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番外一 时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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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你的目光不自觉地开始追逐一个人时,便是爱上了她。」

    当时叙白呱呱坠地时,身价便已经过了千亿,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一岁半时,当他看到母亲因为他不开口话,而找来了医生,他的内心是很无语的。

    他其实半岁就会话了。

    只是每天听屋子里的人叽里呱啦,时叙白只觉得聒噪,看到父亲极尽全力只为哄得母亲一笑时,他只感觉不屑。

    大多数情况下,每个人都是形单影只的来到这世界上的,这就注定了作为独立的个体,最爱的应该是自己。

    虽然他不能理解父母亲之间的感情,但他还是很感激他们,把他带到了这个世上。

    这样的想法一直延续到了他十岁生日。

    因为生日当天,他被绑架了。

    绑架本身并不会让时叙白感到慌张,因为他们如果想要钱,就一定不会威胁他的生命安全。

    但是,同他一起被绑架的,还有一个清瘦的姑娘。

    姑娘被关到房间里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带着纤细的脖子都被染红,很明显是吓坏了。

    他原本不欲理会,但见她快要哭死过去的模样,终究还是没有忍下心。

    安抚好姑娘的情绪,他却被当成了人肉抱枕。

    时叙白低头一看,姑娘竟然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不禁吐槽,这姑娘怎么会这样没有警惕心和防备心,若他是坏人该怎么办。

    但吐槽归吐槽,时叙白还是一动不动,任她靠了一夜。

    不得不提,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睡过最累的一觉。

    “子留着,姑娘要不要处理了?”

    铁门的隔音很不好,门口几个大汉交谈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两人的耳朵。

    姑娘被吓得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无声无息的流着眼泪。

    那滚烫晶莹的眼泪滴在他的手背,彻底乱了他心跳的节奏。

    于是,在夜黑风高,时叙白踩着墙壁,爬到了两米高的窗子口,带着姑娘成功逃了出去。

    但窗子轻微的声响,还是惊动了守门的大汉。

    “砰!”

    “咻!”

    是子弹划破天际的声音。

    即便不回头,时叙白也能感觉到,这颗子弹是冲着姑娘的来的。

    慌乱之际,他本能的将姑娘护在了身后。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脑海中有了想法,身体便行动了起来。

    面对来势汹汹的子弹,无声的恐惧笼罩了他的全身。

    无力,绝望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却并没有一丝的后悔。

    “嘶——”

    刺耳的声音划破了他的耳膜,子弹擦破他的头皮,却并没有要他的命。

    直到再次清醒时,他们又被关回了原来的屋子。

    时叙白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连忙跑到姑娘面前,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放到鼻下,感受到了气息的流动后,才彻底放下了心。

    幸好,她还活着。

    入了夜,气温非常低,地上又湿又冰,冻得两人瑟瑟发抖。

    姑娘习惯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身上盖着房间里仅有的草席,脸蛋通红,娇嫩的嘴唇微微发紫。

    “不要睡。”

    “哥哥,我好累。”

    姑娘累极了,呼吸声越来越慢,好似下一秒就会停止。

    时叙白揉搓着她的双手,不断讲着话,只为让姑娘保持清醒。

    “不要睡,一定要撑住,再坚持一下,我们会平安出去的。”

    “出去..出去了,哥哥可以娶我吗?”

    姑娘疲惫的阖上了眼睛,虚弱的应着声。

    “妈妈,女孩子要嫁给自己喜欢的男生才会幸福。”

    时叙白必须承认,年仅十岁的他,听到这句话,心底竟然泛起了涟漪。

    他平稳了自己的呼吸,揉着姑娘的脑袋,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做出了承诺。

    “只要我们能平安的出去,我长大后就娶你..所以你一定要撑住!”

    “那我一定会撑住的。”

    承诺是爱情给的,而兑现就要靠责任了。

    因为枪伤,时叙白短暂的丢失了记忆,但是他却一直记得那个哭包一样的姑娘。

    通过调查,他得知了姑娘的名字。

    她叫骆穗岁。

    盈车嘉穗,岁岁平安。

    这大概是她父母对她最大的期盼吧。

    时叙白默念着她的名字,深深的印在了心底。

    直到半年后,他的身体恢复了健康,在校园中再次遇见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你还好吗?”

