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这两种草药大致观察一番，确认没有糊弄充数的，而且理得干净恰当。

    笑着：“品质是可以收的，按市收价是二毛二一斤，但你这晒制脱水过，算是半成品，我干脆跟你按三毛算，同志，你看可以吧？”

    其实晒干缩水后重量当然减去不少，三毛的价格，起来也就比菜场里的大白菜贵个一毛多钱。

    进山累死累活采草药，要辨别要摘泥要晒制，加工费算起来才几分，还是比夏篱预期的要低多了。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来，对方也没有看她是个乡下丫头，刻意刁难压价什么的，她当下也笑笑道谢应了。

    两种药草最后一共卖了才五块钱不到。

    夏篱收好钱，跟对方点点头，随意问了句：“您这里野生枸杞怎么卖呀？难得进城，亲戚想让我捎点儿。”

    “你是要多要少？普通枸杞一块三，野生的一块六。”

    夏篱想了想，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那营业员也就懂了，淡淡笑笑，知道这姑娘嫌贵。

    夏篱果然没再提要买枸杞的话，只是临走前花几分钱买了几个装药材用的油纸包。

    城镇里果然比乡村熙攘热闹很多。

    从这条街不远，可以看到最高最大的那栋厂房上写着「华亮玻璃厂」几个大字。

    夏篱遥遥看了眼，算去碰碰运气。

    厂家属宿舍区就在玻璃厂旁边，铁皮大门外有个看门的大爷，拿着玻璃杯悠闲晃荡进出。

    夏篱也不进去，她取下自己的筐筐，就在林荫路坎子边半坐着，乖巧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

    有一对穿着厂间制服的男女拎着大包包的东西，飞快路过她。

    进了大铁门，两人嘀咕着：“主任儿子那肾病不会传染吧？我们就上门去坐坐，应该没什么事……”

    坐了好久，大爷终于留意到了她。

    看着是个年轻丫头，踱上前来问：“哎，丫头，你哪儿来的？坐这干啥？”

    夏篱腼腆笑，脸颊沁出两道浅浅梨涡：“大爷，家里人让我上城里来捎点东西给亲戚，我在这儿等呢，放心，我不会碍事。”

    那大爷也没算赶人走，好奇往她竹筐里看了眼，“唷，好东西啊这是。”

    “哎，是我自家种的野生枸杞，亲戚前一阵查出肾病，家里人想着好歹是点心意，送来给补补。”

    夏篱着干脆掏了一把枸杞出来，给大爷让他尝尝。

    大爷搁进嘴里，眯眼慢悠悠嚼，“这味儿好，怪甜的。”

    边嚼边踱着步走远了。

    不远，又来了个中年男人，也穿着玻璃厂里的灰色制服。

    手里拎着两个高档点的袋子，神情有点踌躇紧张，一看就是来送礼的。

    他先是上去跟门卫大爷搭了两句话，而后有点犹豫，在宿舍大门口看了眼，看着像下定不了决心过去。

    少女好奇的声音冷不丁在他背后开口：

    “今天好多跟你一样的，拎着东西过来又走了。”

    那男人转过身来，看见个年轻姑娘抱膝坐在路坎子边，长得白净清秀，神情单纯好奇。

    他想了想，赶紧上前来听：“同志，你啥？你看着上午有很多人跟我一样拎东西过来了？”

    “是啊，拎进去，很快又拎出来了，你们是干啥的？跟我一样来走亲戚的？”

    中年男人呵呵讪笑，怎么会跟个陌生的姑娘他是来探望领导家养病的儿子，顺道来送礼的。

    不过这可糟了，他来晚了不，而且看样子领导还真不收东西。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可自己有求于人，也不能空手上门吧？

    男人见夏篱一脸质朴乖巧的样子，瞥到她满筐子的鲜红枸杞。

    刚刚她跟门卫的对话他也听着了……

    对了，姑娘她亲戚是肾病？主任家的儿子不也是这个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