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三股力
绝远城之中,到处弥漫着疯狂的因子。
“天啦,仙品,真正的仙品!”
“你放手,这是我的,你放手!”
大家都疯了,所有人都在争抢,不断有人头破血流,不断有人像破碎的声音。
越不惊、李淳风、澹台灵犀径直走在皇宫的永巷里,他们一路上不断击退想要阻止他们的登山者。
“澹台。”越不惊握紧了缠枝玉笛,他敏锐地感知到了巨大的危机,“澹台,你能为最低,必要时你先走。”
澹台灵犀嘴唇一动,刚想话——
便听到骄傲的少年解释道,“本宫并不是嫌弃你,只是……本宫答应过,要为某个人负责……”
少年欲言又止,没有是为了谁。
澹台灵犀眼睛有点酸胀,她当然知晓那个人是谁,但她不能,她必须装作遗忘,这样才能保留关于他的记忆。
这一刻,她内心无比感谢眼前高贵的少年。
“这个你拿着。”越不惊从储物袋中取出与方才给陶为的一模一样的玲珑球,只是这个散发着属于神品的红光。
“若是遇到危险,就钻进去,可逃过一劫。”越不惊道。
澹台灵犀看着那枚玲珑球,此时的她并不知道,此物叫做芥子舍利。
那无相大殿高僧圆寂后所留。
世间拢共不过十颗。
如此珍贵的宝物,在越不惊大少爷手上,如同搞批发。
澹台灵犀心知无法拒绝,心平气和地接了过去。
她心底明白,就算季寻真也好,越不惊也罢,甚至李淳风、宴绥,都是真心关心她的。
她呢,她相当于变相把他们,一步步引进地狱。
少女眼尾轻垂,立在少年面前,郑重道,“越不惊,我不是无用,我在关键时候,也会救你们。”
“我相信。”越不惊回答她。
“一定。”澹台灵犀道,像是在发誓。
自从成为沈涧的仆从之后,她本身也化为了邪祟的一种。
能感知到周围妖魔与怪物的动向,这一次一踏进绝远城,她便和背后那操纵一切的邪祟取得了联系。
那是个充满了仇恨仇恨与悲伤的妖魔,是上一个破境妖魔的后代。
从破境妖魔孵化的怪物身体里爬出。
澹台灵犀自己也继承了破境妖魔的一部分,所以那邪祟对她有着一些依恋。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凭着这些依恋救自己的同伴,至少,她一定会去努力。
况且,那妖魔不卖她面子,也总该卖主人的面子对吧。
她就不信,主人对这些朝夕相处的同伴没有感情。
等等,澹台灵犀一只脚没有踏出去,骤然停住了脚步——
不定主人对伙伴们还真没有。
毕竟除了季寻真以外,对他来,万物皆情敌。
澹台灵犀扶了下额头,好吧,虽然她很菜,但她应该还是能护住越不惊他们的。
“就在前面了,他们就在内殿之后。”澹台灵犀听到前方越不惊的声音。
她抬眼一看,越不惊已快步跑了过去,中间有几个杀红了眼的人想要阻止他,都被他一一用玉笛挥倒在地。
转眼间,他已跨过了内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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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周延揪起人头马阿唯的头发,“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怎么来的?!
怎么就是把那没有光的无用男塑像摔了,那些登山者全都传送来了?
周延心里满是焦躁和杀意,他们这下不占任何优势了。
他们一行人,不过是六谷之中漱花峰择选来的登山者。不在三山之下,六谷之中,也排在孤灯宫、无妄观等名门之下。
如今外面来自三山的登山者不知几凡,要抓紧时间了。
姜承光见那女帝陶塑金光闪烁,本怕出意外不敢去抓,又恐被人捷足先登。
听闻门外人声沸腾,眼见有人就要破门而入了。
就在这时,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好办法。
“你,去拿那女帝人像。”姜承光以右手幻化出的匕首抵着季寻真后背。
让这个女人去拿女帝人像,然后在她拿到人像的一瞬间,把她的手砍了不就好了吗?!
