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领带的时候，盛情楠在汪森垚耳边轻声了一句话，让他不禁联想起那封意味不明的邮件。

    盛情楠问他：“你听过游鱼吗？游动的鱼。”

    当时汪森垚微摇了摇头，他们的这个对话郑梓铭应该是没有察觉的。

    汪森垚虽然没听过游鱼，但是鱼听起来跟大海挺有关系。这样一想，很可能是A他们跟游鱼合作在密谋什么事情。

    那沙漠……难道是跟沙宁萱有关嘛？这太牵强了，可汪森垚没办法把这个猜测从自己脑海中清除。他不由得担心起姐姐，出了警队到车站买了张车票直奔沙宁萱的学校。

    汪森垚到学校的时候沙宁萱正在上课，因为没有提前招呼，他在校门外徘徊进不去。

    跟他一起在门外站着的除了郑梓铭，还有几个来接孩子的家长。人不多，因为这所学校学生本身就不多，还有些家里远的平日都住校，乡村的孩子自立早，家长会来接的基本上就是读幼儿园或者一年级的孩。

    两个长相不俗的年轻男子出现在校门口，很是惹眼，沙宁萱出来把他们俩领进去，训斥了一路。

    “好好的不在学校呆着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担心你。”

    “我需要你担心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我是姐姐，你少让我操心就算对我最大的关怀了！”

    “姐夫也担心你。”

    沙宁萱明显一愣，声音都了半格：“好好的提他做什么。”

    敏锐如汪森垚自然发现了问题：“你们吵架了？”

    “没有，你别那么多问题。”

    “好了，现在你已经确认我安然无恙了，我也带你参观完我的办公室了，你可以回去了吧？”

    “姐，你下个月16号有什么安排？”

    沙宁萱愣神更明显了，她嘴上却：“没，没什么安排。”

    汪森垚妄图抓住这个间隙继续穷追猛，沙宁萱这会儿终于注意到了刚刚去洗手间才回来的郑梓铭，指着他问：“这谁？”

    郑梓铭笑嘻嘻地招呼，还敬了个礼：“嫂子好，我是盛队新带的徒弟，我叫郑梓铭。”

    沙宁萱敷衍地点着头：“所以他派了你来保护我？”

    这话问的两人一愣，郑梓铭也不知道刚才两人聊了什么，尽量把话的圆满：“不是的嫂子，我就是陪垚垚哥来的，不过如果您需要保护，我可以跟队长汇报，我这个新人哪有资格保护盛队的妻子嘛。”

    “不用了，我在这很好，这里治安不错，要真是发生点什么，可能都得上是百年不遇。”沙宁萱已经收拾好办公桌要去宿舍查房了，便开始赶客，“你们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吧，别在我这添乱。”

    “姐……”汪森垚还想什么，郑梓铭扯了扯他的衣摆，他最终还是闭了嘴。

    回程的客车上，郑梓铭随着客车的颠簸摇摇晃晃，顺势把头搭在汪森垚一侧的肩上，声地：“垚垚哥，你，真的是坏人吗？”

    汪森垚把郑梓铭的头支起来，盯着他的脸：“你今年多大？”

    “什么？”郑梓铭一脸茫然，不明白话题怎么会扯到自己的年龄上。

    “还是只会用好坏评价人的年纪？”

    “我相信你。”郑梓铭言辞凿凿，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汪森垚笑了：“这跟你一开始的问题不是矛盾吗？”

    “盛队他们都怀疑你，我也不知道是怀疑什么。”

    “我姐姐的事情，麻烦你跟盛队汇报一下，我觉得她可能会有危险。”

    “好，”郑梓铭犹豫了会儿又问，“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知道游鱼吗？”

    “什么鱿鱼？铁板的还是碳烤的？”

    汪森垚摆摆手，看样子这子是不知道了。

    家里有一柜子的资料，可郑梓铭天天跟着他他没办法去找。还好他暑假无聊的时候把那些资料都整理了一下，封面和第一页都扫描进了电脑。郑梓铭回去的路上睡着了，汪森垚掏出手机，开网盘一页页翻看着。

    没有一个姓游的人，他猜测这是个外号，但他手上的个人资料里，没有人的外号是这个。

    最近没发生过什么重大恶性案件，除了跟进这几期凶手死亡的案件，刑警队并不算忙碌。加上盛情楠还处于修养阶段，竟然迎来了他从业以来最闲适的一段时光，这让他心里十分别扭。

    “我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董彦钟终于受不了在他办公室里拄着拐杖到处转悠的盛情楠了，明明之前请他来坐坐他都不来，现下倒是撵都撵不走。

