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白虎 庞毅被抓
“噔噔噔……”
夜深了, 更人提着灯笼在寂静的巷子里徘徊。
江淮戏园里的灯火早已灭的差不多,空荡荡的院子里,布谷鸟的叫声透过窗户纸传到床榻上熟睡的少女耳边。
几乎是一瞬间, 少女清醒过来。她于黑夜中坐直身体, 一双圆润的杏眼警惕地听着隔壁的动静。
浅浅的呼吸声透过门缝传来, 显示着隔壁的人已睡熟。
戚棠松了一口气,心翼翼地扯过外袍披在身上往外走去。
她与黎青州约好, 三更时他凭布谷鸟叫声来寻她。他们一起去戏园书房搜寻, 老班主与幕后主使者的书信。
出了房间, 果不其然黎青州就站在住房交界的阴影下等她。像是为了提醒戚棠他的存在,青年划开了火折子, 橘黄微弱的光自下而上在他的下巴上。
戚棠冷不丁瞧见这一幕, 心脏差点都要跳出来,她抚了抚手上的鸡皮疙瘩声抱怨, “怎么也不出个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石像成了精。”
黎青州隔得远,没听到这话,他从袖中掏出一根蜡烛,将其点燃了才走进戚棠身边。
“庞毅人呢?”
“戚姐,庞毅听到消息是近日又会有一批难民投靠戏园, 恰巧晚些时老班主出去了, 他觉得老班主会去跟人接头。于是便去跟踪老班主, 叫我跟你去书房探一探。”
戚棠哦了一声,对庞毅的做法没有多惊讶。
像他那样处心积虑往上爬的人, 难得有抢功劳的机会,自然不会把她这个刚上任没多少实权的上级放在眼里。
左右自己也是他的顶头上司,戚棠轻哂一声, 拉着黎青州的袖子往书房走,“随他去吧,他愿意跑腿我还乐得清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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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老班主乘着马车赶往郊外一处庄园。
这庄园的主人可能是不知道哪来的暴发户,秉承着越是镶金带银越是好的信念,将整个庄园装饰得金碧辉煌,就连大门也镶着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哒哒哒。”
马蹄声不曾放缓地驶向大门,在将要撞上时,庄园里的仆人开大门让它畅通无阻地进来。
很明显仆人们已经提前被知会过了,藏匿于车厢底部的庞毅松了口气。
他像一只灵巧的壁虎牢牢地攀爬在一根横在车厢左右的木头上,听见老班主下马车的动静,便心翼翼地观察四周一番,然后飞快地从箱底蹿出隐匿于旁边的大树上。
透过密密匝匝的树叶,庞毅见到一个裹着黑色兽皮的瘦男子出来与老班主交谈。在他身后是一串穿的破破烂烂年纪不大的孩子。
庞毅哪还不明白老班主是来交接孩子的,他满心欢喜地想着,跟着面前这个瘦男子不定自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者。
戚棠那个黄毛丫头本来刚刚上任根基不稳,若是戏园一案完全由他解决。
庞毅心中一动,千户这位置不定他还有机会呢。
这么想着,庞毅竖起耳朵,几乎是全神贯注地侧耳去听他们的对话。
只听一片寂静的夜里瘦男子粗粝的嗓音格外清晰,“好货十八个,坏货六个,我看你那戏园子收那么多学徒连住的地方都快满了,要不卖掉几个算了也省得多花银子来建住处。”
老班主沉着脸没有应答,他从瘦男子手里接过长长的麻绳。
要不怎么是一串孩子呢,麻绳的另一端绑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孩。
过了半晌,老班主像是终于做出抉择一般艰难地开口,“那些孩子是戏园的未来,我不能卖掉他们,我不能像我哥一样让戏园断在我手里。”
他这话时神色目光灼灼地盯着瘦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以为多么刚正不阿的戏园班主呢。
瘦男子嗤笑一声,抬起左手上的金钩子敲了敲老班主的胸膛,“沈良,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好人了?你做的那些腌臜事,我和主子可都是一清二楚呢。”
仔细瞧去,原来瘦男子的双手竟然都被人砍去,取而代之的,是他左手金钩,右手是用木头做的手掌,大概灵感来自于提线木偶。
老班主被他一激心中也有了火气,他冷冷地拍开瘦男子的金钩,“戏园缺不缺钱轮不到你操心,不过你的银子倒是要悠着点花,要不然哪天连换钩子的钱都没了,那才叫让人笑掉大牙。”
瘦男子生平最恨别人提及他的断手。
双目一对,火光四溅。
最终是旁边蹿出来一只白虎断了两人的争吵。
“欻。”
这是一只成年的白虎,矫健地几乎如闪电一般冲向了旁边的大树。
白虎皮毛油光发亮,光线微弱的庭院里,一双竖瞳发出骇人的精光。
它绕着大树边走边发出低低的嘶吼,好巧不巧,这大树恰好是庞毅藏身的那一棵。
见到这瘦男子哪还不会察觉树上有人,他大喊一声,“有贼人。”
不一会数十个身强体壮的家丁便从旁边提着木棍包围了那棵树。
庞毅作为锦衣卫中的精英自然心里素质一流,他吞了吞口水,心知最难缠的还是那只白虎。
自己不能落地,要不然以他的速度定是跑不过白虎。
于是庞毅将目光放在相对来较近的围墙,随后身体绷直,像一只雨中飞行的燕子一般施展着轻功往墙头奔去。
就在将要踏上墙头之时,一只飞来的箭矢直中他的肩头。
若是普通的中箭以庞毅的本事不定还能全身而退,可惜那箭矢不同寻常,在接触到他的一瞬间,似乎是绑在上面的香袋破裂,喷了庞毅一脸奇香的粉末。
一代锦衣卫高手就这样如彗星坠地,直直从墙头掉回院子里。
瘦男子本想让他作为白虎的口粮,却被老班主拦住。
“等等。”老班主年事已高,黑夜里辨人有些困难。
他翻了翻身上,从衣裳里掏出一个轩辕镜。
从家丁手中拿过一个火把,老班主透过的镜片这才知道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不是白天投奔自己的那三个人之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