这就不算他自己直接拿了。
什么邪祟也好,神明也罢,要算账也是找这女人,关他什么事。
谈明月耳朵一动,他的神识,感受到了属于姜承光的气,姜承光的那团气,是灰黑色的。
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颜色,而姜承光的颜色,他很不喜欢。
姜承光的那团气,开始流动了,并且向颜色越来越深的方向变化……明——
他动了歪心思。
自谈明月参透天地以来,便能看到万事万物的气。
那些都是五彩斑斓的颜色,比如师父碎月剑道掌教萧天纵那老头子就是高深莫测的白色,父亲仙盟魁首谈抚萧是浅金色,最接近万物至理的颜色,养母玉镜夫人薄花蓉则是瑰丽的红色……
那个傻乎乎的宴绥,是天蓝色。人头马在深邃的绿色中,混杂了不可捉摸的黑。
最神奇的是那匹狼和季寻真。那匹狼是无法形容的混沌,而季寻真,是纯金色。
万物至理,无上尊崇的颜色。
他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金色,连他的父亲谈抚萧也只是淡金而已。
如今,姜承光身上,散发出的,是黑气。
原本的淡黑色,逐渐加深。
他到底要做什么?
谈明月一双利眼,注视着他——
只见季寻真如言真的捧起了人像,姜承光手中精光一闪。
谈明月知道了,自己再也不能顾及规则了。
凝心聚气,三清再现!
他祭出了自己的品真剑——
季寻真其实已经猜到了姜承光要干什么了。
她其实不怕,在姜承光出手的那一刻,她手中几十道魅术招呼过去,
别一个姜承光,十个他也挨不住。
可是她没想到,就在她去拿人像的一瞬间,也是姜承光出手的那一刻
脚边的狼崽龇牙跳了上来。
哎呀,你跳上来做什么?
同时身边金光乍现,一柄剑排山倒海劈了过来。
季寻真:“???”
就在这时,一只白玉缠枝玉笛,裹挟桃花花瓣,直击而来。
季寻真:“???”
三股神力之下,还没等姜承光的刀刃下来。
姜承光的手臂便齐声而断不,更是化为了齑粉。
连同化为齑粉的……还有……
那闪着金光的陶塑人像……
我个龟龟的。
狼崽就算了,越不惊就算了,谈明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谈……谈明月……”季寻真口中喃喃这个名字。
仿佛在那消失的记忆里,她已经千万遍地呢喃过这个名字。
她很想问,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是不是也对我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恻动……
意识消失了,消失的前一刻,她的余光瞥见狼崽跌落在地上。
那一双狼眼,愤恨地看着眼前的牛鼻子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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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真,阿真,阿真你醒醒啊!】识海里,一个脆亮的声音焦急地呼唤着她。
季寻真顶着昏昏沉沉的脑子,睁开了眼,“天道,好久不见……”
【阿真,天道好像睡了好久好久……】天道委委屈屈地蹭蹭季寻真的手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现在睡的床榻舒服极了,经历了这么多折磨,季寻真忍不住眯着眼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都怪谈明月那个害人精。”季寻真以为谈明月只是用复视器灵监视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跟在她身边,“谁叫他一直跟着我的。”
【谈明月……谈明月是谁啊?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天道歪了歪脑袋,努力从自己脑袋里面掏出相应的记忆。
哇,神奇了。
季寻真想,她如今到底是进了什么鬼地方,那股天道对谈明月特殊的屏蔽居然解除了。
【阿真,你是不是在什么啊,天道听不到。】又委屈兮兮了。
得,她算是明白了。
谈明月的屏蔽机制还在,只是变成了如果她想天道听到关于谈明月的信息,天道才能听到。
能不能听到,取决于她自己。
谈明月,牛逼了。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天道终于在记忆深处,探寻到了这个名字所属的那个人,不过那人身份如此之高,为何自己对他的印象这么淡薄呢,【未来的上清界之主,百家仙首,谈明月!】
【阿真,你遇见他啦?】天道记得,那个人,是季寻真的夫君。
不过季寻真应当不怎么喜欢他才对,不然这么久,怎么就不提起他呢。
哼,天道就知道,这辈子阿真不会把心割成太多块的。
就算割了,最大的那一块,一定是留给天道的!
骄傲地翘起了尾巴!
