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临近十一月末,东川的温度已全面入冬。
原本还没有灵感的施翩在高高的梯子上冻了一天,瞬间有了灵感。
画完她就撂挑子不干,谁在这儿吹冷风!
挨冻的第二天,施翩再出门,垂头丧气。
她把车钥匙往陈寒丘手里一塞,有气无力道:“今天你开车,我要保存体力,免得冻死在你公司楼下。”
陈寒丘放轻声音:“今天不会冷了。”
“嗯?”施翩抬头看他。
于湛冬温声道:“昨晚天才先生连夜让人搭了暖棚,今天一点风都吹不到你。”
陈寒丘看她围巾里的脸,补充道:“不影响光线。”
施翩眼巴巴地看着他:“真的?”
陈寒丘嗯了声:“一点都不会冷,我保证。”
施翩眨眨眼,起精神来:“那我们出发吧!”
再画三天,她就要和广场告别。
陈寒丘负责开车,施翩便有了时间,能顺便理一下自己,她动作灵巧地给自己化了个淡妆,觉得十分美丽。
“冬冬,你陪我无不无聊啊?”
她随口问。
于湛冬一笑:“不无聊,很有意思,以前看不到你画画。”
施翩一想也是,她认真道:“要是无聊,你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担心我。”
于湛冬:“好,我知道。”
他抬头,在后视镜中和陈寒丘对视一眼。
陈寒丘从镜中观察周围车辆,这两天区附近暂时没发现不对劲,广场的监控也没有拍到可疑人物。
这对他们来,不是什么好事。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或许有更大的危险等着施翩。
这几天他们的行程安排已经固定——早上送施翩去广场,于湛冬留下来,陈寒丘去公司忙,等下班,两人送她回家,于湛冬留到九点左右离开,由陈寒丘看着她。
总之,确保施翩身边24时都有人。
到了广场,施翩果然看到了围起来的透明帘子。
她新奇地往里一钻,感受到暖气,原来四处角落里放着暖气机,进来就和春天一样暖和。
“早上好,施翩!”圆圆早就在等她了。
施翩笑眯眯和它招呼,开心地蹦了两下。
施翩晃了一圈,再掀开帘子,露出一颗脑袋,眼睛去找陈寒丘,咕哝道:“麻烦你啦。”
陈寒丘弯唇一笑:“不麻烦,我高兴做这样的事。”
施翩对着他低垂的眼,捂住企图想乱跳的心脏,嘀咕:“我要工作了,你也快去工作。”
陈寒丘嗯了声:“有事和圆圆,我会知道。”
施翩:“……你快走!”
陈寒丘看着她放下帘子落荒而逃,心变得很软,静静看了片刻,一转身,看见于湛冬一脸欣慰的神情。
于湛冬笑道:“她今天会很高兴。”
陈寒丘道:“我也是。”
-
这一天,对施翩来是不错的一天。
所以,她在收到卫然短信的时候,没有拒绝他明天的邀约。既然她没有和他往下发展的算,正好趁这个机会清楚。
天气入冬,白昼变得很短。
施翩放下画笔的时候,惊觉天已昏暗,平时这个点她看东川,总能看到橙黄的天光。
此时广场灯光明亮,寒风凛冽。
她在的罩子里,温暖如春。
施翩拍了拍圆圆,圆圆降下高度,将她放到地上。
透明的帘映出外面隐约的人影,她掀开帘子,外面那两个人动作同步地转头向她看来。
一双碧蓝色的眼睛,一双深黑色。
她眨眨眼:“怎么不进来?外面好冷。”
施翩只探出一个头,便不想再出去。
冷风吹得她鼻头发痒,只能立马把头缩回去。这两个人却在外面挨着冻,也不知道犯什么傻。
“去车上等也可以嘛。”
她着,和圆圆告别,拿过围巾绕上脖子,裹得严实。
于湛冬温声道:“就站了一会儿,在听天才先生AR的事,听起来非常精彩。”
施翩翘起唇:“当然啦,我们的项目是最好的。”
“施翩。”陈寒丘看着她,轻喊她的名字,“暖手。”
他递过来一个玻璃杯,被子上套着外套,不烫手。
施翩瞧他一眼,伸手接过来,抿唇一笑:“回家吧,我肚子饿了。今天我们吃什么?”
