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逃出去
沈涧控制力道,既不让牛鼻子道士发现自己的真正的实力,又要尽量地治疗阿唯。
它的爪爪上,凝出一道微弱的白光,一点点为阿唯治疗
阿唯触碰了它的爪爪,一下子,思维被带到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时空。
时空里,它双腿完好、双眼可见,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身穿玄色衣服的少年,少年有一双赤红色的眼睛,头发微卷,皮肤苍白,五官仿佛天地造化之精华。
“您是——?”阿唯犹疑。
“方才为你疗伤之人。”
人头马歪着头想了一下,才想起那一只的狼崽。
原来他……
是一匹不可驯服的野狼啊……
“你想复仇吗?”俊美无边的少年歪着头问。
“想。”阿唯坚定道。
少年一听,笑了。
他一笑,天地变色。
“有多想?”少年认真问。
人头马原本智慧清亮的眼睛渐渐弥漫血色,“想到……恨不得以身殉葬,恨不得那群人都去死!”
少年笑得更欢了,他太喜欢这甜美的仇恨了,“你这么想报复他们啊,来吧,就让他们统统去死。”
一颦一笑,杀人又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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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姜承光、宋康、周延三个宴绥曾经的侍从便进了禅房里。
季寻真原本插上的门栓,早就被他们以法术弄断了。
他们仨眼睛都是红红的,沾了血腥气,看向季寻真这边的模样,如同看着这全天下最美味的盛宴。
季寻真揉了揉眼睛,娇娇弱弱拥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你们……你们进来做什么?”
虽然人家有着如斯美貌,但是你们这样也太急躁了吧。
很多女子早上起床,一见镜中的倒影,总要不禁感慨自己的美貌。
大早上起来,季寻真忍不住戏精发作一回。
姜承光:“……”
“姑娘,你让开,我们对你没兴趣。”姜承光眼睛都不看季寻真,赤|条|条看着她身后的两只崽崽,和还没睡醒的男人。
在他眼里,那两个灵兽,一个吃了仙品药,一个的脑子里装着神品宝物,哪一样不比一个白身女人珍贵?
更别他以前的主人宴绥了,他可心知,宴绥那储物袋里有多少好宝贝。
毕竟是燕国最受宠的五皇子,国库里但凡沾了点仙气的宝贝,都往他府上送。
季寻真翻了个白眼,这就没意思了,年纪对女人没兴趣,莫不是肾虚吧。
她娇娇弱弱地扯了一下被子,露出被子里那一条白生生的手臂,“可人家刚起床,没法让开。”
眼神里两分娇羞,三分妩媚,十分引诱。
姜承光虽对她没兴趣,不代表其他人没兴趣,周延不就盯直了。
更有甚者,外屋有些男登山者瞄见了屋里春光,纷纷向里面探进了脑袋。
他们心头痒痒,不自觉想到——
这定不是什么正经女人,不然怎会在这样险峻的野外破庙,光|着|身|子睡觉呢。
许多男登山者以露|骨的眼光看着季寻真,加之她又是毫无仙根的白身,便把她当成了出卖身体以求登山的女人。
可惜啊……这样美貌的女人,身边跟着一群废物。
那群男人又去量呼呼大睡的宴绥,和刚从睡梦中苏醒的狼崽和人头马。
身在暗处的谈明月轻轻闭眼,他呼吸有些急促,那抹雪白的亮色,同样惊了他的眼。
他这一生平淡的心绪第一次有了起伏,他这一双一视同仁的眼睛,第一次对在场的人类有了恨意。
他的手,覆上了他的剑柄——
一触即发。
……………………
而就在他不远处,狼崽被屋内的骚动吵醒了。
它从棉被里爬起来,它早就习惯了自己的假眼睛,还没适应自己长出来的真眼睛。
狼崽子第一眼看到房间里进了这么多人,还以为自己撞鬼了。
待爪子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眼前之景。
当看到十数个男人,直勾勾盯着季寻真那根白皙纤细的手臂之时,他瞬间怒不可遏。
一个蹦跳,跳到季寻真身边,扯过被子,给她裹紧紧。
接着挡在她身前,龇牙怒视眼前的男人们,用的身躯守护她。
“主人,冷静冷静啊!”狰亦察觉到那隐身修道者强烈的威压。
“我确定她睡的时候是穿着衣服的,这时候她露出一条手臂,肯定是故意的。”狰连忙推测,“季寻真她……是为了拖延时间,保护你们。”
‘我需要个鬼的保护。’狼崽啐了一口,霎时间红了眼。
‘我不许别人看她!’
