱,却又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是看着泽遑,眼睁睁看着泽遑跌在帝宫之中,甚至因了痛楚而皱起眉头。
那人全程不发一言,直至泽遑含着泪看向他时,他方才停了下来,在半空中,他指尖微动,幻化出了一把银白长剑。
他持剑指着泽遑,那剑尖灵光绕着生机一片,但他眼底却没有丝毫情绪,只道:“帝君因一己私欲执迷不悟,何其荒唐?”
“荒唐?”泽遑被他那话气笑了,忽的放肆地笑出了声,“天尊我荒唐,那昔日天道将我选为帝君,择我为上仙界之主时,天道不荒唐吗?”
“都天道公允,但你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担任这帝君之位?你可曾问过……我是否愿意在这帝宫之中孤寂数万年!”
泽遑自诞生之日便被天道选定,那时的他什么都不懂,他幼时不懂天道,不懂仙界,是陌元遵天道法则教导他,可教他的是仙术,是治理上仙界之道。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他想要什么。
“我不想要帝君之位,甚至不想成为仙界之人,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你!”
“够了。”陌元淡淡地道。
他对泽遑所的话好似不怎么在意,只轻挥长剑,剑光在泽遑身前留下了一道不的沟壑,那沟壑其实并没有阻碍二人的目光,但这么一挥,泽遑便彻底死了心。
泽遑敛下眸光,其间的魔气似是被他压了下去,他再也没有看陌元,自顾自地低下了头,瞧着有些伤感,“如今我心愿已了……”
“我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对上仙界众人,天尊,你……你来杀了我吧。”
“杀你?”陌元却无甚情绪地挑了挑眉,他收了长剑,悠然地落在泽遑面前,半跪了下来。
他眼底带笑,疏离而又冰冷,他抬了指尖勾起泽遑的下巴,目光无端深邃。
“生时为念,死则为解,杀了你,这滔天的罪孽未免化解得太轻易了。”
苍穹中传来空灵的乐音,那是天道之意。
陌元听着,忽然轻笑出声,笑意未达眼底,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思所想。
他道:“你身为帝君,不造福于仙界,不辖管于属下,滥用时空术法,致使时空之门大开,无法关闭,此罪难书,无德,无义,更不配为帝君。”
“我代天道降旨,贬你为仙人,夺你帝君位,毁你神魄身,此生……戴罪。”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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