于湛冬轻声细语地着。
陈寒丘不动声色地看四周,稍许,今天的监控视频发到他手上。
回去照旧是陈寒丘开车,施翩啪嗒啪嗒回着短信。
她回到一半,对于湛冬道:“冬冬,你明天休息吧,中午我回奶奶家,晚上有个约会。”
“嗯?去哪儿?”他眨眨眼。
施翩:“和相亲对象去吃饭。”
话音落下,车内静了一瞬。
陈寒丘握紧方向盘,神情平静。
于湛冬温声问:“那位混血王子?不是不合适吗?”
施翩随口道:“上次他托朋友帮忙请我电影,我一直没感谢他,顺便和他相亲的事。”
于湛冬从镜中看,陈寒丘微微紧绷的唇线松弛下来。
他一笑,没再看他。
于湛冬从不干涉施翩出去见谁,但这次情况不同。
他想了想,问:“方便带上我吗?”
施翩微微睁大眼,转过身来盯着于湛冬。
她惊异道:“冬冬,你喜欢他?”
于湛冬无辜道:“或许呢,我对他的家世有些好奇,可以带上我吗?”
“当然!”施翩热心道,“我这就和他一声!”
施翩第一次体会到撮合人相亲的心情。
这些年,于湛冬几乎不出去约会,女孩子男孩子都没有,他最喜欢和动物、朋友在一起。
这是第一次,他表现出对一个人有兴趣。
施翩非常愿意帮他的忙。
于湛冬在心里叹了口气,天才画家也有笨蛋的一面。
不过也好,他和天才先生不用过于担心她一个人出门在外。
-
晚上九点,于湛冬准点离开。
明亮的客厅里静谧温暖,只有轻轻的敲键盘声。
施翩趴在地上,晃着腿,兴致勃勃地画着漫画。机器人先生正在学习新知识,十分投入。
施翩画了一阵,想起家里还有个人。
多数时候陈寒丘都很安静,不会扰她,更不会在家里随意走动,她常常忘记他的存在。
他就像机器人先生一样,令人放松。
施翩转头去看,陈寒丘屈腿坐在沙发上,垂着眼,令人嫉妒的睫毛落下阴影,神情微凝。
因为坐姿,他的裤腿往上缩,露出瘦削的一截脚踝。
他不喜欢穿袜子,她这么想着。
“陈寒丘。”她托着长长的尾音,“你在干什么?”
陈寒丘微顿,视线从屏幕上的监控视频上移开,道:“在看明年的计划书。吵到你了?”
施翩瞧着他,声道:“没有,就是有点无聊。”
“想出去?”他合上电脑,“还是想在家?”
施翩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天,摇头:“不想出去。”
陈寒丘思索片刻,问:“陪你玩《站台》?”
“嗯?”施翩新奇地眨了眨眼,“你也会玩游戏啊,我还以为你从来不玩游戏。”
陈寒丘道:“以前为了练手速玩过。”
施翩有一阵子没上《站台》了。
她磨叽了一阵,开《站台》看游戏进度——时间已进入高二下半学期,这学期他们即将迎来一个转学生。
但由于转学生已经在了,这部分剧情并不会发生。
“咦,陈寒丘!”施翩忽然灵光一闪,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你既然没有号,你来当转学生吧!”
陈寒丘轻抬起眼,问:“你上次戳我脸,忘了?”
施翩纳闷:“我什么时候戳……?”