“主人!那牛鼻子道士在这里,若是他发现了你的行踪,咱们上百年的潜伏,就功亏一篑了!”如果狰能冒头,它早就一口咬住狼崽的尾巴,阻止他冲动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百年之前,他自愿削肉扬骨,散尽一生功力,才突破界限限制,从邪境潜入了灭境。
如今邪境已积蓄力量,不断输送妖魔过境,只待他们里应外合,便能攻破灭境。
他现在在干什么?!
他在自投罗网!
“主人,想想你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折磨,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狰情真意切地劝解道。
“她只是……只是被人看了一下……”这句话的时候,狰的嗓音,莫名了下来。
‘一下也不行!’沈涧断它。
‘一下也要把这些人的眼睛全部挖下来,然后挫骨扬灰!’狼崽子龇起牙,眼睛里凝起固执的雾,它的爪心运起一股力。
只要这股力掀开,在场所有人,会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就在它掀开的一瞬间——
它猝然被人,拎起了后颈皮。
沈涧睁大了眼:“???”
少女很自然地,一把把狼崽拎起来,放到被子里,搁在自己胸前,“各位,你们不会想看我换衣服吧?”
“呀,我还没在这么多人面前换过呢。”她转过脸来,用她又娇又脆的声音,对着姜承光道,“人间尚且没有如此禽|兽之事,到了上清界——怎么,姜公子便想要带领大家实践实践?”
到底还是狗比不过老狗比,饶是姜承光狗到能抵御美色-诱惑,也抵御不了季寻真的无耻诋毁。
在狗比这条路上,姜承光是要给季寻真交学费的。
只见姜承光脸色一黑,一咬牙,“还请季姑娘好好穿衣,我们再行商讨下一步的事。”
“众人,随我出去。”他一挥手。
众人悻悻然只得出去了,有些人还不忘朝这边回望——
结果他们一踏出房门,门砰地一下,无风自闭了。
方才运力关门的谈明月闭目,转过身去。
…………………………
“你不过是只狗勾而已,不要逞强,知不知道?”季寻真把狼崽从自己胸前扒拉开,双手举着它,鼻子对鼻子地凑了凑。
方才她灵机一动,暗自脱了里衣,故意演了一出戏。
当时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姜承光那克制不住的杀气,以姜承光的能力,一晚上……或许足够他发现复视器灵,并且拆除它们。
只要拆除了监视,那杀死人头马幼崽和宴绥,还有什么顾虑?!
姜承光此人,虽不好女色,但似乎过于纵容自己的杀戮。若是她方才不将人赶出去,她几乎敢确定,姜承光会立刻冲过来,手起刀落地干掉人头马幼崽阿唯。
“我会保护你们所有人的。”季寻真眼睛亮亮的,道。
狗勾此时此刻,蒸熟了脸,幸亏他的脸上全是绒毛,才看不清这张脸到底有多红。
季寻真方才除了里衣,只得双手提拉,才勉强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子。
如今双手都抱着狼崽,那她浑身——
连被子的遮掩也没有了。
谈明月赶紧转过了身,他紧握玉佩、的手,出卖了他此时此刻内心那从未有过的汹涌澎湃。
此女简直,毫不知羞。
他的耳根亦染了血色。
谈明月如此,更别和她被迫面对面近在咫尺的狼崽了。
季寻真发觉整只狼如今浑身僵直,毛茸茸的身躯下面,藏着一根跟手柄一样的东西,翘起来挺可爱的。
她原本满脑子都在想接下来的计划,她乍见了那东西,不自觉一根手指戳了戳,弹了弹。
就在她弹的那一刻,狼崽可怜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与惶恐,他的身体,忍不住——
开始战栗、抖动、荒唐失措。
季寻真猛然感觉到不对,她盯着自己的手指,和被她弹着的……手柄。
这家伙越翘越高,甚至发红了。
这不会是……
不会是……
“啪嗒!”手一抖,狼崽子掉在了地上。
季寻真赶紧捡起自己的被子裹在身上,仿佛一盆热狗血一下子泼到了她的脑门上,泼得她头脑发热。
她怎么会……怎么会……去弹狼崽子那个部位……
妈的,真是手贱。
万一他恢复神智了怎么办,那她怎么对得起澹台灵犀?!
