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灼想都没想就是摇头。

    可是下一秒，他就清楚的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凝固了，温度似乎也降低了不少。

    叶无荒松开了抱着他的双手，回去了床边坐了下来。苏灼赶忙回头去看，对方目光沉沉，板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本能告诉苏灼，他这时候必须要点儿什么，不然十有八九会成为叶无荒成魔路上的最大助力。于是也不管脑子里有没有思考好措辞，他就先开了口：“那个……”

    “灼儿，有时候我真觉得，我看不透你。”

    不等苏灼什么，叶无荒就已经将话题接了过去。他：“我能感觉的到，你是真的在对我好。可是为什么，你明明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每当我提起这种事情的时候，你却都要拒绝呢？”

    苏灼挠挠头。

    这问题还真的不怎么好回答。

    他承认，在最开始他对叶无荒好，只是担心对方一个不高兴，把他杀了而已。后来对叶无荒好，是因为叶无荒也对他好。然后苏家灭门，他们两个开始相依为命。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生死，苏灼早就已经下意识将叶无荒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可是这种家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苏灼想不明白。

    似乎是兄弟，但是又比兄弟更近了一步。但是恋人，好像却比恋人稍远了一些。

    苏灼一直都没想明白，因此每当叶无荒提起这种话题的时候，他都会想一个办法将话题糊弄过去，总之他不想回答。

    可是现在……

    抬头看向叶无荒的眼睛，苏灼可以确定。对方是铁了心了要得到一个答案，不然是不会放过他了。

    沉默了片刻。

    苏灼终究是深吸一口气，然后他缓缓道：“因为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你现在在我心里，确实是无法被任何人取代的家人。可是做这种事情……终究是不一样的。”

    苏灼这样着，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但就是这样，他也希望叶无荒能听懂自己的解释。

    话音落下，沉默再一次在房间中蔓延开来。又待了片刻，叶无荒问：“那牧清风呢？他在你眼里是什么？”

    这句话被他的，就像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询问罢了。苏灼听得出来，其中没什么太多的醋意，但是杀意，他却听了个明明白白，又清清楚楚。

    苏灼毫不夸张的想，如果自己这时候敢牧清风跟叶无荒是同等的，那叶无荒或许就会连病都不治，现在就提刀出去，取了牧清风的性命。

    所以只是一秒停顿，苏灼就非常直接的摇头道：“他跟你不一样，他是朋友，也只是朋友。”

    这话完，周围的温度好像稍微提升。

    可是苏灼非常清楚，就叶无荒的表情来看，危险还并没有解除。

    果然，在又沉默了一会儿后，叶无荒继续问道：“那……以后你会喜欢上其他人吗？”

    苏灼一时间有些犹豫：“这个……”

    没有给他完的机会，叶无荒突然就笑了起来。他的笑容看起来灿烂又漂亮，可是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光泽，却仍然是冷彻人心。

    伸手过去，将苏灼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因为大脑还处于懵神状态，苏灼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叶无荒抱进了怀里。

    对方就像是一个在跟大人撒娇的孩子，用脸颊蹭了蹭苏灼垂放在身侧的胳膊。然后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他：“灼儿，我心悦你。”

    苏灼沉默。

    这话不用叶无荒，他都知道。

    叶无荒显然也知道这点，所以也不用苏灼回答，他就又继续道：“我心悦你，但是你不需要回应我。或者我不着急，你这么快给我回应。我可以等。可若是在我等待的过程中，你喜欢上了别人。那……”

    叶无荒后面的话含在嘴里，并没有吐露出来分毫。

    可苏灼分明是听懂的一清二楚。

    他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第一次真的感受到叶无荒作为这个故事反派的恐怖之处。

    他是在——

    如果苏灼敢喜欢别人，他就杀了那人。或许也不止那人，会灭门，或者……

    苏灼不敢再想下去了。

    用力的深呼吸了几下，他强行将恐惧全都压了下去。他告诉自己，现在这只是个威胁，他没有喜欢上别人，甚至没有可以喜欢的对象，所以不用担心这个。

    连续了几遍，苏灼总算是让自己平静了一些。缓缓的深处双手，回了叶无荒一个拥抱。他扬起笑脸道：“你放心好了，我不喜欢别人。”

    瞬间，冷气全无。

    苏灼也终归是松了口气。

    以前经常听人养狼为患，他那时候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到了现在，苏灼觉得自己是懂了的。

