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唐芊羽为了帮她实现梦想, 公开反映了两人故事的剪辑版后，余得甜也想更了解她一点了。

    但在那之前，她其实已经了解过唐芊羽一波了。

    时间过去不久, 余得甜还能清楚地记得, 在那天发生的点点滴滴，包括唐芊羽那张分明脆弱哀伤, 破碎感十足, 却还是在她面前强行硬撑的脸。

    那一天，在征得唐芊羽同意之后，她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美其名日整理房间，其实主要还是先翻找一些跟唐芊羽的过去相关之物。

    余得甜第一个找到的，是一个相册, 翻开看完后, 她只觉得十分奇怪。

    因为大多数时候, 照片上都只有唐芊羽一个人，而且看她微微侧头看向镜头的时候,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余得甜觉得, 这些照片应该是当时照顾她的人偷拍的。

    还有一部分照片，则是她在学生时代拍下的，比较日常的照片里, 几乎都会有艾舟出现，领取某个奖项的时候, 则是和另一个人。

    她们两个人, 似乎总能站在同一个台子上一起领奖。

    但是她翻完照片以后, 发现这些照片里, 几乎没有唐芊羽的父母出现，唯一出现过疑似她母亲的，还是她看那人是跟与唐芊羽合影过的老人一起合的影，也和唐芊羽长得极为相似的一种推测。

    余得甜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点不妙的气息，但又不想无端去触碰唐芊羽的旧伤疤，索性找到了艾舟，询问一些她不不太能想明白的事情。

    闻言，艾舟叹了口气，：“我真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些什么，要我，你们两个人，肯定是想一起过一辈子的吧，可她这样遮遮掩掩，不明着告诉你真相，不是无端惹你猜疑吗？”

    “没有的事，”余得甜摇摇头，为唐芊羽话道，“我并不会猜疑她不信任我什么的，恰恰相反，在我看来，她之所以这样，其实是想引导我自己去发现事实的真相而已。”

    “哦？”艾舟唇角轻轻勾起，目光看向余得甜的眼睛，“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余得甜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因为羽妹妹她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只是与此同时，她也很害怕自己会受到伤害，或者是受性格缺陷的影响，不自觉地就伤害到了别人。”

    “嗯……”艾舟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她，“托你的福，我也算是重新认识唐芊羽一次了，得甜，谢谢畩澕你，谢谢你回来后还是选择了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唐芊羽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嘿嘿，”余得甜挠头低头，声道，“听你这么，我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不用不好意思，我有时候看着她，会觉得她其实并不算是完全活着，更像是一把为达目的剑走偏锋的剑，但是她身边有你以后，整个人就变得鲜活了不少，这些我一直都看着眼里。”

    艾舟到这，转了个话题道：“你不是想知道她和她父母的事情吗？我告诉你，正像你所的那样，既然唐芊羽是在给你选择的机会，那我也会尽量中肯地将故事的始末全部告诉你。”

    余得甜闻言，不禁屏息以待，还不自觉地揪住了裙摆，非常紧张。

    艾舟回忆片刻，开始对她将唐芊羽的故事娓娓道来。

    从艾舟嘴里，余得甜得知，在唐芊羽九岁的时候，她爸就被她妈给砍死了。

    因为当时，她妈妈偶然发现自己是个同妻，加上一点家族遗传的精神病史，她渐渐地疯了，因此，她妈被她外公外婆送去疗养院修养身心，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出现在唐芊羽身边陪伴她。

    那时的唐芊羽刚刚懂事，这浅尝辄止的母爱就从她身边溜走了。

    她爸爸则常年在外出差不在家，唐芊羽九岁之前，都是由她爷爷和奶奶照顾的，两位老人看着她的时候，偶尔会露出一种非常复杂的神情，故而唐芊羽也不怎么喜欢在家里呆着，开始往外面跑。

    也就是在那时候，她认识了艾舟，当时的艾舟能言善辩，是妥妥的孩子王一枚，见唐芊羽一个人孤零零地抱着玩偶兔子走在大街上，起了恻隐之心，就从非要知道对方的名字开始，努力地烦着她，最终把她拉入了这个群体里。

    “只是我当时也没想到，我们这次见面相识以后，再次见到她，已经是几年后上初中的事情了，我带着当年那个群体的几个人去找她玩，本来只是想重新建立一下朋友间的联系而已，可我没想到的是，她直接把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踢翻了……”艾舟叹了口气，“那些人都是男孩子，我当时非常生气，就跑去质问唐芊羽，那时候的她防备心并没有现在那么强，我再三追问，终于从她口中知道了她遇到的事情。”

