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偏心王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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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陛下委以重任的辰王,却到这里躲清闲来了。”

    人还没走到跟前,声音却传了过来。

    司行简正在帮崽崽收他挖的蒲公英。

    这是崽崽跟着别的伙伴们一起挖的,晒干后准备带回去卖钱。

    他听到话声,也没有回头,而是略带嫌弃地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来人是长亭伯府二房的公子,行五,姓程名皓。

    长亭伯世子本来是原主的伴读人选之一,但原主幼时一眼就看中了程五。

    无他,只因程五是长亭伯府众公子中长得最好看的。

    最后给原主定下的是长亭伯世子,程五就当添头,当长亭伯世子的半个书童,也跟着他们一起读书玩耍。

    因为程五身份太低,不够格。

    而实际上,长亭伯世子的身份也不算高。

    原主到了选伴读的年纪时,先皇已经更属意靖王,自然不愿意给原主选有底蕴的世家公子,进而给太子一脉增加助力。

    老长亭伯是草莽出身,完全是靠着军功,以及对林国公家的三老爷有救命之恩,才有一个伯爵之位。

    若是后辈没有能顶事的,这样的家族三四代就会没落。

    老长亭伯的大儿子,也就是程五的伯父,现任长亭伯也只是是个平庸之辈。

    哪个爱孩子的父亲,会选这样人家的孩子给自己的儿子当伴读?

    就算歹竹出好笋,这棵好笋也不是长亭伯世子,而是程五。

    程五不只生了一副好皮囊,腹内也不是草莽。

    不然,原主也不会与他私交不错。

    去年冬天,程家的一个庄子遭了雪灾,开春之后程五就去查看。

    长亭伯府的庄子可不像辰王府的庄子,能离皇城这么近。

    所以程五这两个月都不在奉元。

    听到司行简的问话,程五答道:“还未入城,就听辰王来庄子上了,索性就拐来一叙。我向来是不务正业的,即便晚归几日,也没什么要紧。”

    “怎么,不欢迎啊?莫不是……”

    明明还是春日,程五已经非常做作地摇起了扇子。

    他正摇着,余光却瞥见架子后面站着一个矮矮的团子,那些调笑的话就不好出口了。

    “这便是世子吗?”程五解下腰间的玉佩,蹲下身递到团子面前,诱哄道,“我是你父王的好友,姓程,你可以叫我程伯伯。”

    司安珵见父亲没有阻止,就拍掉手上的灰,接过玉佩,声道:“谢谢程伯伯。”

    不知为何,他见了这位陌生的伯伯,忽然有些心慌和不喜。

    或许是因为不舍得伙伴,他不开心,所以迁怒这位新来的陌生人吗?

    他鼓着脸,兴致不高。

    任程五怎么逗,他都不笑。

    这时,司行简已经把崽崽的蒲公英收好,装在一个精致的竹篮里。

    竹篮是别的伙伴送给崽崽的礼物。

    “这些都是你的宝物,你自己去放好,明日别忘了带上。”司行简把竹篮交给崽崽。

    “好吧。”司安珵接过篮子,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离开。

    虽然他很努力地拿着铲子挖了好几个时辰的蒲公英,可成果晒干之后只有不到一斤,提着一点都不沉。

    脚步沉重并非是因为提不动,而是不太想回避。

    他知道这是父王要支开自己,他不想走,但他不能任性地赖在这儿。

    影九深深地看了程五一眼,跟着世子一起离开。

    影九是个合格的护卫,在她不想引人注意时,就是影子一般的存在。

    所以程五这才意识到司行简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女子,他知道辰王向来不喜欢有女子近身伺候,又见她跟着世子离开,就以为她是被派来保护孩的。

    这方面,女子确实更细心些。

    程五忍不住感叹:“果然是做了父亲的人啊!怎么,忽然就把孩子接回来了?”

    原主没有告诉过程五自己的怀疑,所以程五一直也不清楚辰王甘愿把自己孩子交给皇上养的原因。

    程五只是以为辰王不喜欢孩子,或是有意借此拉进和皇帝的关系;且世子就像是质子,会让皇帝会对辰王更放心。

    现在辰王忽然把世子接回身边,莫非是有什么变动?

    司行简并未解释程五的疑问,而是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影九的方向,道:“那是皇上派来的人。”

    玄十三和玄十四两人在王府帮他训练护卫。

    王府不养吃白饭的人——除了崽崽,他们现在既然待在王府,就要有点用处。

    即便他们是皇上的人,他用起来也是毫不手软。

    司行简没有理会难以接受的程五,自顾自地去净了手。

    程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上前两步,轻声追问道:“那位……对你生了疑心?都派人来监视了?”

    司行简把人推开,凉凉地提醒:“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

    一个伯府公子,私下与王爷交往过密,却被皇上的人无意撞到……就算本来只是君子之交,恐怕也变成瓜田李下,不清楚。

    更何况,程五本来也算不上清白,长亭伯府还是一团糟。

    程五经他提醒,想到自己的处境,有些欲哭无泪道:“辰王方才那话是在哄我吧?”

