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努嘴，本想要陆老五不要脸，可他们是夫妻啊，夫妻之间若还要循规蹈矩的，怎么算是夫妻？她终究没能出口，红着脸跑掉了。

    陆老五瞧着顾雅宁离开的背影，黑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笑意，其实，他只是兴头上来了想要调戏一下新进门的媳妇，想看看对方脸上羞囧的表情罢了，结果嘛，自家媳妇果然很有趣，难怪人家都想着娶媳妇。

    ——

    因着没多久就要过年了，看在华偀没带美男，没做什么出格事情的份上，宋初雪便没阻止她待在陆家，反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她虽知道华偀哪怕不吃东西也不会觉得饥饿，但她还是不想华偀暴露太多东西，在她面前可以这般，在别人面前是真的不行。

    华偀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然不会隐藏的这么好，她每天都会和宋初雪一起练、吃饭、逗娃，日子倒是恬静舒适，只是太平淡了些。

    十二月二十八这天，陆家的丫鬟厮们开始忙碌起来，华偀也让跟来的属下去帮忙，陆家宅子挺大的，收拾起来确实费劲，宋初雪便让他们只收拾住的屋子，长廊上挂起了红灯笼，如要娶亲一般，显得很是喜庆。

    华偀瞧着忙忙碌碌的一行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明明天上飘着雪，明明每个人的鼻尖和手都冻得通红，为何还笑的出来？

    她不明白，不理解，便问身边的宋初雪，“这年有什么好过的？家里有丫鬟厮的还好，那些没什么丫鬟厮帮一把的，到了快过年就有做不完的事情。”

    “扫卫生是其次，收拾要做的菜才难，这些活儿大部分都是女子在做，男子能有几个人下手？我也不能理解，女子为何要这般委曲求全，就不能自己养活自己么？

    瞧瞧这些当丫鬟婆子的，不也能吃饱穿暖？干的虽是伺候主子的活计，比在家里伺候一家子不舒坦的多？”

    “···”

    宋初雪听着华偀絮絮叨叨，她能理解华偀的意思，她不过是觉得女子没了男人照样可以活得轻松自在，无需嫁人生子，依附男子过活，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很多女子嫁人以后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好似冥冥之中有一把枷锁戴在了身上，将人束缚，变成另一个傀儡。

    现代或许还好点，可在古代，华偀这样的思维太过于异类，先不女子地位，单孩子的事情，无子就足够让这个年代的女子抬不起头，因为在她们眼中，男孩才是传宗接代，继承香火的存在，所以才有女子是赔钱货这么一。

    很多人被从洗脑，觉得女子是赔钱货这一思维已经刻入了骨髓，改不掉，久而久之，女子在家中还能有什么地位呢？上桌吃饭不行，下地干活了还要回家干活，苦的不是一点半点。

    陆家已经是另类了，这还是陆星澜的功劳，陆星澜的亲娘也觉得女子是赔钱货呢，不，她或许更离谱点，除了她的好大儿，觉得谁都是赔钱货吧。

    想的有些远了，宋初雪忙拉回自己的思维，看向华偀，只见对方瞧着正在笑笑的婆子们出神，看着喜庆的红色，眼底竟有一丝落寞。

    她忽地明白了，华偀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以前的华偀处于黑暗之中，拥有人的感情却享受不到人类该有的生活，应当是极为羡慕的。

    她勾了勾华偀的手指，道，“咱们是现代人，和这里的人不同，不能用现代的思维来想这里的事情，更不能过多干预，咱们只需要做到自己跟随本心就行。”

    “至于过年的事情，渊源比较长，我听老人····”

    宋初雪将年兽的事情了一遍，年兽又称"夕"。是古代汉族神话传中的恶兽。

    相传古时候每到年末的午夜，年兽就会进攻村子，凡被年兽占领的村子都遭受到残酷的屠杀，头上的犄角就是武器。

    人们利用年兽的三大弱点，放爆竹（会吓坏年兽），贴春联，驱赶年兽的进攻。

    为了防止年兽的再次骚扰，放爆竹、贴春联渐渐成为节日习俗，春节由此成为中华民族的象征之一。

    华偀没有什么反应，可她那一直保持着同一温度的手却抓着宋初雪微凉的手，道，“你的手有点凉，咱们进屋去吧。”

    她缓缓转过头来，眼底的落寞散去了些许，淡淡的关怀在其中漂浮。

    宋初雪点点头，顺着华偀拉着她的力道前行，两人踩在积雪之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沉默间，宋初雪紧了紧手，停下脚步，蓦地抬起头来，对华偀，“你以前没有家人，现在却有了，不必和以前一样孤独，你你什么都想和我，觉得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以前你什么事情都埋在心中。”

    “你也总你最在意我，我听着你这些，觉得你性取向不正常，是不是喜欢我，可以看到你成天带着美男，我又觉得自己多心了。”

    “现在想想，你早就把我当成亲人、知己，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只觉得我很重要，无法表达出那种重要。”

    “同理，在我这里，你也很重要，以后不必那么孤独，不必羡慕别人有有笑，更不必羡慕别人过着你羡慕的生活，而你孤孤单单，你有我，还有那些便宜外甥，咱们可以一起生活，一起过年，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直到我老去死去。”

    宋初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头脑发热，她一向对华偀保留着几分警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对对方越来越信任。

    或许是上次因为她寿命不长，华偀第一次哭出来的时候，也或许是今日却莫名被对方眼底的落寞触动，这才出了这么一堆话来。

    话出来很简单，她的心底却酸酸涩涩，无法平静，华偀的寿命漫长，她死千次百次对方不得都会一直年轻漂亮，孤独，是华偀无法避免的事情。

    她越像人类，越发拥有人类的感情，就越会知道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永无止境的活着，而每一个重要的人都会在她眼前慢慢老去，死去，腐烂，最终化为一捧黄土，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