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仰头看着阿奶，重重点头，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却极为清脆洪亮，“阿奶，我记住了。”

    宋初雪这才满意的点头。

    周围没话的村民还好一些。

    那些大丫是赔钱货的村民，一个个面色都有些不好看，最主要的是他们中大部分都是女人。

    且从到大都被叫做赔钱货，耳濡目染之下，长此以往，赔钱货三个字，就跟洗脑一般，已经深深刻入了她们灵魂当中。

    她们不止将自己视为赔钱货，自己的闺女自己的孙女，都被视为赔钱货。

    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一种生在这个时代无能为力，又无从反抗的悲哀。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顺从。

    宋初雪不想跟她们争长论短，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即便她的想法不一样，也无法改变别人的想法。

    换句话，只要对方不惹到自己头上，她便可以当做看不到。

    末了，她拉着大丫的手，目光如锋利的刀刃，掠过几个不敢吱声的长舌妇。

    面无表情道，“我们陆家没有赔钱货，你们要贬低自己，我拦不住。但是，不要带上陆家人，你们是知道我的脾性的，再有下一次，我不确定能不能管住自己的拳头！”

    她将手中的鸡放在地上，随便捡了一块脚边的石头，狠狠一握。

    “咔咔。”

    “咔嚓。”

    石头发出碎裂的声响，等她再张开手，手中的石头已经碎成渣了。

    在场的村民看到这一幕，顿时安静如鸡，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看着宋初雪手中的碎石落在地上，其中竟然还夹杂着不少灰尘。

    这明陆宋氏这么一捏，竟然有可能将石头碾成粉，这是什么怪力？

    一时间，没话的村民将大丫一顿好夸。

    “大丫啊，你好好学，肯定能超越李大夫的。”

    “大丫，李大夫的本事后继有人了，你以后可是咱们桃花村的大夫了。”

    “大丫啊，你这么聪明，一定学啥会啥，婶子以后有点病痛的可得找你瞧了。”

    “呃……”大丫被大家突然热情的态度整的有点懵，被宋初雪牵着走远了还是晕乎乎的状态。

    村民们则是见陆宋氏走远，一个个跑得飞快，该上山上山，该下地下地，没事惹那个杀神做什么？

    不怕脑袋跟石头一样被人捏碎啊？

    ——

    李大夫家门口。

    宋初雪领着大丫敲了敲门，院内很快传来了李大夫的声音。

    “来了来了，稍等。”

    而后便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见是陆宋氏带着大丫前来，李大夫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忙做了个请的手势，“陆宋氏，大丫，这么早啊，快请进，请进。”

    相互了声招呼，宋初雪带着大丫进了院子。

    李大夫的院子比较不是四合院的样式。

    因着是他一个人住，只有四间屋子，厨房、卧房、堂屋、杂物房各一间。

    这个杂物房和陆家的杂物房有所不同，里面装的都是药材，是以，瞧着比较大。

    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整洁，放置了不少木头架子。

    每个架子上摆放着簸箕，上面晒了很多药材，有晒根须的，也有晒叶子的，各不相同。

    院内了一口井，想也明白，他年纪大了，挑水的活计是干不了的。

    宋初雪不动声色的量了一番，就见李大夫已经快步进屋拿了两挂鞭炮出来。

    乐呵呵的，“这是我早就备好的，想着啥时候收徒弟了就放了庆祝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收了个徒弟，老头子这就去放了。”

    他满脸笑容，兴奋得两腮通红，跟个喝醉了的老头儿似的，可见是真的高兴。

    走起来路来都是带风的，仅仅是现在一旁。都能察觉到他身上扑鼻的药香。

    宋初雪默了默，她直接忘记放鞭炮这茬了，鸣鞭炮的意思是告诉左邻右舍好消息。

    按，这鞭炮是她要准备一份的，一个拜师，一个收徒，双方各放一挂，没成想，还是李大夫自己给准备了。

    “噼里啪啦！”

    鞭炮声震耳欲聋，响彻了大半个桃花村。

    不少留在家中的村民探头探脑，听声音辨别方向，观察着鞭炮的硝烟自哪儿来。

    李大夫和宋初雪已经将桌椅搬到了院子里，正对着敞开的院门。

    桌上摆着茶壶和杯子。

    等村民们闻风而来时，大丫已经开始斟茶，她的个头比桌子稍微高一点。

    斟茶是有些吃力的的，拜师就要凡事亲力亲为，如此才显得才有诚意，况且只是倒杯茶罢了。

    李大夫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特意将茶壶里的茶水换成了温水，哪怕翻了，也不会烫到大丫。

    她吃力的斟茶完毕，放在一旁，而后按照阿奶跟她过的，将拜师礼一一摆在桌上。

    这才双膝跪地，朝着李大夫三叩首。

    朗声道，“弟子陆清婉诚心诚意拜李元白为师，学习药理，帮助更多的贫苦百姓。”

    “不论学得如何，李元白皆是我的师父，我自愿侍奉师父起居，为师父养老送终，请师父收下弟子的拜师礼。”

    李大夫激动得如坐针毡，差点没把眼前的丫头扶起来，考虑到这是拜师该有的礼数，强行没让自己动弹。

    迫不及待的将桌上拜师礼往自己方向移了移，，“好好好，我李元白半截黄土埋身的人，能收到你这么个徒弟，是我的福分。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我学习药理，老夫定会倾囊相授。”

    宋初雪端过桌上的茶递给大丫，大丫接过茶盏，将其举过头顶，脆生道，“请师父喝茶。”

    这也是拜师礼的最后一步了，等李大夫接过茶喝一口，拜师礼便算结束了。

    “好好好。”

    李大夫眼眶微红，除了好，他现在不知道该什么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接过茶一饮而尽，他忙不迭的搀扶起大丫，拍了拍丫头膝盖上的灰尘，笑着，“以后你就是为师的徒弟了，要好好学啊，将来超越为师。”

    于他来，陆清婉更像是他的孙女，也算是和他有羁绊的人，让他寂寥的生活多了一丝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