    听到这，余得甜只觉得心都要疼死了，当时的唐芊羽，一定是遭遇了什么给她的精神带来毁灭性击的事情。

    “其实，当时唐芊羽跟我的话，我是听不明白的，毕竟她当时对我的话，更像是一种压抑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口子，”艾舟道，“只是她当时那种绝望又死寂的眼神让我印象深刻，一记就是很多年，想忘也忘不掉那种。”

    “后来我偶然听我父母起八卦，才知道她妈妈从疗养院偷跑回来后，拿着菜刀将她爸爸乱刀砍死，然后自己也自杀了的事情，当时我一颗心就在想着，她的人生未免也太惨了点。”艾舟完，捂着胸口，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而听她到这里的余得甜，也忍不住眸色暗淡、神色恍惚地：“唐芊羽她这些年来，一直活在这两人给她带来的阴影下，慢慢从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变成了一个疯批吗？”

    “不是的，唐芊羽她一开始，其实是想直接放弃自己的，”艾舟，“她变得品学兼优，已经是比较后来的事情了，原因无非只是不想再让人瞧不起她而已，她想把所有瞧不起她的人，都甩在身后或是踩在脚下，让他们只能仰视着她的背影生活。”

    “她做到了。”余得甜自己挖出了一点值得欣慰的地方，随即她又问艾舟道：“周冰岚、哦不，是周凤水，她是不是就是那个一直陪着她站在颁奖台上的人？”

    “是她……”艾舟闭上眼睛，道，“她和我们是在高中认识的，后来到了大学的时候，也还有幸上了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以及同一个班级，甚至在后来，我们还一起进行创业，并创建出了穿书局的雏形，还一起将它一步步变成今天这样的庞然大物。”

    “真好啊……”余得甜忍不住心驰神往，羡慕地，“要是我也能早点认识她就好了。”

    “谁不是呢……”艾舟摇摇头，无奈轻笑道，“要是她能早点认识你，不定后来，她也不用为了破除当年留下的心魔，被迫理解她妈妈的感受了。”

    “其实，根据你告诉我的这些，我已经大概猜到了她过去的故事，谢谢你，艾舟，”余得甜礼貌道谢，然后又，“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嫌弃她的，恰恰相反，我其实只会更加心疼她而已，你放心。”

    “嗯，这次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没有看错你，”艾舟松了口气一样地，“其实，在她排除众议，开发沉浸式土著体验以后，我的心里就隐隐担心她会做出一些报社的事情。”

    “啊！她不会的。”余得甜赶紧为唐芊羽话，她重复道，“羽妹妹的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嗯，现在我也知道了，但在以前，我并没有你看得清，那时候我以为，她之所以做了这么一个测试，原因是为了用激烈手段，让像她妈妈这样被迫害的群体引起社会重视。”

    “她不会，”余得甜还是摇头，“其实在我看来，她只是暂时走不出心里的迷茫，非要找出一个能把她难倒的困难，摆在面前等着她去倒而已。”

    “当时我没看透，”艾舟，“所以我首先想到的是，要帮她克服这个毛病，为此，我提出为了让穿书局走的更远，她应该去框架世界进行测试，顺便克服老毛病的事情。”

    只是艾舟也没想到的是，在她担心唐芊羽这个人会被自己的毛病拖垮掉的时候，周凤水的心态先崩了。

    于是，她利用了二人对她的信任，悄悄更改了唐芊羽所在世界的程序，将里面的一对背景板拆散开来，并将其中一个人的权限更改为男主……

    再后来，她甚至不惜亲自出马，化身幕后黑手来推波助澜，甚至是亲自出手除掉她。

    所以，在遇到余得甜之前，唐芊羽的半生都是一个大写的悲剧。

    因为父母的悲剧，她心眼里厌恶这世上的一切男人。

    因为周凤水插手了框架世界的事情，她又惨遭折磨，变得怕血怕黑怕背叛。

    *

    从艾舟这里了解了唐芊羽的过去后，余得甜心里面就只有一个想法：“我想快点见到她，也想紧紧地抱住她。”

    于是，余得甜挥手送走了下午还要开会的艾舟，然后，拿起手机，给唐芊羽电话。

    电话很快拨通，唐芊羽还没来得及什么，余得甜就软着声音撒娇道：“羽妹妹，我忽然想起来，我们都回来这么久了，我还没有带你去见见我妈妈呢，她之前也想见你来着，所以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一起去医院看看她呗。”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唐芊羽的声音终于传出，她语气一如既往地：“真是的，你怎么才想起来这件事，真是个迷糊，不过我其实已经见过你妈妈了，虽然不是以你恋人的身份。”

