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出了人群，等在不远处的向阳摇着尾巴奔了过来，跟在一行人身边，慢慢走着，时不时抬头看看自家主人。

    宋初雪摸了摸它的脑地啊，带着几个儿媳往方云家里走去，这是她第一次去方云家，以前都是对方来陆家，在陆家一待就是一整天，今天村里这么热闹，大半的人都来了，像她这么爱凑热闹的不可能不来，不来，肯定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

    思及此，她才想着来看看。

    路上，她对几个儿媳，“陆家也没什么家财值得你们觊觎的，倩倩来的比较晚或许不知道陆家的情况，荷花和芳儿是早就知道的，陆家最困难的时候，她们的嫁妆都没剩下。”

    她轻轻拉着两个被点名的儿媳的手，“那段时日家里过的苦，老大老四一直忙着田地的事情，芳儿和荷花也是如此，跟个男人一样成天下地干活，归家了又要管家里的活计，月子病虽没落下，但身上的那些毛病啊，都是那段时日吃了苦落下的···”

    王芳眼角有些湿润，她知道婆母把所有事都看在眼中，知道她的付出也知道她的委屈，但婆母从没这么肯定的述过她的付出，她自己也不曾觉得那些时日有什么。

    因为已经过去了，丈夫变得会疼人了，婆母也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儿子女儿都很听话，能吃饱饭，她便很知足，于她来这就是最好的日子。

    现下听着婆母细数着过往，她以前的种种委屈倏地浮上心头，不是不委屈，也不是不记得，只是以前哪怕委屈了她也习惯了忍着受着，用不吭声来表达自己的意愿。

    当有人能把自己委屈述出来，还一脸心疼的时候，她又怎么可能不难过？

    还好都过去了。

    刘荷花就没有王芳那么苦，因为自始至终，陆老四都很疼她，能自己吃苦就不会让她吃苦，但她很要强，又大大咧咧，抢着干活是很常见的事情。

    愣是为了陆家更好，在自己磋磨自己，陆老四心疼都没用，只要回家瞧不见人就知道对方是上山了，他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把刘荷花带在身边干活，至少这样还能照看一二。

    “哭什么？”瞧着王芳又开始落泪，宋初雪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经历过何种事情，现在都是陆家的儿媳，我对你们都会一视同仁，也不管这个家是不是我在当家做主，你们的家都得你们来管着。”

    “孩子需要你们带着，那么钱不给你们又给谁？难不成你们还想着给他们机会在外面花天酒地吗？男人有钱就变坏，虽，陆家不允许纳妾这样的事情，难免他们经不起外面的诱惑··”

    宋初雪几乎是把现代的理念给了几个儿媳听，都男人有钱就变坏，这也不是胡乱的，毕竟没钱的时候没有诱惑，有钱了气度穿着都会不一样，难免会招惹一些狂蜂浪蝶，次数多了不得总会出点事情，哪怕不是自愿，也膈应人不是？

    所以，钱不能给男人管，只能给女人管，也不用给男人置办多靓丽的穿着，低调点好，省得整顿好看了自己后悔···

    还了一些妯娌之间相处的事情，好嘛，也就是照搬的，她又没有过妯娌，属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搬一些也够用了，有妯娌的能自行体会。

    等到了方云家的时候，她才停止了继续「教导」几个儿媳，因为她看到了院门口流出来的水渍，一路延升到了道上，一股子腥味传入几人的鼻腔内。

    刘荷花等人还有些意犹未尽呢，见到地儿了，就没多问，看着地上的水恍然道，“我云咋没出去看热闹呢，原来是在家给鱼换水啊。”

    刘荷花是来过方云家的，当时她怀孕了想吃鱼，河里的鱼太，就来了方云家里，云让她随便挑，送她的。

    她瞧着鱼能在水缸里养活很稀奇，便会时不时过来，自然也瞧见了对方给鱼换水时是如何做的。

    老七当时就在帮忙呢，两人直接将水舀了倒在院子里，然后提了新水倒入水缸，这样比较方便，不然，谁能和宋初雪一样，那么大力气抬着装了水的水缸往外面倒水啊？

    是以，刘荷花瞧见水延升出了院子，就以为方云在家中给鱼换水呢，难怪没出门，宋初雪听闻，点点头，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她刚才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不止刘荷花这么想，其余村民也这么想，早就习惯了时不时从方云院子里的水渍与腥味。

    王芳上前敲了敲门。

    “叩叩叩——云，你在家吗？”

    “吱呀——”

    不敲还好，一敲门，虚掩着的门立马就开了，腥味顿时浓烈了些，院子里一片狼藉，方云原本将院子里排了不少水缸用来养鱼，也卖了不少鱼出去。

    此时，养鱼的水缸均被破在地，水缸的碎片几乎遍布了整个院子，里面的鱼胡乱躺在地上，没有被捡起来，宋初雪一眼便瞧见了灰白的鱼眼，但没有臭味，这明，鱼死了不久，宋初雪估计，也就一个时辰内的事，地面的水渍都没干涸呢。

    瞧见眼前的情况，几人瞬间呆住，往四周看去，才发觉周围的水缸全碎了，几个屋子的门也大开着。

    在腥味当中有一股子不一样的淡淡血腥味，味道极淡，宋初雪却知道这就是血的味道，方云出事了。

    她踩着湿漉漉的地面跨进院子，径直往屋子找了过去，向阳紧随其后，鼻尖耸动，在周围不停地闻。

    到了厨房时，它立即叫出声来，“汪汪汪——”

    刚踏入主屋的宋初雪立即出了主屋，朝着它出声的方向而来，主屋里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唯有厨房不一样，地上掉了一把菜刀，菜刀上沾满了鲜血。

    向阳正站在那把染血刀边上闻来闻去，似在嗅凶手的味道，见宋初雪过来，它对着地上的刀低低呜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