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完的瞬间,天际一阵震响。
绚烂的烟花绽开,如流星洒落天际。
施翩抬起头,望进一片漆黑的烟火中。
他低眼看她几秒,缓缓松开手,见她退后一步,不自然地抱起手臂,他抿了下唇,没话。
烟花绽放,人群驻足拍照留念。
这时候话也得尴尬,可不更尴尬,施翩提高声音:“我去找桃子她们,那什么,谢了。”
陈寒丘注视她片刻,忽然俯身靠近。
施翩:“……”
把耳朵凑过来干什么?
她别开头,用正常的语调重复了一遍。
余光里,他的侧脸干净地像少年时期,线条流畅,下颔锋利。时光似乎格外优待他。
几秒后,他直起身。
江岸边的烟花到了中场休息时间。
驻足的人群开始流动。
陈寒丘示意她往边上走,问:“一个人来的?”
施翩:“……和桃子他们一起来的。”
她怀疑这人是故意的,怎么可能了两次都没听到。
果然,下一秒他点点头:“我也是一个人来的,很久没见他们,介意一起过去吗?”
施翩很想介意,碍于那一上午,没好意思。
她都收拾好心情和他当个普通同学了,偏偏杨成杰提到傅晴。一提傅晴她就生气,还能气一万年。
施翩没理他,站到台阶上遥遥看了一眼。
套大鹅的地方有个鹤立鸡群般的大高个,这身高太好认了。
她往前走,他不紧不慢地跟上来。
“别在路中央发呆。”
男人嗓音冷淡,事后算账。
施翩:“……不是故意的。”
她郁闷,这人怎么还是那么爱教训人。
他没再话,脚步声轻轻。
靠近套大鹅的地方,施翩匪夷所思,大鹅活动怎么会这么吸引这么多人,里三圈外三圈,挤都挤不进去。
她纳闷往里看了一眼,喊:“余攀!”
兴奋的高个儿满脸通红,大喊:“桃子套到大鹅了!明天去她家吃鹅肉!我靠,太牛逼了!”
施翩:“……”
弄得她也心痒痒。
施翩量了一下人群密度,正准备拨开人往里挤,边上横过一道手臂,替她挡住拥挤的人群。
“进去。”他催她。
施翩看他一眼,灵活地往里挤。
陈寒丘挡在边上,在人群和她之间隔开一道墙,没有一个人挤到她。
终于,施翩成功到达窦桃身边。
场地内圈着二十来只雪白滚胖的大鹅,正满场晃悠,顶上有圈飞过来也不怕,慢悠悠地躲开,看起来业务熟练。
窦桃兴致勃勃地指着其中一只大鹅:“我套的,用这只手,厉害吧?”着得意地晃了晃自己的机械手臂。
施翩举起大拇指:“厉害。”
窦桃:“我们公司今年的黑科技,在体育界特别受欢迎,帮不少人重拾了梦想。”
“能帮我做一个吗?用来画画。”
“你问设计师。”
“谁啊?”
窦桃默不作声地看向左边。
施翩跟着看过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冷淡的脸,他正认真量着场内的大鹅。
“……”
她总感觉这些大鹅命不久矣。
施翩压低声音:“当我没。”
窦桃给她一个眼神:我就知道。
话间,余攀和杨成杰都铩羽而归,两人看见陈寒丘愣了一下,悄悄问他怎么来了。
窦桃抬抬下巴:“跟羽毛来的。”
两人齐齐看向施翩。
施翩:“……路上偶遇?”
这话没人信,但看见陈寒丘他们俩还挺高兴,嚷嚷着要他去套大鹅,他们一中的骄傲连套大鹅都不能输。
“学神,我要两只!”
“老大,一中的骄傲就在今晚。”
施翩:“他俩是不是有病?这都毕业多少年了,还一中的骄傲,一中的骄傲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
窦桃:“你玩不玩?”
施翩:“……玩儿。”
一分钟后,施翩和陈寒丘莫名其妙开始套大鹅。
后面三个人还顺道开了个赌注,当着他们的面讨论谁能套到大鹅,一点不避讳。
窦桃:“我赌羽毛。”
余攀:“我……我也羽毛。”
杨成杰:“居然没人赌骄傲?我赌老大。”
施翩盯着满场跑来跑去的大鹅,一时间觉得自己昏了头,大热天的不在家吹空调,在这里和大鹅大眼瞪眼。
几个念头翻转,隔壁陈寒丘已经丢了三个圈出去。
哈,一个没中。
施翩心情好了不少,开始观察哪只鹅比较笨,看了半天,她找准角落里那只大鹅。
这只鹅看起来很忧郁,向往浪漫。
因为它正在观赏烟花。
施翩丈量了一下距离,仔细感受风向和速度,掂掂圈的重量,心里有数,利落地甩出手中的圈。
与此同时,另一个圈飞向空中,和她同一方向。
两只圈在即将套到那只大鹅前,碰撞在一起,“啪嗒”一声,圈同时掉落在地,顺带惊到了忧郁的鹅。
它一看不对,飞快地逃窜开。
影都没了。
施翩:“……”
她憋着一口气往边上看了一眼,罪魁祸首气定神闲,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手里的圈又有了目标。
接下来,两个人像是杠上似的。
非要逮着那只忧郁鹅套,可怜的鹅彻底无法观赏烟花,满场乱窜,有几个瞬间,施翩甚至觉得它想飞出来啄他们一口。
最后一个圈,施翩深吸一口气。
后面三个人还在那儿嘀咕,生怕她听不见。
余攀:“完蛋,两败俱伤。就不能换一只?”