    “啊……”余得甜懵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你也太坏了，偷偷去见了我妈妈，居然不告诉我。”

    “是我的错，”唐芊羽从善如流地道歉，然后，“你去看阿姨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桌上的花儿，那就是我送的，阿姨她好像很喜欢，所以后来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她送去几朵，闻着解解闷儿。”

    “哼！”余得甜闻言，秀眉一拧，顿时不高兴了，“叫什么阿姨，要叫妈！我都跟你求婚了，你为什么还是那么见外，不开心。”

    “好，我错了，她是咱妈，等会儿咱们就一起去看咱妈吧。”唐芊羽着哄余得甜的话，自己的嘴角也不禁渐渐上扬。

    “那你来接我，我今天逛街逛累了，实在是走不动道了，要羽妹妹来接我才能走。”

    “行，等着我，马上就到。”

    余得甜嗯了一声，熟练地给她发定位过去。

    不久后，两人碰面了，余得甜一看到她，就忍不住鼻子发酸，嘴角却是带着笑意的。

    她跑着扑进了唐芊羽怀里，然后，紧紧地抱着她，呼吸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直到唐芊羽疑惑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余得甜才扬起头来，在她面上亲了一口道：“走吧，去见公婆啦，羽妹妹。”

    “嗯。”唐芊羽看着她的眼睛逐渐深邃，到也没有多什么。

    等二人真的到了医院看到余妈妈，通过余妈妈的讲述，余得甜才知道，彼此的母亲其实在很久之前就是好姐妹。

    所以看到二人关系好得像一个人一样，余妈妈只觉得十分欣慰，然后，还忍不住告诉她们：“要当年我们都关系，能好到什么份上呢？大概就是男朋友都还见不到分毫影子那会儿，我们就已经在计划着等到以后，要一起怀上宝宝，并为宝宝们指腹为婚的程度了。”

    “妈妈。”余得甜忍不住叫了她一声，并握住她的手。

    余妈妈用另一只手拍拍余得甜的手背：“来也挺好笑，她这人吧，当时居然还在纠结着，要是在自己的肚子里怀的宝宝，是对双胞胎的话，那又该如何是好……”

    完，余妈妈的情绪又忍不住低落下来：“糖糖她啊，她就是运气不好，哎，真对不住，人老了就是容易多愁善感，你们这些年轻多担待着点吧，你们的人生当然只能是你们自己做主，我就懒得参和进去了。”

    “没有的事儿。”唐芊羽摇摇头，又抓过余得甜的另一只手，高放在她面前：“你们的想法很好，所以现在，我和甜甜她，我们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

    余妈妈顿时满眼震惊地看着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以及那时不时会含情脉脉地跟对方注视上一眼的表情，的的确确是像极了她和余爸爸谈恋爱那会儿。

    余妈妈顺其自然地接受了这个事情，只觉得是死去多年的老友在天有灵，到这里安慰她来了。

    想到这，余妈妈笑容温和地在二人身上扫过，然后开口：“如今，你们二人能够走到一起，也算是一种缘分。”

    唐芊羽嗯了一声，道：“确实是一种缘分，能遇到甜甜，也是我的幸运。”

    余得甜忍不住捂住了脸，她心：“在妈妈面前听女朋友情话什么的，实在是羞耻度爆表了，遭不住啊遭不住。”

    余妈妈倒是看两孩子关系好，很是乐呵地问余得甜道：“传家宝项链，送出去了没有？”

    闻言，余得甜又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顿时更加羞耻了，只恨不得让余妈妈快别了，不然她都想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唐芊羽将藏在衣服里的项链扒拉出来，开口道：“给了，谢谢妈给甜甜准备的东西，我很喜欢。”

    “哟，这嘴儿真甜，我一天的心情肯定都是乐呵的了，”余妈妈摸着自己的脸，歪头微笑道，“早日定下婚期吧，我可是还记得，得甜她那天跟我的‘好事成双’，啊忘不了，真想那一天早点到来。”

    余得甜忍不住跺了跺脚，恼羞成怒道：“妈你什么呢！”

    唐芊羽则目光温和地看向她的眼睛，并抬手摸了摸她脑袋：“嗯，已经安排上了，您放心。”

    正是这一天后不久，二人于这个属于她们的世界里，在双方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再一次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与之前在框架世界里的结婚不一样的是，她们这次一结婚，就是真的要和对方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了。

    不论之后，前路上等着她们的是富贵荣华，还是艰难险阻，她们都会相互扶持，携手共进。

    这一携手，就是一辈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