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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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上,陈寒丘拎着箱子出门。

    对面1101的门正好开,父女俩着话。

    施翩耷拉着脑袋,卷发黏在脸侧。

    她困倦道:“爸,不用送我,你有事就去忙,我坐地铁去就行。”

    施富诚:“不行,我不放心。”

    “……我都几岁了。”

    “乖听话,爸爸送你。”

    陈寒丘微顿,开口道:“叔叔,我送她吧,我们去参加婚礼,同一个地方。”

    施富诚愣了一下:“你们是高中同学?”

    施翩这会儿不清醒,胡乱点点头:“好了,你去忙。我和他一起去,到了给你电话。”

    电梯内,施翩闭着眼昏昏欲睡。

    施富诚用余光偷瞄陈寒丘,之前就看他眼熟,起高中同学,他隐隐约约记起一个少年的影子来。

    “叔叔,领带很衬您。”他冷不丁开口。

    施富诚翘起唇,悄声道:“施翩买的,出门自己什么都没买,就给我买了领带。”

    陈寒丘垂下眼。

    出了电梯,施富诚给施翩戴上帽子、墨镜、口罩,嘴里忍不住叨叨:“戴着帽子也要撑伞,不要偷懒。药爸爸都给你放好了,不舒服就电话……”

    施翩困得睁不开眼,含糊应了几句。

    施富诚送施翩到地铁口,可箱子犯了难,乖还困着,他舍不得让她拿。

    正犹疑,边上伸出一只手,干净修长,指节握上行李杆。

    陈寒丘道:“我来,您放心。”

    施富诚颇觉不好意思,温声道:“麻烦你了陈,回头来施翩家吃饭,叔叔做饭手艺还可以。”

    陈寒丘轻应了声。

    进了地铁,施翩勉强起点精神。

    她慢吞吞地走在过道上,被无数人超过。

    陈寒丘走在她身侧,推着行李箱,随口问:“几点睡的?昨晚不是困了,睡不着?”

    “……忘了。”

    施翩懒懒地了个哈欠。

    她缓了会儿,擦去眼角的生理泪水,嘟哝道:“玩杨成杰那个游戏,玩了大半夜。这游戏居然还有入学测试,是不是太离谱了?”

    陈寒丘微顿:“整晚不睡,在做题?”

    施翩:“是啊,我从来没做过一中的入学测试。那些题目还搜不到,我去群里看,大家试卷都不一样。”

    那场景可太吓人了。

    一群毕业六年的人,在群里讨论中考题目。大晚上的,还以为误入什么家长群。

    陈寒丘:“我以为你不爱上学。”

    施翩:“……”

    话是这样,但也有例外。

    “学号要按成绩排名。”施翩忍不住吐槽,“那么多人讨厌我,不能丢面子,你懂吗?”

    陈寒丘淡声问:“所以你学号几号?”

    施翩:“…………”

    “过安检了,认真点。”她严肃道。

    陈寒丘轻哂,眉梢不着痕迹地轻轻挑起。

    很快,他唇角弧度放下,跟在她后面过安检,扫码进站,两人坐扶梯下去坐地铁。

    正逢国庆前一天,站里人挤人。

    施翩找了个角落,随手扯过行李箱,跨腿往上一坐,歪着脑袋闭目养神。不多时,一道身影站在她面前。

    施翩蔫巴巴地闭着眼,夏日热气烘的她难受,指尖勾下帽子,轻搭在杆上,长发散落,盖住巧的耳朵。

    耳边人潮的喧闹模糊,鼻息间淡淡的皂香味清晰。

    她睁眼的瞬间,帽檐从指尖滑落,缓慢往下坠落,忽然,一只骨感的手稳稳地接住它。

    帽子被他握在手心。

    他没再动。

    短短几分钟,格外漫长。

    响声轰鸣,地铁到站。

    陈寒丘垂眼,微微俯身,喊她的名字:“施翩。”

    施翩抬头,拍了拍脸,认命地挤进地铁。

    东川港位于终点站。

    他们要坐十站路程,车厢内拥挤的人群令人绝望。

    施翩低着头,凭着纤细的身形,灵活地挤到车门另一边,这里有个角落给她靠。

    找完落脚地,她昂头去找陈寒丘。

    一抬头,对上白色的宽阔胸膛,他将她藏在车门和他中间,圈出一块极的区域,供她活动。

    隔着墨镜,她和男人低垂的眼对视两秒。

    片刻后,他移开视线,淡声提醒:“握好扶杆,不能完全贴着车门,不要发呆。”

    她含糊应了。

    十站路长不长,短也不短。

    一晃神,车厢空了大半。

    施翩往左右看了看,问:“你坐吗?”