窦桃:“羽毛多记仇一人,傅晴的仇到现在还记着。”
杨成杰:“羽毛就算了,为什么老大也逮着只鹅不放?”
施翩也想知道,这人到底和她有什么仇,她都这么大度地表示不计较六年的事,只想做个不太熟的同学,他回回都要撞上来。
她忍不住问:“你换一个不行?”
“不行。”
懒懒散散的语调,听得人火大。
施翩:“我换,行了吧?”
陈寒丘:“换哪个?”
施翩翻白眼。
施翩装模作样地环视一圈,敌不动我不动,耐心等了两秒,她虚晃一个假动作,眼看圈要离手,边上的人也动了,她飞快收回手,眼看他的圈离手,不紧不慢去找她的忧郁鹅。
忧郁鹅被他们俩追了一晚上,终于累了。
这会儿正蹲在角落里怀疑人生,圈飞来也懒得躲,任由那圈把它套住,对厄运降临毫无知觉。
“承让。”施翩得意翘起唇。
陈寒丘看她一眼:“你算拎着它回家?”
“不然跟你回家?”施翩声抱怨,“你这人也太难伺候了,偏要和我作对干什么?”
陈寒丘顿了顿,没话。
套大鹅游戏结束,一行人找了家咖啡店休息。
杨成杰问:“老大,你怎么也在这儿?”
陈寒丘:“公司团建,他们在别的地方玩,我当司机。”着,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窦桃一眼。
窦桃:“……”
狗屁团建,编都编不出个像样的理由。
余攀正在想怎么吃大鹅:“明天去我那儿?不行,我那地方不够大,桃子和爸妈住,也不方便。你们仨……?”
他看向另外三人。
施翩咬着吸管,头也不抬:“我家不行,当着我们家呆瓜宰杀同类太残忍了,它还是个孩子。”
余攀:“……呆瓜是谁?”
施翩抬抬下巴,指了指笼子里的大白鹅。
余攀挠头:“就吃一只啊?”
施翩:“它是大鹅界的高更你懂吗?”
余攀:“……不懂。”
于是,他又看向杨成杰。
杨成杰摊摊手:“我明天得回公司加班。”
余攀默默把视线放在安静的男人身上。
他坐在角落,姿态闲散,正低头翻着手机,简单的白T和长裤穿在他身上完全不一样。
以前他们开玩笑,陈寒丘完全可以去当男模挣钱。
现在看来,确实是。
陈寒丘快速回复完信息,随意点头:“去我家,就我一个人,很方便。拉个群,给你们发定位。”
余攀:“马上!”
施翩:“……你的洁癖呢?”
陈寒丘平静道:“可以暂时忍受。”
窦桃观察了一晚上,总算看出来了。
这两个人之间,看来没放下的是陈寒丘,平时恨不得住在公司里的人,忽然变得空闲起来,哪哪都能看到他。
还有那瓶莫名其妙的香水。
她点开朋友圈,看到三时前发的定位。
失算了,他看到了她朋友圈。
余攀拉完群,和陈寒丘聊天:“学神,这鹅我们怎么处理?感觉得找个地方,我想想啊。”
陈寒丘:“不用。”
“……啊?”
施翩撇撇嘴,这人不但会杀大鹅,还会杀鸡杀鸭,她不但见过,还吃过。她怀疑就没有他不会的事。
余攀:“拉完群了。”
陈寒丘:“下午随时可以过来。”
余攀:“我看看地址啊,我——”
靠。他闭上了嘴巴。
窦桃立刻点开微信,看到定位后默不作声地看了施翩一眼,她决定这时候不发表任何意见。
施翩挑眉:“都看我干什么?”
余攀指指手机。
施翩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三秒后,她面无表情地看向陈寒丘:“那是你家还是谭融家?”
陈寒丘视线淡淡地看过来:“我家。既然是不怎么熟的同学关系,我们应该不会闹到其中一户要搬家?毕竟不熟。”
施翩:“……”
她这是倒了什么霉。
喝完咖啡,一行人商量着走。
杨成杰要回趟公司,他公司就在附近,了两句就先走了。剩下余攀,他送窦桃和施翩回去,本来这样的安排很合理。
偏偏多了个陈寒丘。
陈寒丘拎起两个笼子,看向施翩,自然地问:“送你回去?顺道。呆瓜也有个伴。”
施翩:“……”
我看你像个呆瓜。
作者有话:
确实是呆瓜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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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没送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