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真假千金(24)
司行简完了事情,就算离开的,可被李重山拦下了,对方坚持要留他用饭叙叙旧。
他才请人帮忙,也不好把人用完就扔,再加上他见李重山似乎另有目的,便留下了。
两人聊了些京城的大事件,也探讨了越州的治理问题。
直到饭菜上了桌,他们也没有切入正题。
司行简看到桌子上的一道兔肉,便想起了那间破庙里发生的事情,对李重山了遇见两个逃犯的事情。
李重山听后,脸色比之前被揍了一顿还难看。
他并没有收到有犯人逃脱的报告,但他是相信司行简的话的——要是司行简连这样的能力都没有,他现在也不会拉拢他了。
所以,是有服劳作刑的犯人逃了,下面的人多半是声称人死了,把这事遮掩过去。
那些服刑的都是作过恶的人,干的是危险或繁重的活计,死一两个人是正常的,但要是有罪犯逃脱那就事大了,监管的人要受罚。
有人为了避免被罚,索性隐瞒下去,让那些犯人得了自由继续作恶?!
若有人从牢狱中逃脱,那不归他管,但这个月来,他要了批犯人做事。如果人是那个时候跑的,就是他管理不善了。
“那两个人呢?”
司行简轻描淡写道:“被我处理了。”
李重山爽朗一笑,“你还是这么嫉恶如仇。”
其实李重山想要的是活口,这样还能审一审。只是人都死了,而且要不是司行简,他还被瞒在鼓里呢,他也犯不着为这点事计较。
反正他既已知情,那多的是法子查明真相。
司行简很想问一句:你眼睛是什么时候瞎的?不他,就是原主,也和“嫉恶如仇”这四个字完全沾不上边吧?怕不是李重山对原主有什么误解,现在才会给他作出这样的评价。
但司行简自认是个高情商的人,于是他含蓄道:“尝一尝这虾。”
明明是主人、却被客人劝菜的李重山愣了一下,完全没有领会到他的暗示,反倒顺从地夹了一只虾,还道:“现在是吃蟹的季节,若是事先知道你要来,就给你备着了。”
司行简:“……”
和愚笨之人简直没办法沟通。
李重山是个直肠子的武将,只以为他爱吃海鲜,哪里想到他话中的弯弯绕绕呢?
李重山给他倒了一碗酒,“京城的醉春风,味儿醇厚,你在京城也应该常喝吧?”
男人的交情,喝顿酒就有了,等喝到半醉,也好谈事情。
醉春风是京城一家春风酒楼的招牌,名字虽温柔,却是烈酒。
而春风楼,是原主名下的产业之一。
司行简自然是知道这酒的劲道的,他能喝,轻易不会醉,但他却不爱烈酒。
他不喜欢,便不会勉强自己,所以只轻抿几口,并不多喝。
李重山喝了几碗,这时饭也吃得差不多,他先提了梁昭昭,之后又道“你原本已经有了个女儿……”
接着才到正题——
“我怎么听,你家明珠要进齐王府呢。这消息是真是假?”
司行简冷笑一声,并未否认,“你人在越州,耳朵倒伸得长。”
原主是有那样的算,可是事情还未定下来,原主和齐王一直隐瞒着。按理,远在越州、又与此事没有太大关联的李重山,不应该会知情的。
“哈哈,这不是和你有交情吗?当初要不是你把剿匪的功劳让与我,我现在也做不了这个指挥使……”
李重山扯了个合理的理由,“所以,就想和你结成儿女亲家,便对令千金的婚事留意了几分。”
司行简扯了下嘴角,也没信不信这个解释。
要是李重山真有这样的想法,那他只有四个字——痴心妄想!
李重山不知道他的嫌弃,接着道:“齐王是个闲散王爷,天潢贵胄的,身份是不低。只是,他不争那个位子,也未必会安然无恙啊。而且齐王可不是什么良配,听他强抢过民女,性子也差,经常骂妾室下人。”
“趁着事情还没定,你这考虑考虑?”
司行简没有理会李重山那一串苦口婆心,冷笑道:“闲散王爷?呵!他若是对皇位没有想法,为何要那么麻烦与商户人家结亲?”
“我家闺女,自然是什么样的男子都配得。只是皇室中人,皆是眼高于顶的,对身份最是看重,一个王爷要去平民女子为侧妃,可不是易事。”
看着李重山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思索,司行简又下了一剂猛药。
“你知道我为何会同意将女儿嫁于人做妾吗?”
“为,为什么?”