    “你也可以这么想。”司行简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却在片刻后又补充一句,“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心的话。”

    程五放松了一半的表情僵在脸上,显得面目有些狰狞。

    沉思片刻,程五才恢复淡然,带着笑道:“在下好歹也和辰王有过几年同窗之谊,即便私下有交往,也是应当的吧。”

    司行简意味不明地轻笑一下,没有理会这样自欺欺人的问题。

    他们两人都知道,重要的不是他们有没有来往,而是皇上会不会对他们心生怀疑。

    他们更清楚,连自己亲弟弟都能怀疑的皇上,显然不是个心大的,相反,他敏锐又有点多疑。

    司行简没有预料到程五会突然来到此处,但他并不担心被人发现。

    甚至可以,他是有意让司行筝的人看到的。

    不然,这是辰王的庄子,四青都在这儿,程五一个陌生人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进入他住的院子。

    他从崽崽在宫里提起青团是南方的吃食时,就状似无意地把一些事情透漏给司行筝知道。

    他倒不是利用崽崽。

    同崽崽起那些,只是做青团时随意聊起。

    可者无心听者有意,对司行筝来,“南方”会是一个引起他格外注意的字眼。

    这些,司行简就没有必要解释给程五听。

    他不走心地安慰道:“倒也不必如此杞人忧天,还是你此番有何收获。”

    程五瞪着他,恨恨道:“你是王爷,皇上的亲弟弟,自然没什么好怕的。我们程家那世子……”

    程五提到长兄,有些咬牙切齿,又十分嫌弃厌恶,都不愿意多。

    满腔怨气的程五见司行简无动于衷,只好无奈地深深叹息,把此行的收获了。

    程五这次出门除了处理好庄子上的事,还抽出半个月去了岭南一趟。

    “岭南,现在都快自立一国了,只要是外来人,都要受到严格审查,还被人盯着……”

    程五语气沉重地讲了岭南的状况。

    他并非是表现出来的那般纨绔,相反,他对政事、谋略都有着不俗的见解。

    岭南一共有四个州,他费了不的功夫只潜入容州,可他能猜到其余三个州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且南边各州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容州?

    程五清楚,他能想到的事情,辰王不会不明白,便没有多发表自己的见解,而是提起了别的:“还有,那个女人的事,一无所获……或许是时间有限。”

    程五的脸上又浮现那种厌弃还有点几欲作呕的表情。

    司行简一直静静听着,面色平静连眉都没有皱一下,更没有出声断。

    直到程五完,他才停下手指轻轻敲击竹筒的动作,把装着山泉水的半截竹筒递了出去。

    程五接过,一饮而尽,又艰难开口:“会不会是……巫蛊之术?”

    便是再美丽、再会勾人的女人,也难以做到让男人言听计从的吧?

    那些知州都是朝廷命官,总不会一齐约好背叛朝廷、不暗自向皇上通报吧?他们每年可是要来京都面圣的。

    还有巡查御史、考课官员,怎么能做到瞒天过海?

    关于蛊术,司行简也有过怀疑。

    先皇忽然改变对皇后一脉的态度,转而宠信宋妃和靖王,本来就很奇怪。

    可是,不管是对巫蛊之术,还是先皇的事,众人都是讳莫如深,很少提起。

    原主那时候还,也和先皇接触不多,没有太多相关记忆。

    司行简并不能确定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存在巫蛊之术,还只是世人的迷信和三人成虎。

    因为巫蛊向来是神秘的,不为外人所知的。

    他翻了不少王府中的藏书,只看到几段语焉不详、真假难辨的记载。

    现在听到程五的怀疑,他语气轻飘飘地道:“是不是,把人抓来审一审就知道了。”

    程五对他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略睁圆了眼睛问:“你是……这会不会草惊蛇?”

    “蛇?”司行简不屑地扯了下嘴角,“顶多算是见不得光的臭虫,当然要他们暴露在阳光下,才好除去。”

    程五愉悦而短促地轻笑一声,很快又茫然地问:“抓谁啊?”

    难道去岭南抓那些知州?

    司行简蹙了一下眉,思忖道:这人脑子似乎不太好,还要继续合作下去吗?

    “自然是程家那位女子,当然,若是你愿意以身饲虎、从她身上得到有用的消息,也可以不必审问。”

    程五没有反驳他的揶揄,而是笑得更愉悦了,只是出来的话却带着嗜血的残忍:“我会亲自审,让她把自己知道的都吐得干干净净。”

    司行简应允:“让青山给你下手。”

    两人又谈论了些正事。

    见天色渐暗,司行简让青松给程五安排地方休息,他进了屋子。

    一进门,他就看见崽崽一脸沉思地咬着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