罪过罪过,罪过大了。
这般想着,她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麻利而迅速地穿好衣服。
……………………
“主人?”
“主人???”
狰不断地呼唤着沈涧,可是沈涧这狼崽子,一点声音都没。
他呆呆地坐在冰凉凉的地上,本应该很冷的,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冷,全身的感官只剩下了一个——
发热、肿|胀、生疼。
“主人,你没事吧?!”狰见了沈涧那样子,苦苦忍住笑意,“她……没把你弹出事吧……”
‘狰。’沈涧淡淡的问道,他的声音里不复往日的神气与恶毒。
“嗯啊?”狰有点不习惯这样安安静静的主人。
‘你,她又把我碰了,还是在有人见证的情况下。’狼崽子低下头颅,耳朵微微翘成了一个期待的幅度,“这样……是不是……该对我负责呀……”
狰:“……”
狼崽舔了舔嘴唇,话语间有一股纯良的味道,‘这下……赖不掉了吧……’
灵墟幻境里,这一天的阳光凉凉地照拂在了狼崽的耳朵间,形成了一片温柔的阴影。
他把一生中绝无仅有的温柔,都给了这个……眼里没有他的女人。
…………………………
“沈涧,沈涧?”转眼间,季寻真已经穿好了衣服,稍微思索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摇了摇瘫坐在地上的狼崽崽。
狼崽崽耷拉着脑袋,没有反应。
“刚才的事……实在是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到……”季寻真是真的后悔,她不应该因为沈涧暂时糟了难,成了狼崽子,而对他有所怠慢和轻视。
更不应该把他简简单单看成一只宠物。
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骄傲少年啊。
“嗷呜。”狼崽似乎摇了摇它的脑袋,轻轻地垂着脑袋,嘴里含了下她的衣袖。
似乎,意思是不生气?
季寻真松了一口气,看来沈涧还没恢复神智,盈盈果治身不治心的大名,真是名副其实。
她揉了揉它的脑袋,下意识疏离了他一点,“乖,我会为你找到澹台灵犀的。”
她心里有一丝愧疚,那种背着澹台灵犀,占了沈涧便宜的愧疚。
虽然这并不是她本意。
“嗷呜呜……”狼崽仰望着她,见她起身不算抱自己了,难过地咬了咬她的裙角。
“好啦,乖,我们不应该这样亲密。”季寻真安抚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抬起了脚,“相爱的人才能这样亲,我们不能……”
“你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狼崽似乎听明白了什么,放下了咬着的裙角,他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毛茸茸的身体,蜷缩成了难过的幅度。
一种……季寻真她无法明白的难过。
季寻真没时间再去心安慰狼崽子受伤的心心,她赶紧叫醒了宴绥和人头马阿唯,告知了现在他们面临的情况。
听到季寻真,姜承光可能准备杀了他们时,宴绥背过身揩了把眼泪。
须臾又回过头来,他鼻子还堵着,“诸位,跟你们一声,抱歉了!”
“此番若能活着回去,宴绥我……定会尽我所能,补偿诸位!”