    “你是谁?”

    姑娘的眼眸中布满了浓雾,不似初次见面时那般清澈透亮。

    时叙白很快便意识到,姑娘似乎也失去了记忆。

    再也不认得他了。

    他心底苦笑,淡淡的摇了摇头,在她疑惑的眼神中与她错肩而过。

    六月,骄阳似火,烁玉流金。

    这是毕业季,也是离别季。

    每隔几年,在六月的某一日,时叙白都会早早的坐上私家车,赶往不同的学校。

    “少爷,去哪里?”

    “艾莉莎国际中学学部”

    ..

    “少爷,今天您毕业,不去参加您的毕业典礼吗?”

    “不去了,出发去A市第一中学。”

    ..

    “少爷,今天的股东大会,老爷吩咐了您必须参加。”

    “去A市第一中学高中部。”

    ..

    “少爷,今天。”

    “去A大。”

    ..

    几年时间,他彻底在时氏集团站稳了脚跟,掌握了最高权力,最终统领了时氏集团。

    时季楠的时代落下帷幕,时氏集团迎来了新的主人。

    当完成这一切后,时叙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兑现当初的诺言。

    但无意中,他了解到了骆家很多事情。

    骆明浩竟然想卖女求荣。

    时叙白怒不可遏,但在分析利弊后他明白,若是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骆家求娶骆穗岁,那么只会助长骆明浩的气焰。

    即便结婚,骆穗岁也摆脱不了骆明浩的掌控,只会被无休无止的索取和榨干。

    因为骆明浩就是个贪心不足的无耻之徒。

    于是,在骆明浩的计谋之上,他稍稍动了点手脚,将原本应该在房间里的男人骗了出去,自己等在了房间里。

    那一夜,骆穗岁的柔软的身躯缠绕着他,唤醒了藏在他记忆深处的场景。

    十几年前的那一晚,他们也是如这般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的。

    他压抑了多年的的渴望,欲望,在这一刻迸发而出,点燃了他的身体。

    时叙白伸出轻颤的手指,抚过她的柔软的唇瓣,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深深的吻了上去。

    这是他心心念念的人,这一刻,他终于可以完完整整的拥有她了。

    外人皆,时叙白冷冷清清,就像那掉落凡间的谪仙,似乎不会沾染世俗的欲望。

    但并没有人知道,那是因为他早就将自己的心送了出去。

    在之后,两人顺利的领了证,正式成为了合法夫妻。

    但他算计好了一切,却唯独没有算计到骆穗岁的心。

    嫁给他,成为了时太太,入主了时家别墅,然而骆穗岁的眼眸却再未亮起过。

    她就像一只提线木偶,戴着面具,尽职尽力的扮演着时太太的角色,却遗忘了怎么做自己。

    时叙白用尽了一切办法,却依然走不进她的内心。

    她封锁了自己的心,也将整个人封闭在了别墅中,渐渐的不愿与人话,甚至不愿出门。

    似乎一切都是因为他。

    时叙白也渐渐疲惫了。

    心理医生对他,骆穗岁需要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让她紧张的精神放松下来,慢慢的也就可以自愈了。

    于是,时叙白以工作的由头,隔三岔五的睡酒店,尽量让她有自己的空间,好好放松心情。

    而这时,一场阴谋正在慢慢逼近着他。

    在得知了何怡岚的身份后,为了彻底铲除蒋家,也为了保护骆穗岁的安全,时叙白不得已和她提了离婚。

    而净身出户,也仅仅是为了保证骆穗岁的人身安全。

    因为只要骆穗岁手上握着时氏集团的股份,哪怕不多,她也将随时处于危险之中。

    半年,只需要半年。

    时叙白默默告诉自己,最多半年,他会摆平一切将骆穗岁接回来。

    自骆穗岁走后,时叙白象征性的与何怡岚领了证,却自始至终没有碰过她一根汗毛。

    没有骆穗岁在身边的每一夜,他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然而不到半年,蒋家果然按捺不住,算提前行动,而何怡岚的一举一动当然都被他看在眼里。

