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满目疮痍

A+A-

    “当初我有多爱她,婚后我就有多恨她。”

    一句话,骆明浩的咬牙切齿。

    隔着长桌,骆穗岁还能清晰的看到骆明浩眼眸中无尽的怒火。

    “所以,我决定杀了她。”

    办公室密不透风,骆穗岁握了握拳,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感,眼睛直直的望向他。

    骆明浩深吸了一口气,将脸埋在手掌心,闷声道:

    “元慧有心脏病,习惯性服用阿司匹林,所以在我查阅了大量书籍后,瞄准了水杨酸中毒的死法。”

    “常见的阿司匹林吃得再多都不会导致死亡,所以我需要更强效的水杨酸钠。”

    骆穗岁微微抬眸,扫向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冰冷。

    “所以你联合了货车司机方权和孙医生,一个替你运药,一个负责给母亲诊治。”

    朱唇轻启,骆穗岁用肯定的语气道。

    “没错,刚开始她只是会有一些呕吐,头晕的现象,到后来愈来愈严重,开始抽搐,狂躁,昏迷。”

    到这儿,骆明浩忽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四肢控制不住的颤抖,眼球向上翻起,嘴里吐着白沫却伸手叫我帮帮她。”骆明浩感叹道:“元慧那个样子,看起来真是美妙啊。”

    虽然早就查清了元慧的死亡原因,但是从骆明浩的嘴里出来,还是差点让她抑制不住心底的怒火。

    此刻,她恨不得一拳将他在地上,让他也感受感受元慧当时的痛苦。

    “呼——”

    忽然,她感受到了胎动。

    骆穗岁将手掌放在腹部,一下一下安抚着他,也安抚着自己。

    “可惜,最后元慧信不过孙医生,一定要去医院,但是她没想到,在我的安排下,医院给她看诊的其实也是孙医生啊!”

    骆明浩眼神明亮,得意的笑着,似乎对自己天衣无缝的安排沾沾自喜。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骆穗岁的冰冷的声音,让着密不透风的屋子更加寒冷。

    骆明浩想都不想,精确的道:“从她刚把你生下来,所有人都笑着恭喜我,元老爷子也笑眯眯的拍拍我的肩膀,叫我好好对待元慧起,我就知道,我不能在忍气吞声下去了。”

    骆穗岁垂下眼眸,淡淡道:“整整六年之久。”

    “当时你被绑架,元慧受到击,身体状态更是糟糕,我就觉得是时候收网了。”

    骆明浩情绪逐渐稳定,淡定的仿佛在讲述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竟然没想到你还能回来,但那又怎么样,元慧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后来的事情,骆穗岁也都知道了。

    骆明浩话音落下,办公室变得一片寂静。

    “姜晓慧知不知道。”

    骆穗岁最后问了一句,见骆明浩微微摇头,便撑着桌子准备起身。

    她已经没有在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了。

    见她一语不发,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骆明浩急了,连忙站起身却又被身后的狱警狠狠掐住肩膀。

    “我一辈子都葬送在元慧,元家父女手上了呀!”

    骆穗岁转头,眼神中没有一丝同情:“你可以选择离婚的。”

    骆明浩辩解道:“元家势力极大,有元老爷子压着,所有人都看着,我怎么离!”

    “呵..只要你想离,不会一点办法都没有。”骆穗岁定定的望着他,不屑的道:“到底,你还是因为贪念,为了钱!”

    “在外公把元氏药妆私下转让给你的时候,你就知道,就算是为了钱也不能和母亲离婚,不是吗?”

    骆穗岁讽刺的微笑着,骆明浩却安静了下来,没有像往常一般辩驳。

    他忽然膝盖一弯,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穗岁,怎么我也供你吃穿,做了你二十多年的父亲,没有生恩也有养恩,你可怜可怜我!”

    骆明浩年近五十,头发花白,老天爷并没有眷顾他,将岁月的痕迹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脸上,满目疮痍。

    骆穗岁垂眸望向他,再不能将他和印象中那个中气十足,气场强大,只言片语就能将她骂哭的骆明浩联想起来。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疲惫不堪的,被时光抛弃了的,可怜的老人。

    骆穗岁叹了口气,在他惊喜的眼神中,缓缓靠近,亲手将他扶了起来。

    弹了弹骆明浩肩膀上的灰尘,纤细白嫩的双手与他那身粗糙的布料形成的鲜明的对比。

    骆穗岁深邃的眼眸,望向他身后的那一的那一扇的窗户,朱唇轻启:

    “我可怜你,谁又来可怜母亲?”

    骆明浩呆愣愣的望着她的眼眸,不禁了个寒颤。

    走出监狱,顿时温暖的阳光洒在了她的身上,给她整个人镀了层金粉一般,亮灿灿的。

    骆穗岁回过头,看向身后冰冷幽邃的通道,摇了摇头,大步向前走去。

    温暖与寒冷,光明与黑暗,不过一步之遥。

    有时,不是阳光不愿意洒在你的身上,而是你自己不愿意生活在阳光之下啊。

    ——

    不到一周,骆明浩的判刑便出结果了。

    死刑,枪毙。

    骆穗岁没有去插手他的量刑,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但是,看到这个消息,骆穗岁内心是松了口气的。

    她握住手机,发呆发了半晌,最终也没有勇气去拨通骆长轻的号码。

    骆长轻的朋友圈还停留在出车祸以前,若不是与时叙墨偶尔通电话,骆长轻这个人仿佛就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一般,无声无息。

    片刻后,骆穗岁还是关掉了手机,推门进了时叙白的书房,找出了一封信纸。

    厚厚的牛皮纸,散发着一股令人舒心的,淡淡的香味。

    骆穗岁将信纸平铺在桌上,拿起钢笔,思忖片刻,便心翼翼的落在了纸上。

    一字一句写的极为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