这句话的时候,他莫名对向了人头马阿唯,甚至还突如其然地抱了幼崽一下,“对不起……如果可以……我想可以以后一直照顾你。”
恳切又真诚。
人头马稍稍停滞了一下。
“好了,不是煽情的时候。”季寻真摸出一张手帕,递给宴绥,“擦擦。”
宴绥接过,心翼翼抹了抹眼泪。
“现在我们必须要在等下开门那一刻,逃出去。”季寻真扫视了眼下的同伴,一只还没膝盖高的狼崽子,一只断了前腿少了眼睛的人头马和一个……傻子……
她扶了一下额头,还真是天残阵容。
“我身上有两样东西,一样是无颜面具,可以短距离运输生物。但前提是必须有人类作为目标点。”
“现在短时间内,我们找不到其他同伴,此条作废。”
她看了一眼周围,每个同伴都在认真听,包括狼崽,两只前爪跪着,身板挺得很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季寻真:“……”
总觉得刚刚的事还横亘在一人一兽之间,怪难为情的。
“还有其他的没有?”宴绥朋友提问。
“我手中蕴了几十道魅魔族群赠与的魅术,一道给一个人还有余。”季寻真转向宴绥,“宴绥,你有其他宝物,可帮我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吗?”
宴绥点点头,取出那柄缀满了宝石的匕首,从众多宝石中抠搜出一颗,“木棉之心,仙级宝物,能短暂夺夺取范围五百平米之类所有人的视力。”
“使用次数,一日两次。”
季寻真:“……”
“怎么了?”宴绥抬头,难道他背宝物功效背得太丝滑了,导致她由衷地发出了赞叹与欣赏?
“草,不早点拿出来。”一抬头,就见季寻真翻了个白眼。
宴绥:“……”
宴绥:“嘤嘤嘤。”
两人两兽订好了计划,先以宴绥的宝物“木棉之心”造成范围内所有人失去视力,再由季寻真发出掌中的魅术。
由于“木棉之心”是无差别攻击,所以到时候他们自己也会被夺取视力。
不过没关系,狼崽不是人类,它可以先行跑出,再由季寻真发动无颜面具,将他们两人一兽传送到他身边。
计划就这样在所有人的同意中定好了。
“季姑娘,这样久了,你换好了衣服没有?”门外传来姜承光不耐烦的声音。
“嘻嘻,哎呀,姜公子就这么等不及见我了吗?”季寻真理了理鬓发,嗓音妩媚微哑,听得门外的男人们四肢酥麻。
言罢,她媚眼一横,示意宴绥在开门的一刹那,使用“木棉之心”。
就在开门的一刹那——
“姜公子,求求你不要杀我!”一个痛哭求饶的声音,从季寻真和宴绥背后传出。
季寻真诧异的回过头去,只见那孤傲的人头马不知何时竟跪了下来。
连宴绥也被惊讶得忘记了动作。
除了姜承光以外的其他人,瞧着人头马屈服,皆然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
他们又一次降服了上清界聪慧的灵兽!
只有心思深沉的姜承光,还要用犹疑和量的目光,逡巡着这只残腿瞎眼的人头马。
“我……我带你们去有很多很多宝物的地方。”人头马跪着自己脆弱的膝盖,空洞洞的眼窝流出血泪,“求求你们把我阿爹给我,放过我们一族。”
它乖顺的匍匐起来,仿佛它接下来短暂的这一生,都会保持着这个悲哀的姿势。
“很多宝物……是什么意思?”姜承光走过来,他的手指伸过来,手指瞬间变成了一柄锋利的匕首,匕首挑起人头马的下巴。
下巴被刺得破了皮,汩汩的鲜血往下滴落。
“那里……那座古城……废弃了很久……”人头马结结巴巴。
“里面……全是仙品以上的宝物……”
此话一出,引起屋外轩然大-波。
每一个人都盯着人头马,不是盯一个生命,而是透过它,盯着自己唾手可得的通天大道。
季寻真只得苦苦掩盖自己紧锁的眉头,聪慧如她,已经猜到了人头马下一步的计划。
那座古城……必定是……不归路。
作者有话:
狼崽子:嗷呜呜呜……
狰:啧,很惨,又被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