    陈寒丘:“最后一站。”

    “哦。”那她也不坐了。

    人群三三两两,空荡荡的车厢内,一孩儿好奇地看着角落,声问:“妈妈,哥哥姐姐为什么不坐?”

    女人抬头看了眼。

    不远处,身高一米八八左右的男人一手握着拉环,一手拉着行李箱,清俊的侧脸低垂,看起来是一个人站着,仔细往下看,大码的运动鞋间,夹着一只巧的白鞋。

    女人抬起头,隐隐瞥见他胸前毛茸茸的脑袋。

    她悄声应:“哥哥姐姐在谈恋爱。”

    -

    地铁口不远,越野车停在路边。

    余攀着篮球队的事,余光一瞥,顿时哑声,头挤到车窗边,慢慢睁大了眼睛。

    “你干什么?”窦桃问。

    余攀拍拍她的手:“学神和羽毛一起从地铁站出来了,我靠,他还给她戴帽子,还撑伞!”

    窦桃顿时挤过来。

    地铁口,施翩一摸脑袋,空的。

    刚扭过头,顶上落下轻轻的触感,眼前一暗,宽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在身下,他撑起伞。

    “走了。”他随口道。

    “……”

    施翩没忍住,问:“你没事吧?”

    陈寒丘语气漫不经心:“答应过你爸。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也可以管我叫一声……嘶。”

    被踩了一脚。

    陈寒丘迈开步子,撑着伞去追气跑了的施翩,一路绿灯,她飞快地钻进对面的越野车里。

    “砰”的一声闷响,门被重重关上。

    余攀倒吸一口凉气,心疼道:“姑奶奶,你轻点!知道这车花了我多少积蓄吗?”

    施翩扯了防护,露出一张被气红的脸。

    窦桃一顿:“你们怎么一起来?”

    施翩:“流年不利。”

    窦桃和余攀对视一眼。

    得,这两人看起来又吵架了。

    陈寒丘放完行李,开门上车。

    施翩别开头,双手环胸,恨不能离他八百米远。

    车内气氛尴尬,没人先话。

    余攀想了想,硬着头皮找了个话题:“你们玩游戏没?我入学考试数学只考了47分。”

    窦桃:“哇哦,居然有两位数。”

    余攀:“?”

    窦桃:“我轻轻松松满分。羽毛,你呢?”

    施翩:“……我恨语文。”

    施翩很郁闷,除了语文,她所有科目都是满分。

    她还是读不懂文言文,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懂的文字,长大了还是看不懂,甚至越来越难了。

    窦桃开手机,问施翩:“你游戏编号多少?加个好友,好友度越高,触发的剧情越多。”

    施翩随口应:“0000001。”

    窦桃:“几个0?6个?”

    余攀纳闷道:“你第一个注册的?不能吧,不是按注册顺序编序号吗?”

    施翩:“不知道。”

    窦桃加完施翩,转头问:“老大,你有账号没?”

    陈寒丘神情淡淡:“没,你们玩。”

    施翩悄悄翻了个白眼,幸好这人识相,不然她当场卸载游戏。

    东川市港口,停着几艘快艇,专门接送他们。

    余攀帮忙搬行李,顺口道:“明天班级聚会,后天婚礼,当晚回也行,住一晚也行。”

    窦桃:“还挺省事。”

    快艇上没法儿撑伞。

    施翩把自己裹成六亲不认的模样,咸湿的海风清爽,她压着帽檐,侧身去看的海水。

    深色的水体卷起灰白浪花。

    她看了一会儿,松开压着帽檐的手,一手握着栏杆,心翼翼地探出手去感受溅开的水花,凉滋滋的。

    倏地,海风变得剧烈。

    烈风中,帽子被掀开一角,眼看要被吹走。

    脑后压下一道不轻不重地触感,将她的帽子固定在原位,男人轻淡的嗓音同时落下:“头发我脸了,痛。”

    施翩:“……”

    还没来得及感动,妈的。

    -

    上岛后,班长周涵等在码头。

    他依旧戴着那副书呆子眼镜,模样温文尔雅,看到他们,露出惊喜的神色:“学神,你也来了?这是……”

    她裹得只看得出性别。

    窦桃笑笑:“羽毛。”

    话音落下,一群人惊呆了。

    这两位可是历年同学聚会的热门人物。

    年年热门,年年不出现。

    越不出现,越令人好奇。

    这什么日子,这两位居然一起出现了。碍于高中发生的事,他们很难不去想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陈寒丘对人群轻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施翩和他们不熟,简单了招呼,专心躲在伞下。

    周涵边上的几个都是一班的同学。

    一见他们,热切地叙起旧来,当然话题中心依旧是陈寒丘,他可是第一次来同学聚会。

    “施翩,你怎么来了?!”有人问,语气又惊又喜。

    施翩瞧了一眼,这人长着狗狗眼,没认出来,随口道:“刚回国。”

    狗狗眼看看她,又看看陈寒丘,问:“你们俩……?”

