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牛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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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村里的夜,没有路灯,没有商场建筑的霓虹灯,只有那一点莹莹的月光洒下来。

    严亦思抓着包裹,心翼翼地朝四周看了看,空无一人。

    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任何娱乐方式的年代,天一黑,大家都洗洗睡了,很少有人会在黑灯瞎火的半夜出门溜达。

    会在半夜出来溜达的人,多半是偷,还有就是像严亦思这样需要偷偷摸摸的人。

    严亦思步子迈得不大,但速度却不慢,借着月光,她很快就走了几百米,马上就要走到回收站。

    听村支书,深夜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会有一趟要进城的货车路过这里,货车司机之前在这里发生过车祸,人没事,但货大多落了下来。周围的村民帮忙将货物全都搬回到车上,没少一件。

    因为这事,货车司机感激村民。村子里后来有想去城里的人,只要半夜十一点左右在回收站这里等着,就可以搭到去城里的顺风车。

    严亦思把包裹往怀里紧了紧,她朝前探了探,隐隐约约看到路边一个黑漆漆的四方形的轮廓,那大概就是回收站了。

    只是,当她逐渐走近时,身上整个血液都快要凝固起来。

    回收站的木板门上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废品回收”四个大字,门下面趴着一只黑色的大猫,大猫眼睛是黄绿色的,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严亦思不动声色地站在路边,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和她梦中的情形简直一模一样!

    这时候,突然一阵风吹来,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严亦思觉得这风阴嗖嗖的,怪吓人。

    没事,夜里的风吹在人身上本来就有些凉。

    严亦思这样想着给自己壮胆,她寻思着,这可能是巧合。如论如何,她是要走的,一个梦不可能阻止她。

    虽然下定了决心,但此时此刻,严亦思仍然控制不住去回想梦中的细节,她要找出一些不同来服自己。

    对了,在梦中她看到了那个货车司机的脸,那是一张国字脸,两条浓浓的粗眉像菜青虫趴在额头上,眼睛很,却又很细长。鼻子高挺,嘴巴略厚。

    这种长相是看一眼就无法忘记的深刻长相,关键那司机眉心有一颗黑痣,很大的黑痣,让人无法忽视。

    严亦思开始蹲在地上等着,她要等司机过来,她要看看那货车司机是不是梦中的模样。

    路口空无一人,只有一只猫陪着她。

    偶尔从村子里传来几声犬吠,倒给她添了不少安全感。

    严亦思也学猫蜷缩在回收站的木门下面,靠在门板上微微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汽笛声响起,严亦思倏地睁开眼睛,抓起包裹跑到路边,朝着前方开着远光灯的大货车招手。

    大货车逐渐减速,最后停在严亦思面前。

    车窗摇下,一张国字脸探出来,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两片厚嘴唇微微张开:“你要去城里吗?”

    话的时候,那两条粗眉上挑了一下,眉心的黑痣也跟着移了移位置。

    严亦思盯着货车司机看了两秒,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只留下身后一脸郁闷的货车司机在凉风中怀疑人生:怎么,我的长相就这么吓人?

    严亦思一路跑回到家门口才停下来喘气。她摸着心口,心跳砰砰砰地跳个没完。

    太可怕了!

    竟然和梦里一模一样,那是不是明,如果她坐上大货车离开,就会发生不幸?

    严亦思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低矮破旧平房,心里生出一股烦躁,难道她不能摆脱这三个孩?

    不管了,先去睡觉吧,今晚算是走不成了。

    严亦思提着包裹正要往屋子里去,前面突然走来两个人,手里提着煤油灯,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那两人见到前方有人,迈着步子快步走过来。

    糟了,要是被村里人看到她半夜拿着包裹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外面,她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她当即把手里的包裹朝门前一扔,然后装作要去茅厕的样子朝茅厕走去。

    那时候的农村里的厕所都是露天的旱厕,制起来很简单。挖个坑,埋一口缸,缸上面摆两块木板,蹲在木板上解决生理问题。周围是用青砖围一个半包围的围墙,半人高。蹲下去只可以遮住屁股,头还露在外面,甚至还能边上厕所边和周围的人聊天。

    严亦思就是这样,她假模假样地走进茅厕,象征性地蹲下身子,然后站起身,装作在搂裤子的模样。人还没从茅厕里出来,外面那两人就朝她喊:“是亦思吗?”

    严亦思走出茅厕,迎上去:“是啊,你们这是怎么了,提着煤油灯做什么?”

    “唉,村头李大爷家里的牛丢了,我们都帮忙在找呢。”

    “哟,牛丢了?那可是大事啊,要不我也去帮忙找找?”严亦思着便要去屋里提灯。

    那两人阻止她,“你别忙活了,去睡吧,这大半夜的,有我们几个男子汉帮忙找就行了。”

    严亦思也没客气,了几句之后目送两人离开,等人离开之后,她便朝屋子里走,顺道把刚才扔在地上的包裹捡了起来。

    她轻轻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屋子里面静悄悄。

    她蹑手蹑脚地将包裹塞进床里面,然后走近大通铺,朝睡在中间的冯厉看了看。

    冯厉闭着眼,睡得特别香。

    但梦中,冯厉不是悄悄躲在窗户后边看她吗?他难道在装睡?

    严亦思眼神复杂地看了冯厉一眼,然后脱下衣服,爬回自己的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严亦思是被外面的吵架声给闹醒的。

    她睁开眼的时候,家里三孩全没了踪影。

    严亦思看到空荡荡的床铺,脑子里空了几秒,才想起来这几个娃是去上学了。村子里的学和中学挨一起,虽然教师没几个,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早自习就是每个孩子都要参加的。

    严亦思抓了抓头上的头发,有点懵懵的。怎么孩子们起床,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睡得这么死吗?

    外面的争吵声还在继续,严亦思透过房间里的窗户往外望,外面不远处有两个人在拉拉扯扯,旁边围着几个劝架的,再远一点还站着几个看热闹的。

    严亦思不喜欢看热闹,但争吵就发生在她家门口,她还是要出去看看。

    出去之前她先洗了一把脸,脸盆上面破了漆,露着黑色的一圈一圈,像长着病毒的大脸盘子,看着怪渗人。

    她把脸盆用冷水冲了一下,然后提起热水瓶倒水。咕噜噜倒出来的热水,比冷水也好不了多少,连一点热气都没有。

    唉,行吧。

    严亦思随便抹了一把脸,穿着拖鞋就出了门。

    外面是李大爷和他媳妇在吵架,严亦思随便听了几句,大概是昨天牛丢了的事情。

    李大爷他媳妇一直在抱怨,责怪李大爷昨天旁晚的时候给牛喂食之后就没再去看过牛,要不然牛也不会丢。

    严亦思本来只是随便听听,听到昨天旁晚的时候,她的心突然莫名跳了一下。

    昨天旁晚她在处理冯惠的事情,那时候冯竞明明是跟着她去看冯惠,但她到了位置却没看见他,不知道他跑去哪里了。

    这事不会和冯竞有关吧?

    严亦思心里一跳,加快脚步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