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花挠头，不知道该不该走的时候，就听陆承志开口了，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她话。

    只听他的声音有几分疲倦，随着夜风入了她的耳中，“我今年二十二岁了，至今一事无成，以前爹在的时候家里是没缺过钱的。

    他虽是一个秀才，却比大多数秀才要会赚钱，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知道家里的钱都是他挣的。”

    “且，他对娘很好，钱都给娘管着，娘也不问钱是哪里来的，两人好似很有默契，我觉得赚钱根本没什么难的，做什么不能赚钱？

    十三岁那年，我年轻气盛，想去开铺子，找了爹要钱，我爹没同意也没不同意，问我，想开什么样的铺子，开铺子要能写会算，你先跟着我学学吧。”

    “然后我跟着他学了两年，我资质愚笨，不如三弟，三弟早早就去镇上念书了，同是双生子，他好似多长了个脑子一般。

    爹当时看着三弟离开的背影了一句，这孩子若是学坏了可不得了，那句话他的很轻，没注意我在他身后，谁也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他絮絮叨叨好似不知疲累，了很多话，从爹的事情，到他做生意吃亏的事情，再到陆承业的事情，也有赵芙的事情，二花静静听着，没有插嘴。

    结尾的时候陆老二：“结合娘今天的事情，我想到了爹的话，现在才明白，爹才是最有先见之明的人。

    他早就看出了老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同为父亲，我也能理解，他对子女的期望，之所以不把猜测出来，只是想着孩子很可能会改变，并不会按照猜想走下去。”

    “我也是现在才明白，爹娘娘才是这个世上不会害我的人，他们的很多道理我都没有听进去，才导致我一步错，步步错。

    而听进去的都没让我吃过亏，是我辜负了爹娘的信任，总把鱼目当珍珠，一而再再而三的让爹娘失望。”

    “你也觉得我很差劲吧？”

    二花不置可否，诚实道，“以前的你确实很差劲，现在的你已经在改正了，从我认识你开始，到跟着姐来陆家，你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我觉得这就是一种进步，只要你知道自己的错处，不要再犯，一路向前，那就不算差劲。”

    然后二花也起了她的往事。

    深夜，一男一女，一坐一站，皆抬头看着没有几颗星星的天空，吐露着各自的心声，心也在不知不觉间拉近。

    直至寅时末，站着的人变成了坐着，坐着的人变成了蹲着，身上似沾染了不少露水，觉得有几分凉了，两人才了个激灵，恍若梦醒。

    脸上皆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来，相互道别回了屋子。

    二花背靠着门板，觉得心跳的有一丢丢快，挠挠头，换了衣裳，缩进了被窝。

    其实，二人在院子里敞开心扉聊的话，皆被宋初雪听了去，谁让她耳力好呢？

    听了二人的话以后她翻了个身，在脑海里仔细搜寻着原主和陆星澜的记忆，其中，陆星澜确实没过老三的事情。

    但她想想也明白，这个早早就出去念书的老三，早就留下了隐患，陆星澜是发现了的，但他没跟原主过，就像老二的一样，父母对子女都是有期望的。

    不想因为自己的猜测强行定义这个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误解了，会伤了孩子的心。

    又或许，陆星澜以为，老三去了镇上读书，学的多了，见识的多了，心胸就会越来越宽。

    怕是他都没想到，老三并没有因为念书变得更好吧？毕竟当时陆家有钱，为了方便老三念书，对方很少归家，了解自然就少了。

    二花和郑明之间算是意难平了，老二和赵芙在一块儿的时候虽然懒惰，待二郎三郎也不咋地，但他待赵芙那是真的好。

    可见是个会疼媳妇的，可惜赵芙拎不清，若二花和老二有缘能走在一起，也算是两全其美···

    大家睡不着，老五自然也是彻夜未眠，别看他平时对什么都淡淡的，只在乎亲娘如何，实际上家里的事情他都很在意，他没宋初雪耳力好，听不见院子里声的交谈，但他能静下心来，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好似什么都没想，好似什么都想了，不知不觉竟然天亮了。

    ——

    “喔喔喔——”

    养殖场内，公鸡大花，飞到了栅栏上，伸长了脖子，朝着连通院子的那扇门鸣，声音洪亮，让本就没睡的陆家人陆陆续续起了床。

    几乎每个人都顶着一对熊猫眼，似有乌云压在了陆家上方，让每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只有孩子们依旧无忧无虑，时不时将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拿出来看。

    这是宋初雪昨天给他们买的，长命锁都是银质的，用红绳串着，正面刻着吉祥如意，背面刻着长命富贵。

    这玩意一般都是在孩子满月之类的时候送的，不过，那时候大郎和大丫是有的，一个是生的早自然有，一个是早备上了。

    其余的娃娃都生晚了一个年头，陆星澜去世了，家里没了进项，但当时并未落魄，能给的，原主依旧给了，她还是很公允的。

    二郎三郎满月时，原主就送了一对长命锁给两个孙子，不过，昨天买长命锁的时候，宋初雪根本没瞧见二郎三郎的脖子上有东西，想来是被赵芙拿回娘家去了。

    为什么这么呢？因为陆家落魄后，大儿媳和四儿媳将值钱的陪嫁东西都拿了出来，孩子的长命锁也没留下。

    当时的原主是不同意的，觉得长命锁是孩子的护身符之类的。

    王芳却，“娘，孩子不了，用不着这种死物来保平安，他们有爹娘，有逝去的先辈，一直都会平平安安，咱们渡过难关比这个更重要，钱还能再赚的。”

    在原主的记忆中，那是大儿媳最有主见的一次，也是最让她感动的一次。

    只有赵芙当时没拿长命锁出来，原主断没有开口的道理，在她眼中，钱够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