    毕竟,魏叔跟了时家一辈子,他是什么想法,魏叔心里跟明镜似的。

    最终解决完何怡岚,时叙白也算松了口气。

    他吩咐魏叔,给别墅做了整整三天的大扫除和消毒,他不想在别墅中看到一丝何怡岚的身影。

    虽然蒋家还没有解决,但是他难忍思念之情,亲自开车甩掉了所有眼线,奔向了骆穗岁所在的房子。

    那是市内的一个公寓。

    到达公寓楼下,忽然,时叙白心里莫名有些慌乱。

    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冲上了楼梯,找到对应的门牌号后,拼命敲门,却半晌无人回应。

    指关节被擦破了皮,正在殷殷流血,他却顾不得那么多,抄起一旁的铲子,死命撬着门。

    “咔嚓——”

    门开了,时叙白抹了把汗,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踏进了房子。

    房子整体是暖色调,与时家别墅的风格截然不同。

    然而,时叙白根本没时间看这些,因为骆穗岁正仰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穗岁!!”

    时叙白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了她,手指颤巍巍的放到她的鼻下,就和十几年前被关在一起时一样。

    然而这次,老天爷再没有眷顾他。

    大滴的眼泪,划过他俊美的面庞,淹没在了骆穗岁的发丝间。

    时叙白哭了。

    这个天之骄子,跪在骆穗岁面前,无助的仿佛像个孩子。

    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而怀里的人就那样静静的躺着,没有一丝反应,毫无声息。

    懊悔,他心中只有深深的懊悔。

    时叙白积攒了二十七年的眼泪,在这一刻全部释放了出来。

    葬礼上,西棠满目通红的拽着他的衣领,将巴掌狠狠的摔在了他的脸上。

    而他闭着眼睛,认了。

    他没有将骆穗岁火化,选择了最好的棺材,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对翡翠耳环,放在了她的掌心之下,入了葬。

    那翡翠耳环,既是骆穗岁母亲的遗物,也是保证他们下辈子能够相遇的信物。

    若仔细看,便会发现那对翡翠竟隐隐泛红,似乎染着鲜血。

    而那,确实是鲜血。

    时叙白从不信佛,但在骆穗岁死后的第二天,他只身来到了净慈寺。

    传闻净慈寺有位得道高僧,已经百岁有余,能开天眼,通鬼界,知人命,晓未来。

    时叙白跪在大师面前,整整一天一夜,终于磨得大师开了口。

    “你与那女子,本是有缘无份,今世能结得连理,全凭你强求,自然落不得好下场。”

    “但你既愿意牺牲一切,也要和她下辈子再续今世之缘,便只有一个法子。”

    “请大师明示。”

    时叙白跪坐着,双手合掌,非常虔诚。

    “找一件那女子最牵挂的物品,取你和她二人的心头血涂抹其上,放置在极阴之处七日,再随着那女子的躯体下葬,在下辈子,那物件会回到女子手里,也可助你们重续前缘。”

    大师缓缓转动着手上的佛珠,眉眼含笑,声音古朴悠长。

    “明白了,多谢大师。”

    “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你这么做属于强制逆天改命,会遭到极强的反噬。”

    “不论什么反噬我都认了。”

    大师还是忍不住提醒,却依旧唤不醒他的理智。

    又怎知,在骆穗岁死去的那刻起,他早就失了心智。

    “世间最难过的关,便是这情关啊。”

    望着时叙白坚定又孤寂的背影,大师叹息着摇了摇头,转过身继续坐。

    而一个僧踏进殿内,忍不住向大师开口问道。

    “师父,强制逆天改命,会遭受什么样的反噬?”

    “这辈子还没过完就想着下辈子,自然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大师背对着大门,身上笼罩了一层金光,声音古朴悠然。

    “强制逆天改命,一般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