她想起来了,上次他们期末考试0分,成了同桌。
她的确戳了戳他的脸,问他是不是冰块。
施翩噌地坐起身,眼睛瞪得溜圆:“你自己在玩?”
“嗯。”他轻轻淡淡地应了声,“戳我脸,让我帮你值日,写作业,体育课拿篮球砸我脸。”
施翩:“…………”
她做的坏事全部被发现了。
施翩憋了一阵,忽然丢了个抱枕过去,他长臂一展,随手接住,目光带着淡淡的笑,再倾身把抱枕放回她怀中。
“都是同桌。”陈寒丘一笑,“应该的。”
施翩:“你不是不玩?!又骗我!”
陈寒丘:“和你的时候没玩,不算骗你。”
施翩:“……”
施翩哼唧了一阵,对着屏幕上人的脸一阵猛戳,声念叨:“骗子,大骗子,还要到游戏里来骗我。”
陈寒丘听她嘀嘀咕咕,忽然道:“施翩。”
“嗯?”施翩抬头。
“要不要赌一赌?”陈寒丘注视着她,“不补充任何剧情的情况下,会是什么结局。”
施翩微怔:“赌什么……?”
陈寒丘舔了下唇角,轻声道:“我答应你的事。”
施翩记得那个夏日午后。
他们尚未在一起,她号称追陈寒丘的时候。
因为紫外线过敏,施翩很少去上体育课,外面又热又吵,不如在教室里画画。
某日,她忽然听有人在追陈寒丘,还一起上体育课。
她气得中午饭都少吃了一口,只有一口。
窦桃劝她,学神答应过她,不会和别的女孩子话。
施翩不高兴,非要去看,于是裹得严严实实,偷偷跑去操场,在树下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看。
不远处,一班的男生看到她直勾勾的眼神,神色紧张,不敢看她。
施翩瞧着,更郁闷,他们为什么会怕她呢?
她难道很凶?
也没有吧,最多有一点点爱生气。
施翩垂着脑袋,闷了一阵,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球鞋。
白色的,鞋面褶皱,鞋带系得一丝不苟。
陈寒丘看着蹲着不想看他的女孩子,蹲下身,轻声问:“怎么出来了?外面很热。”
施翩盯着地上的光点,轻哼:“想出来就出来。”
陈寒丘微顿:“你去湖边坐会儿,我很快回来。”
完,他转身离开。
施翩一呆,这是什么意思?
她气得用力踩了下地面,看了一圈周围,树有间隙,有不少散落的阳光,不如湖边有阴影,还有风。
……去就去,她撑起伞,跑着过去。
到了湖边,施翩吹了会儿经过湖面的凉风,心情稍稍好了一点,一转身,看见朝这里跑来的少年。
他跑得急,额间出了汗。
施翩问:“你干什么去了?”
陈寒丘轻喘气,递过袋子:“吃吗?”
施翩低头一看,袋子里放着两根冰淇淋,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你也吃。”她塞了一根到陈寒丘手里,又声道,“我又不是只吃贵的,下次别买这个。”
陈寒丘轻嗯了声,看着冰淇淋,一时没动。
施翩看看他,又看看冰淇淋,忽然问:“你不喜欢吃甜的?”
陈寒丘没话。
施翩的心情莫名其妙变好了,开心地吃完冰淇淋,看向轻皱着眉的陈寒丘。她眨眨眼,伸手扯住他的校服领带,睁着潋滟的眸,一派无辜地问:“他们这么怕我,你怎么不怕?”
陈寒丘耷拉着眼,轻倚着墙,视线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随口应:“因为没有人能拒绝你……”
施翩眨巴眨巴眼,听他继续。
“……的威胁。”
施翩:“……”
她不满,跳上陈寒丘的背,搂着他的脖子,掰着手指数:“你答应过我的——”
“第一,接送我上下学。”
“第二,不许和别的女孩子话。”
“第三,毕业那天,送我一束花。”
少年勾着她的腿弯,轻轻懒懒地应:“知道了。”
……
这是陈寒丘曾答应过施翩的三件事。
他做到了前两件,没做到最后一件。
时隔六年,陈寒丘问她,要不要赌一赌。
施翩和他对视两秒,微歪着脑袋,问:“你还在意当时的事?”
