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不远处，程文茵正拉着顾雅宁的手缓步而来，二人可不知道陆老五今日会来，差役们也不会那么没分寸，来个外男还去通知两位姐。

    哪怕有过救命之恩，该报答的已经报答，是以，程文茵二人只是很平常的约好出去逛逛，准确来，是顾雅宁知道现在是报名的时间，想去看看陆子棋什么时候出现。

    倒是赶巧，和老五擦肩而过。

    瞧着前方一道背影快速穿过拱门离开，顾雅宁只觉得有几分眼熟。

    指着离开的背影问身边的程文茵，“文茵，你觉得那个人眼熟不？”

    等程文茵抬眸看去的时候，拱门口早就没了陆老五的身影，她疑惑扭头，“你刚才看到谁了啊？”

    顾雅宁摇头，许是她看错了，距离上次见到陆子棋已经过去二个多月了呢，当初的的那份悸动，似乎平静了许多，再次见到略显熟悉的背影，她再不会激动到脸红了。

    她是顾雅宁，可不是什么深闺中娇养的女娃，认为救命之恩就该以身相许，那可不现实。

    思及此，她觉得自己也该矜持一点，那点子对于英雄的倾慕应当埋起来，于是她平静道，“没事，咱们一会儿去吃饭吧？”

    “啊？不去白鹤书院了吗？不是陆公子要去报名吗？”

    程文茵有点摸不着头脑，咋想法变就变呢？刚才还去瞧瞧的，翻脸太快了吧？

    “不去了，我请你去吃好吃的，听···”

    “好吧··”

    二人渐行渐远，在陆老五身后出了县衙，背道而驰。

    ——

    白鹤书院。

    等陆老五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从书院外开始排起，穿过大门，直至书院内部，书院门口站了两排差役，准确来是身穿铠甲的士兵。

    腰侧挂着佩刀，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至少很唬人，让围观的百姓和学子皆闭口不谈，哪怕再想话也死死闭上嘴，生怕惹到士兵的不满。

    仔细看便知道，这些士兵虽身穿铠甲，站姿却不甚标准，身上也没有属于士兵的铁血气概，老五猜测，应当只是衙门的差役穿上了铠甲。

    至于用意么，自然是为了震慑边上的百姓，来报名的学子这么多，每个人一句话就够吵了，还有陪同的家属，围观的百姓，一人一句，那可要把白鹤书院给抬天上去了。

    有了这些「士兵」的震慑，话的声音顿时少了，当然，程县令的用意可不止这个，这些士兵从报名到考试都会在此守着，等考试结束以后才会回到衙门继续当差。

    每个考试作弊，或者检查身份时不合格、假冒的学子，都会被士兵拖下去，重者被板子，受牢狱之灾，轻者了板子被赶走，再也不允许科考。

    老五看了一眼，便站在了队伍的最后方，现下没进入书院的院门，他无法看清院里面的情况，只能隐约看到大门内还排着队伍，不知道登记报名的人到底坐在哪里。

    站了一会儿，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哥，你是哪个书院的学子？”

    老五并不知道对方是在问自己，如一棵松一般，站得笔直，眼神注视着前方，好似前方有什么能吸引他的东西。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有无数排在前方的学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直到后方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询问，“哥，你怎么不话？”

    这也太不礼貌了吧？同是学子，问好话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这个哥这么拒人于千里啊？

    老五扭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相略显稚嫩的少年，瞧着与老七差不大，只是生得更为白嫩，长了一张很可爱的娃娃脸。

    看人时目光纯澈干净，若只看这双眼睛，大家肯定觉得他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如一张白纸，没有经过世间的污秽洗礼。

    还保持着最初的干净纯洁。

    陆老五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回了句，“不好意思，在下走神了，哥，你刚才什么了？”

    同样在量老五的少年啊了一声，摸了摸鼻尖，耳尖有点红，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他刚才还觉得人家拒人于千里呢，没成想转过身来竟是如此芝兰玉树的公子哥···

    “我我我是白鹤书院的学子，名宴黎，哥，你你你是哪个书院的学子啊？我都没见过你呢。”

    少年话有点结巴，很可能是因为紧张所致，低垂着脑袋时，眼睫快速颤动，以老五的身高，一下就瞧见了少年那微红的耳朵。

    他笑了笑，自我介绍了一遍，眼角余光扫到少年身后长长的队伍，不由得感叹读书人的不容易。

    寒窗苦读数十载，不一定能取得功名不，光是想从万千学子之中脱颖而出，入了门槛，就相当困难。

    哪怕当上了官，还得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拘束也就多了，哪有现在的日子舒适？

    “原来是子棋兄，幸会幸会，我没听过咱们县城里有姓陆的富户啊，弟观你穿着，应当不是什么贫穷人家吧？”

    话礼数齐全，身上还有股子读书人特有的气质，这只有读书人才能发现一二。

    没个数十年的苦读，绝对不会养出这样的书卷气息，简直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让人忍不住侧目。

    宴黎就是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才搭讪的，他觉得自己家富足，从念书就很不得了了，平时遇到那些个同是富户的公子哥儿，他也算得上出挑的，因为没几个人像他一般从就读书。

    现在，又遇到了一个和自己身上气息很是相似的人，且年纪瞧着也不大，他怎么可能不惊讶？

    “宴兄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富户之家，我是一个寒门学子，家里是种地的，全家人兢兢业业才能供我念书，很是不容易。”

    “他们怕我干活坏了手，不能握笔，这才将我养得这般白嫩，为了让我有件像样的衣裳来赶考，我家的哥哥嫂嫂们可是卯足了劲儿干活呢，猫冬的时间都没落下过做事儿，唉··”

    他叹了口气，脸上有一丝对于家里人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