    施翩:“没关系。”

    着一把扯过窦桃上了观景车,傻子才站在这里晒大太阳。

    陈寒丘看了问话的男人一眼,深黑的瞳孔在光下显得疏冷,片刻后,他提起箱子上了车。

    余攀留在码头和他们一块儿接人,他们先回酒店。

    车上,窦桃问:“你不记得他了?”

    施翩茫然:“谁啊?”

    “就那个狗狗眼。”窦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暗恋你那个纪律委员啊,你的名字从来没上过本子,自己不知道啊?”

    施翩:“……不知道。”

    窦桃:“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秉着对同学会的尊重,施翩努力回想了一下纪律委员的长相,结果发现名字都没想起来。

    她问:“他以前坐在那儿?”

    窦桃:“忘了,老大肯定记得。”

    施翩默默地转头,看向陈寒丘。

    他一个人坐在后座,姿势闲散,神色淡淡地看着海,脚边一个花里胡哨的行李箱,搭着一个黑色行李袋。

    她后知后觉,这是她的行李箱。

    施翩轻咳一声,问:“刚和我话的,他以前坐哪儿?”

    陈寒丘收回视线,没什么情绪地问:“谁?”

    “……他叫什么?”施翩又回去问窦桃。

    窦桃了个名字。

    陈寒丘:“忘了。”

    施翩想不起来,干脆不想了。

    到了酒店,她暂时没心情观赏风景,只想找张床倒头睡一觉。

    -

    施翩这一觉睡得不安稳。

    梦境混沌,画面游离,夏日晴空和阴霾雨日交错,夜晚操场的星闪烁,角落里绽放烟火,一幕幕剪影滑过。

    最后停在毕业那天。

    施翩倏地睁开眼,视野模糊一瞬,逐渐定格在天花板上。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进了浴室。

    洗漱完,门被敲响,是窦桃的声音:“羽毛,醒了没?”

    “来了。”她嗓音微沙。

    开门,窦桃愣了一下。

    她仔细看施翩的脸色,问:“没休息好?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施翩摸了摸自己的脸,嘀咕道:“没有,做了个噩梦。饿死了,你们吃饭没?”

    “给你带了。”窦桃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施翩呜呜蹭她:“还是桃子爱我。”

    拉开窗帘,晴光洒落。

    湛蓝色的海面闪着粼粼波光,树群在白云下摇晃,隔着玻璃也能听到清朗的风声。

    窦桃指向窗外的沙滩:“诺,都在海里玩。你来的事群里传开了,一个个等着你出现。”

    施翩往下看了一眼,银白色的沙滩上阳光闪耀。

    她忍不住抱怨:“东川的夏天也太长了。”

    “别转移话题,不算下去了?”窦桃睨她一眼。

    施翩:“……”

    “……没有。”施翩指了指外面的大太阳,“这不是太阳还没下山吗?”

    窦桃轻哼一声:“别临阵脱逃,我看见傅晴就烦。”

    “……”

    行吧。

    施翩吃了半饱,认真对着镜子上了个妆,回头一看,窦桃一脸嫌弃地捏着她带来的两条裙子。

    “这是什么眼神?”施翩干巴巴地问。

    窦桃挑起吊带裙:“你都带的什么,睡裙?”

    施翩:“……”

    窦桃翻了个白眼,把她箱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最后拎出一条轻薄的丝巾,对她挑了挑眉。

    施翩:“……不至于吧?”

    -

    酒店二楼茶餐厅,360度观景,喝下午茶的好地方。

    光鲜靓丽的男女坐在一起,笑谈着以前和现在,谈话间,她们的余光落在气质清冷的男人身上。

    人群间,他安静坐在角落。

    轻而易举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像在曾经的一中。

    “学神,这次怎么有空来?”周涵在陈寒丘边上坐下,笑道,“都你忙,这次能来我特别高兴,真心的。”

    陈寒丘淡淡一笑:“应该的。”

    周涵想拍拍他的肩,想起他有洁癖,收回手。

    着话,他们忽然往门口看去。

    窦桃的黑色机械臂上挽了一只雪白柔软的臂,指尖自然垂落,腕上一只简约的积家腕表。

    女孩子纤瘦的上身被一条丝巾包裹。

    一字肩上锁骨轻薄如刀刃,胸前饱满的弧度和丝巾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腰肢的一点,底下一条高腰紧身牛仔裤。

    有人瞧着,忍不住伸出自己手,隔空比了比她的腰。

    他喃喃道:“我靠,还没我手大……”

    周涵见这一群男的眼睛看直了的模样,轻咳一声,余光往陈寒丘身上一扫,示意他们注意点。

    “咳,公主来了。”

    “是啊公主什么时候回国的?”