陈寒丘吞咽了一下,发觉自己喉间干涩。
他轻握了下拳,黑眸微暗,低声道:“施翩,我走不出去,我……不想走出去。”
这六年,他像是被困在原地。
没办法往前迈开一步。
施翩想了想,轻快道:“好啊,要赌什么?”
陈寒丘看着她再无阴霾的明亮的眼睛,觉得自己似乎好受了点,他:“你了算。”
“这么大方?”她轻眨了眨眼,“那我先想想。”
两人定,开了《站台》。
六年前,少女嘟囔着第一件事、第二件事、第三件事;六年后,施翩认认真真地下——
「第一,接送我上下学。」
「第二,不许和别的女孩子话。」
「第三,毕业那天,送我一束花。」
游戏里,面容模糊的少年对她:知道了。
-
隔天,施翩和于湛冬出发去外面吃饭。
陈寒丘暂时回了趟家,圆圆看见他十分开心。
圆圆问:“陈寒丘,今天要去公司加班吗?晚上会回家住吗?我想和克利切玩。”
陈寒丘道:“去看画展,不会回家,晚上带你玩。”
圆圆并不失落,体贴道:“圆圆可以等你回家。”
“谢谢圆圆。”他道。
陈寒丘之前单独去过几次画展,听换了主画,他想再去一次,很难在公开场合看到她那么多画。
他独自驱车前往展馆。
周末,展馆人数限额没有工作日那么苛刻。
画展临近尾声,陈寒丘到时并没有看到许多人,他安静地走近展厅,从头开始,看这些他曾看过无数次的画。
从她幼时的画作,再到令她名声大振的《星空》系列。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一天天长大,画风用色更为大胆自由,构图至简。
最后,他停在《骤雨》前。
陈寒丘有些失神。
她没有用擅长的线条和空间,她只是用了颜色,红色填满画布,骤雨急下,雨地里淌出红色星河。
这幅画,只有红色。
像……像她奔跑过来的每一个瞬间。
“美吗?”
耳边冷不丁落下一道嗓音。
陈寒丘没有回头。
查令荃注视着这幅画,道:“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可以恨我。”
陈寒丘淡声道:“我不恨任何人。”
查令荃稍顿:“当年的话,我很抱歉。”
陈寒丘没再话。
-
陈寒丘一直从中午呆到黄昏。
当昏黄的光影改变画的颜色,他的视线缓缓从《骤雨》上移开,准备离开。
走出中庭,一辆熟悉的车停下。
阮梦雪下车时看见陈寒丘,微有些诧异。
她很快镇定下来,神情自然地和他了声招呼:“老大,来看画?”
陈寒丘点头,扫了眼她手上的文件,问:“来交接展馆?”
阮梦雪笑道:“对,下个月我们又要办周年展了,时间过得真快,最难的三年过去了。”
“辛苦了。”他道。
阮梦雪没多,看着陈寒丘离开,便轻车熟路地去找查令荃。
前段时间,阮梦雪和查令荃短暂的接触后,迅速得出结论,他们并不适合在一起。
她想要一段稳定的关系,他想及时行乐。
于是两人洽淡后,及时止损,虽然做不成恋人,当朋友也不错。
阮梦雪在花园找到查令荃,他正在电话。
查令荃见到她比了个手势,了几句,很快挂掉电话。
“下周我来收场。”查令荃简单了时间,“你需要什么随时找我,这次我合作的团队还不错。”
阮梦雪笑笑:“可以,节省我不少时间。”
查令荃看了眼时间:“请你吃个饭?”