    倒不需要担心叶无荒什么时候会咬他一口，他甚至可以确定叶无荒永远也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但是……

    苏灼想到这里，猛的摇了摇头。

    算了，反正与现在无关。

    他需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叶家，也比如他们的病症。

    至于这一点，就先不考虑了。

    苏灼承认自己是个蜗牛，不过在壳子躲不住之前，就让他继续缩在里面好了。

    到了最后，所谓的双修今天晚上也没有进行。只是在晚上睡觉之前，叶无荒拉着苏灼，好好的进行了一次加强级修炼。

    苏灼始终无法确定，这到底是在练功还是单纯的一次接吻。不过他知道的是，叶无荒的表情还是不怎么好看，总归不像是一个可以随便话的状态。

    第二天一早，牧清风又去找了老谷主。而苏灼则是在屋里，对着牧清风昨天给他的那本药书，又画了一会儿作为练习。等到了中午，牧清风回来，就告诉他们差不多可以走了。神医谷里给准备了干粮和可能用到的药材，临出门的时候，老谷主还抓着苏灼的手，又给他塞了个葫芦模样的东西。

    看着这个，牧清风都惊讶了一下。赶忙拉着苏灼，让他给老谷主道谢。

    苏灼作为一个半吊子，他当然不懂这葫芦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再怎么样也看的明白，牧清风这种态度，就明这葫芦绝对不是凡品。

    所以不做片刻犹豫，苏灼就低头给老谷主鞠了一躬，然后恭恭敬敬的朝这个和蔼的老人了一声：“谢谢爷爷。”

    老谷主颇为喜悦的伸手过去，在苏灼头上摸了两下，口中笑道：“你这孩儿乖巧得很，挺招人疼，我之前是没找着合适的见面礼。今天正好是上一次炼化的出炉了，便给你拿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灼立刻摇头：“爷爷给的，怎么可能不是好东西。”

    老谷主笑了两声，也没多。只是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冲他：“具体的使用方法，让清风告诉你就是了。等慕容家的事情解决完，不定我老头儿也能给你再弄回来两个材料了。”

    苏灼一口一个“爷爷”叫的可甜了，老谷主就喜欢听这样子，脸上的笑容也是一点儿没少。

    等到他们终于告别完毕，牧清风带着苏灼离开了神医谷的驻地，苏灼才拿着那个葫芦，朝牧清风问道：“清风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是只有我们神医谷的上等弟子，才能得到的灵药。”牧清风：“这药只有我师父一个人能炼，就算是我学到现在，也始终是炼不出来。”

    “这么神奇？”苏灼瞪大眼睛。

    他还一直以为牧清风作为这个故事的主角，基本就是全能的呢。

    而面对他的惊讶，牧清风的表情则有些无奈。笑了笑，他：“毕竟我只是个徒弟，百年时间，能学师父七八分样子都已经不容易了，想练到师父现在这样，怕是要再过千年去了。”

    苏灼脸上的惊讶还是和之前一样。

    一直坐在马车里的叶无荒，此刻却撩开了帘子。朝牧清风问道：“所以牧兄，这药到底有什么功效？”

    牧清风笑了，朝着叶无荒认真的：“起死回生。”

    这四个字惊讶了苏灼，也让自诩见惯了大世面的叶无荒瞪大了眼睛。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就算是他这个叶家人都从来没听过。这种东西，神医谷真的有本事弄出来吗？

    似乎是猜到了他们的惊讶，牧清风手中抓着缰绳，甚至没有回头。他笑着道：“叶兄，苏兄，你们可别不相信。这是只有神医谷上等弟子知道的秘密。因为这药材难取，药又难成。我师父这么多年只做了十几个出来，现在除了我们十几个上等弟子人手一个之外，就只有苏兄你手中拿着的这个了。”

    苏灼张了张嘴，下意识收紧了拿着葫芦的那只手。

    牧清风又继续道：“不过苏兄这药虽本事大，但也是有所禁忌，你可要记住才行。一来是断气一个时辰之内有效，一个是尸体完整有效。可以有伤，但是缺胳膊少腿或者断头，是绝对治不好的。至于第三……”

    牧清风看着苏灼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一辈子只能一次有效。所以我师父定不会再给你第二粒的。你们是两个人，我便不多。其余的，苏兄你自己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