“嗯,现在就是个的臭道士,还不是什么上清界之主。”季寻真眯着眼睛憩,姿势懒散又舒适。
等等,阿真这个语气怎么回事?!
它可从来没有见过阿真这么亲昵的喊过一个人。
等等,天道猛然地察觉到一件事。
手手缓慢且认真的贴紧了季寻真的手腕,的灵识温和又气吞万物地漫流过季寻真的四肢八骸……
【阿真……你……】天道欲言又止。
“我怎么了?”季寻真双手枕着自己的后脑勺,懒散道。
【你的情根……重新长出来了……】天道知道季寻真割过情根,重生之后,按道理以前的东西都会长出来。
可她的情根迟迟没有新生的迹象,天道还以为……那玩意儿不会随着重生而新生呢,谁知道——
“什么?”季寻真赶紧跳起来。
【是谈明月那家伙吗?】天道真的快哭了,它就睡了几天啊,以前季寻真识海里还一片荒芜的情根田野,如今以长出了点点新苗。
大有春夜雨后春笋长的势头。
它就睡了短短几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上辈子那个不受宠的正房还真的跑进了阿真心里吗?明明连越家殿下和狼崽崽都进不去,那个臭道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在天道独自难受自己护得好好的大饼莫名被人咬了一口之际,季寻真按了按自己酸胀的心,她上辈子割情根都割了三百年了。
她甚至有点忘了割掉那东西的初衷,真的是为了修炼吗?
只是没了情根后的季寻真,成了这个世间最通情爱,却也最不懂情爱之人。
“谈明月……”她口中呢喃着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一个惊惶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王上,敌寇的队伍进程了!”
这声音吓了季寻真一跳,她拉上帷幔,“进来。”
这是什么情况,什么王上,又是什么敌寇?
一名女官匆匆进了来,没靠近塌前,扑通一声跪在金丝地毯上,“王上,敌方那贺兰贼,派人进了城,是来送礼了。”
女官强装镇定,可浑身还是在不自觉地发抖。
她抖,季寻真的身体也忍不住抖。
一股害怕的情绪,从脚底蔓延。
直到这一刻,季寻真才察觉到,这具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它有着自己的情绪和表现。
甚至,一句不属于她可以的话,也不自觉脱口而出,“什……什么礼?”
那句话里包含着温吞、软弱、害怕,独独没有属于季寻真自己的坚强与坚韧。
“他们的队伍已进了宫,贺兰贼要王上立马去迎,迟半炷香,就斩两百名俘虏。”
“那孤……孤立刻前去。”
“遵旨。”那女官正要退下。
忽地,季寻真这具身体里,涌出一股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猝然叫住了女官,“贺……贺兰贼,他亲自来了吗?”
女官愣了愣,旋即俯首,“并未。”
季寻真:“……”
“退下吧。”
“是。”
曹曹曹曹曹……她为什么那一刻,心头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失落个鬼啊!
待女官退下之后,季寻真拉开帷幕,从床上爬起来,环视了一圈自己所处的环境。
金丝地毯,玉璧屏风,巧夺天工的雀替、气势恢宏的天井壁画,分明是之前她和姜承光一行所进的绝远城皇帝寝宫的模样。
只不过他们进的地方废弃已久,处处布满了灰尘,许多地方已经塌陷毁坏。
而如今,这个地方似乎还停留在自己最鼎盛的时候。
她一步步走到妆台之前,这个富丽堂皇的妆台,上面的凤凰雕刻得惟妙惟肖,好似马上就能飞出来似的。
铜镜被磨得光滑可见,她走近了,镜子里出现她清晰的容颜。
这不是她自己的脸。
这张脸很苍白,二十四五岁的模样,温吞长相,水一样的杏眼,像极了那个头戴冕旒,散发着金光的陶塑女帝人。
这张脸,这个人,一看便是有着从养到大的气度。
可这样的气度,却只是个闲散富贵人的样子,万万坐不了能头戴冕旒、身穿衮服的位置。
季寻真深深吸了一口气——
淦,她怎么进到死了几百年的女帝身体里去了?
作者有话:
真真:选谁好呢?
谈明月、越不惊,沈涧~
狗子发现了,你们不爱看狗子写剧情,你们只爱真真和她的三个男人的故事~!
【 绝远杀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