阮梦雪欣然同意:“当然。”
-
成年人的放松,少不了酒。
但今晚只有查令荃一个人喝。
阮梦雪慢悠悠地吃着饭后水果,偶尔看一眼对面一杯接一杯的男人,他看起来像是心情不好。
她笑道:“你还有烦心事?”
Liz国内首个画展举办极其成功,听同月东川的画展整个月人流量比不过Liz的一周。更不用Liz作为首个入选圣巴斯蒂安国际双年展的华裔画家,如今身价翻了一倍。
这样的成绩,她想不出他有任何不开心的理由。
查令荃仰头喝下杯内的酒,轻舒一口气。
他缓了片刻,忽然问:“这些年陈寒丘过得怎么样?”
阮梦雪一愣,好端端的,他怎么提起陈寒丘。
她没听这两个人认识,更别提交情了,顶多那时抢展馆见过一面。难不成……
“你们以前认识?”她试探着问。
查令荃微眯了眯眼:“算是,见过一面。”
阮梦雪托着腮,回忆道:“我去Proboto科技那会儿,其实不算差,我们有技术,有经验,就是缺钱。后来有了资金,除了忙没别的,老大恨不得24时当成48时用,把公司当家,偶尔也要应酬,有一阵喝酒每天喝到吐,和现在的日子天差地别。现在谁敢灌他酒?”
阮梦雪起从前,颇为感慨。
她叹道:“老大也不容易,全公司他最辛苦。”
查令荃又倒了一杯,看着窗外夜色,不经意地问:“他这些年身边没人?”
阮梦雪明白了,原来是替Liz探听情况来了。
“他啊,他最不讨女孩子欢心。”她笑着起趣事,“追他的人,最高记录是一周。有人去问当事人为什么放弃,她,他拿了张纸条,在上面写我不和女孩子话。”
阮梦雪断断续续着,这三年陈寒丘的生活,偶尔从谭融口中听到的过往。
在她口中,陈寒丘是一个令人折服的决策者。
是一个富有想象力的开创者。
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天才。
“……但我觉得。”阮梦雪停顿几秒,“是我的真心话,我觉得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从前不觉得,直到我见到Liz,我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人类,并不是玩笑话中的机器人。”
在施翩面前的陈寒丘,会笑,会服软,会苦恼。
他终于变成了尘世间的凡人。
查令荃沉默片刻,低声:“麻烦你送我回展馆。”
阮梦雪微怔:“现在啊?”
查令荃放下酒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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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翩接到查令荃电话的时候,刚从餐厅出来。
“现在去展馆?”施翩纳闷地拧起眉头,“这么冷的天你叫我去展馆干什么?不能明天吗?”
查令荃道:“施翩,是很重要的事。”
施翩怔住,他叫她施翩。
他从来都是叫她Liz,极少叫她施翩,上一次还是六年前他们吵架的时候,他生气极了,气急败坏地喊着她的名字。
“……好吧。”施翩抿抿唇,“我过来。”
于湛冬的视线看过来,温声问:“是查总?出了什么急事?”
施翩摇头:“不知道。”
卫然看见两人的神情,礼貌地问:“需要帮忙吗?”
施翩道:“不用,你先回去吧,今天我们很开心。”
于湛冬笑道:“和你聊天是件享受的事。”
卫然礼貌一笑,他看向施翩,没话。
有些话不适合当着别人的面,他想下一次吧,或许下次有机会。
与他们道别,他先离开了。
今夜的东川格外冷,冷意入骨。
施翩将头埋入围巾内,躲在于湛冬身后往停车场走,没走几步,他忽然停了下来。
“Liz,下雪了。”他轻声。
施翩抬起头,慢慢睁大眼。
夜幕暗沉,无星无月。
浩渺天地中,几簇雪花轻轻地落下,像花瓣一样。
施翩轻眨了下眼,雪花融化在她的面颊。
东川的雪夜,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
冬冬不会有感情线,他只喜欢动物和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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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没送你花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