“因为齐王许了我女儿贵妃之位,而我的家产,或许能助他将这个承诺实现。”
原主自然不是为了这个,但不妨碍司行简这么忽悠李重山,他要通过李重山的口,让别的王爷意识到齐王的野心。
敌人的敌人,暂时可以当做朋友。
要是齐王不放过他家玥儿,那他肯定要搞齐王的,到时候不定就需要借助于李重山背后那一位了。
司行简完就离开了,而心情复杂、脑子里乱哄哄的李重山根本没有心思挽留。
初次谈话,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了,这还是在司行简有心利用才这么坦诚的情况下,才会把有些事情挑明。
剩下的事,以后还有机会。
司行简回到院的时候,脸上的酒意还未消,白玉般的脸庞染上一丝绯色,让他看上去少了几分冷清,多了些秀色可餐。
坐在院中下棋的梁昭昭和司安玥一抬头就看到这样的景色。
因为司安玥不喜欢在屋子里,总觉得憋闷,她们便出来了。
她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梁昭昭与司行简相处时日尚短,还好些,但司安玥就很意外了,一直等司行简进屋还有些出神。
“怎么?”梁昭昭伸手在司安玥面前晃了晃,“‘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现在是‘棋者忘棋’。古人诚不欺我,美色误人也。”
司安玥因她的趣羞红了脸,恼道:“那可是父亲。”
做子女的,怎么能议论父亲的容貌呢?虽然父亲确实很好看就是了。
“昭昭这是在夸自己呢,分明你与父亲长得那么像。”司安玥顿了一下,很快回击道。她话声音一直压低着,似是怕被人听到。
梁昭昭笑了下,并不反驳,而是问道:“那你方才失神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在思考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吧?”
现在司安玥已经没有闲情下棋了,她收着棋子,皱眉道:“就是觉得父亲和以往大不一样了,好像……”更有人气儿了。
或许是她以前与父亲相处太少,对父亲有误解?
她没有多,收好东西就拉着昭昭进屋,“我们进去。”
虽然在院中悄悄地,父亲也听不到,但那样太没安全感了。
于是司安玥又一次拉着昭昭回到床上,“我觉得父亲变了……”
起初离京的时候,司安玥有些不适应路上奔波,再加上她才经历那事,生怕父亲见了她会想起她的大逆不道,所以她有意避着。
而且父亲骑马,她乘马车,再去掉休息时间,他们相处也不多。
这一路上,司安玥也没有做出出格的行为,最多也只是提出想学骑马,司行简的同意就让她受宠若惊,她也便没有意识到父亲对她变得纵容了。
而且她一向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父亲的举动,根本不会往好的方面联想。
但是,这两日,她也太自由了些。
什么都不用学不,她还能随意出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不用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司安玥把这些变化和她的疑惑之处都同昭昭了。
梁昭昭听后,沉吟片刻,道:“确实有些奇怪,这其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转变了对你的态度?不然,别人似乎并未觉得他有不妥之处。”
“还有,他应当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可为何前不久才决定来找我,还是亲自带着你来……”
司安玥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她不能确定是否应该把那件事对昭昭坦诚相告。
她原以为父亲见她狠决,觉得她好控制便放弃她了,可后来细想,若是父亲放弃她又转而想培养昭昭,那又何必带着她来,还允许她与昭昭私下相处呢?
如果她把父亲原来的所作所为对昭昭一,那么昭昭便会事先生了防备之心的,这肯定于父亲的计划无益。
司安玥想不通。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司安玥仔细考虑之后,还是决定对昭昭明,只是她隐瞒了自己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梁昭昭听后,眉头紧皱着。
被一箭穿透身体却行动无碍?甚至还没有别人给他拔箭、上药、包扎……然后,不出几日他就骑马来到越州?
梁昭昭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子,找机会亲眼看看他的疤来推断当初的伤势。
莫非是那支箭并没有射中,而是恰巧射到胳膊和躯干之间的缝隙?
梁昭昭提出这个问题,却得到玥儿坚定的否认——“不可能,我见过父亲受伤后的样子,伤口在这个位置。”司安玥指了一下,“而且,父亲受伤时穿的那件衣服,确实前后都破了。”
梁昭昭只是理智上觉得这样的情况不符合常情,她对自己关心的事态度总是慎重的,所以才会把别的可能性都考虑到。
其实她心中是信的。
那只叫兰兰的黑豹是那个时候出现的;来越州的决定是他伤后不久做的;对玥儿的态度是那之后变的……
最重要的是,他四年前见到的那人,她并不觉得亲近。
这种想法有些离谱,但梁昭昭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现在这个才是她父亲。
只是,这些没法儿和玥儿。
“或许,是父亲经历生死之后,把万事都看淡了?”
她看玥儿依旧一脸纠结、目含忧愁,便劝慰道:“反正,在一切都在变好,你更喜欢现在,不是吗?”
不管是玥儿,还是她,现在都比过去要顺心。或许,今后会更如意吧。
毕竟,她们是有父亲护着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