    施翩刚到一班时,一头金发,精致的不像真人,那时他们私底下都叫她公主。后来习惯了,就这么喊。

    施翩一眼扫过去,陷入沉思。

    “……”她都不怎么记得名字。

    “刚回国不久。”她懒懒地摆了下手,就当招呼,“过得都挺好啊?一个个瞧着都不错。”

    众人笑起来,让她快坐下聊聊。

    施翩扫了一圈,就角落里还有两个位置。

    而角落里坐着陈寒丘,他垂眼敲着手机屏幕,没看她。

    窦桃一把拉着她坐下,施翩不情不愿。

    她忍不住声嘀咕:“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这时候不应该坐C位吗,坐角落对得起你的身份吗?”

    陈寒丘头也不抬:“有人喊你。”

    施翩抬起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傅晴笑着朝她举了举手里的果汁:“接下来两个月,请多指教。这一次我不会输给你。”

    “和你宣战呢。”施翩无聊地踢了踢陈寒丘的鞋尖。

    陈寒丘一顿,抬眼看向傅晴:“一般情况下,我不赢人两次。但她从来都是第一,所以抱歉。”

    施翩:“……”

    这一副冠军被我内定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窦桃暗地里比了个大拇指,这从来不装逼的人装起逼来就是不一样,瞧瞧,一群人目瞪口呆,都给看傻了。

    傅晴轻抿了下唇,喝了半杯果汁降火。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遇见施翩就像换了个人。

    提起这茬,难免有人好奇他们为什么一起比赛。

    傅晴简单起东川市十大杰出青年的事,一班顿时生出自豪感来了,这东川十大杰出青年他们班占了仨,这像话吗?

    热闹了一阵,话题很快被带过去。

    众人聊起东川近年的发展,慢慢地,天色暗下来。

    一群人准备去海边吃海鲜烧烤。

    海边搭建了营地,在夜色下通明透亮。

    许多女孩们挤在一块儿拍照,施翩知道窦桃和她们关系好,推她过去玩。

    “我去了?”窦桃问。

    施翩摆摆手:“我在沙滩上走会儿。”

    夜晚海边的东川潮湿清凉,暑意消减。

    柔软的沙滩上偶尔可见贝壳露出雪白的肚皮,空的,没有珍珠。空海螺散落,无人拾取。

    施翩独自走了一会儿,脱下鞋。

    她有一阵没穿高跟鞋了,踩了一下午脚跟有点疼,随意揉了揉,拎着鞋往海潮漫上来的方向走。

    凉凉的海水漫过脚踝,有轻微的失重感。

    施翩低着头,心翼翼地往前走。

    海风吹拂过黑色长发,蝴蝶骨似蝶轻轻颤动,露出纤直雪白的背脊,让人忍不住想用手指寸寸丈量脊柱间的距离。

    她不知道,营地里一半的人都在看她。

    狗狗眼按捺不住,去海边找她。

    施翩回头看他,他递了杯饮料过去,羞赧一笑:“施翩,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记得,纪律委员嘛。”施翩现学现用,“谢了啊,以前不记我名字的事。”

    狗狗眼挠挠头:“我以为你不知道。”

    施翩:“……”

    确实不知道。

    “那个……”狗狗眼不敢看她,“我现在在做摄影,你要是有需要……”

    “施翩。”

    冷冷淡淡的嗓音忽然落下。

    施翩和狗狗眼同时转身,陈寒丘站在他们几步之外,臂弯里搭了件披肩,目光很凉,像海水。

    狗狗眼对上男人漠然的眼,沉默一瞬,跑了。

    “我……我先回去了!”

    陈寒丘立在原地,看她几秒,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把披肩递给她,随口道:“酒店的披肩,窦桃让我带的。”

    “不冷吧?”施翩感受了一下脖子上的凉意,“夏天好漫长。”

    施翩接过披肩,裹住裸露的肩头,踮起脚望向黑沉沉的海面,轻舒一口气。

    她喜欢海的颜色,尤其是深夜的海。

    “找个地方坐。”陈寒丘垂眼看了眼她泛红的脚跟,“窦桃让我带的创口贴,你脚疼。”

    施翩嘟囔:“玩就玩,还操心我。”

    附近有礁石,施翩懒得走回营地。

    她把手里的高跟鞋往沙滩上一丢,找了块矮石坐下,在脚跟处贴上创口贴,贴完抬头一看,身边的男人微俯下身,指节准确拎起她的鞋子。

    “你干什么?”

    她纳闷。

    陈寒丘凉凉地看她一眼:“不要污染环境。”

    施翩:“……”

    作者有话:

    女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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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没送你花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