    “我觉得我最近太闲了，你看我都长胖了。”盛情楠撩起衣服下摆向对方展示自己并不存在的肚腩。

    董彦钟头都没抬地敷衍：“坐两天办公室不会毁掉你那一身肌肉的，放心吧。”

    “我是来跟你商量事情的。”

    这次董彦钟抬头瞥了他一眼：“看出来了。什么事，吧。”

    “梓铭，垚垚可能喜欢我。”

    董彦钟手中的钢笔受力不稳，直接在文件纸上戳了个窟窿。

    他完全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脑子里都是刚才盛情楠的话，尤其以“喜欢”二字徘徊得最久。

    “你什么？”

    盛情楠也没料到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赶紧端正神色：“可能我刚才的法有点问题。”

    董彦钟脸上惊诧的表情褪去了几分，抿了一口茶水点点头，意思是你刚才的很有问题。

    盛情楠放下拐杖在沙发上坐稳，斟酌再三才开口：“我觉得梓铭好像在暗示我，垚垚对我有别的想法？”

    董彦钟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这TM跟刚才的不是一个意思吗？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你要弯了？”

    对于董彦钟能如此迅速接受这一话题，盛情楠还是有点意外的。就是他接受的方向似乎有点跑偏。

    “我们现在不是怀疑他吗？你觉得我能不能为事业献身一下？”

    董彦钟向他投来蔑视的目光：“美男计？”

    盛情楠频频点头，没想到却遭到了拒绝：“我们现在侦破案件的能力和抓捕匪徒的能力都不至于低到需要靠刑侦队长出卖色相，你会不会太瞧你的队员了？”盛情楠刚算开口，董彦钟继续道，“还是你呆到长蘑菇，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显然后面这句话中了盛情楠的心思，眼神中的期待是个人都看的出来。

    “你要是实在难受，就去督促一下梓铭的工作，我看他最近闲散得很，脸上的肉可见地多了。”

    “听从组织安排！”

    因为实实的亲属关系，盛情楠还是在刻意避免跟汪森垚的联络，但这不妨碍他每天从郑梓铭那里听各种有的没的汇报。这子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完全不知道重点，汇报的那叫一个事无巨细。汪森垚每顿饭吃了什么吃了多少，一天洗了几次手都要记录下来，可见被观察者确实没什么值得记录的异常。

    这天很不一样，盛情楠得知，汪森垚带着郑梓铭去了沙宁萱的学校，还特意叮嘱过沙宁萱的安全可能受到了威胁，这件事要汇报给他。

    汪森垚又不是傻子，能看出郑梓铭在他身边的用意不奇怪，但是他完全没有避讳，这让他的立场很难以捉摸。

    盛情楠知道自己用“游鱼”来试探他其实很冒险，有草惊蛇的可能，但他也是在赌汪森垚不是游鱼。从他当时的动作神态来看，他应该不是，而且有极大的几率并没有听过这个人，但是后面他露出过短暂的恍然，让人又起了疑心。

    不知道游鱼让他联想起了什么，现在看来，很可能跟沙宁萱有关系。

    他对自己的这位新婚妻子不上多了解，要她有什么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那太正常了。

    他们认识时间不长，平时并不生活在一起，对彼此的过去也知之甚少，与其这是一场婚姻，不如是一次交易。

    可就他的了解，沙宁萱是个正义感爆棚的女性，别是黑恶势力，就是那种法律边界的灰色地带，都会让她难以处之。

    那她为什么会危险呢？就算现在去问汪森垚，他也不会老实交代，郑梓铭又不清楚细情，拨付警力毫无缘由去保护自己的妻子，这听起来，可是十足的以权谋私吧？

    斟酌再三，他最终只是给沙宁萱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要注意安全，怀孕月份大了就多歇一歇，或者请个假回家来，起码他自己保护她不算问题。虽然现在腿伤没好只能算半个战力，郑梓铭这样的来两个也就是闹着玩一样的。

    当时沙宁萱正在上课，下课之后给他了回了电话，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重塑了自己在盛情楠眼中的形象，坚定自己要做一个铁娘子的决心，什么也不愿意休假回家，还认为他的担忧都是没有缘由的，莫名其妙。

    沙宁萱话到这份上，盛情楠也没法再搞什么贴身保护了。现在就算他厚着脸皮去求当地的兄弟单位帮忙照顾着点，沙宁萱都能把人撵走，她那脾气上来，可没人招架得住。

    反正之前那起幼儿园儿童失踪伤害事件余温未过，各地对学幼儿园的安全都很重视，只要沙宁萱每天都呆在学校不出来，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