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隔离在地部旁边那栋楼里的民众们离开后, 这里冷清了许多。

    程绵绵绕到楼的背面，通过一条狭窄的道进入一个隐蔽的院。这里面安顿着从贺家地下救出来的半兽人。

    美丽的长发少女坐在轮椅上晒太阳，她的下半身原本被接上了一条鱼尾巴, 被救出来后，那条鱼尾巴被截掉了，如今只剩下上半身。

    此时听见脚步声她瑟缩了一下, 下意识想躲回黑暗中，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挺直了胸膛，鼓起勇气看向门口。

    见到来者是程绵绵, 她眼睛一亮。

    “绵绵！”

    程绵绵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走过去抱了她一下，“其他人呢？还是不敢出来晒太阳吗？”

    长发少女名叫陈思彤, 她把手里把玩的白色圆球随手扔到一边, 用力回抱住程绵绵，笑得有些腼腆。

    白色圆球滚落在地上，光滑的表面依稀可以看见一张狰狞怒吼的面孔浮现出来, 他恨恨地瞪着程绵绵，恨不得从里面爬出来掐死她。

    程绵绵松开陈思彤，捡起地上的白色圆球，对陈思彤道：“贺家的下场他们跟你了吗？”

    陈思彤点头：“天星哥哥告诉我, 贺家那些人的罪行已经判了。”

    她把自己听到的消息一一告诉程绵绵。贺望峰应该是服用过明心丹，在狱里突然发狂攻击狱警, 造成一死一伤，被当场击毙。而贺家其他人, 参与贺望德所犯之事的基本都视情节轻重判了刑, 一辈的大多数不知情, 没有参与，侥幸没事，被无罪释放。只是，长辈们犯的错，要由他们来承担代价了，许多受害者的亲人朋友找上门，把对贺家长辈们的恨都泄愤在他们身上，导致他们现在如过街老鼠人人喊……

    到这些，陈思彤犹觉得不解气，她冷冷地瞥了眼白色圆球内挣扎不已的贺望德魂魄，恨恨道：“死得那么早，太便宜他了！只恨没机会让他也体会一下我曾经经受过的痛苦！”

    程绵绵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等着，再过一段时间，等我想到办法帮你们恢复身体，再给他弄一个躯体，让他好好感受一下。”

    二人聊天的时候，程绵绵注意到藏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的那些半兽人躲在窗边偷听，悄悄地透过窗缝看她，她假装没发现，到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嗓音，确保让里面的人都能听见。

    这话出，程绵绵就听见里面传来不少嘈杂声，水杯落地声、不慎摔倒的痛呼声……

    程绵绵忍不住笑了笑，就见从其中一个屋子里怯生生地露出一个脑袋，声问她：“你真的有办法让我们恢复成以前那样吗？”

    那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年龄还，不到十岁，他一双眼睛圆圆的，像琉璃一样漂亮，程绵绵记得他，他的身体从脖子以下都被换成了异兽躯体，被救出来后，地部曾经联系过他的亲人，毕竟在他失踪前他的亲人曾经报警寻找过，可当他的亲人看见人头兽身的他以后，找了个借口头也没回就跑了，之后再也联系不上。

    男孩从此再也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躲在屋子里，紧闭门窗，再也没提过回家的事。

    长期不见阳光，他的皮肤白的几乎透明，程绵绵朝他笑了笑，“那当然，没把握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出口。”

    男孩瞪大了双眼，“真的？你没有骗我？”

    程绵绵笑着走过去，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他头发柔软，手感很好。

    “我不骗孩子。”

    男孩的双眼倏地亮起来，“那我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爸爸妈妈不会嫌弃我是个怪物，会像以前一样疼爱我，对不对？”

    程绵绵蹲下来，和他双目对视：“你这么可爱，不会有人嫌弃你的。你本来就不是怪物。”

    谢祯一进来就听见这句温柔至极的话，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院里种了棵高大的梧桐树，枝叶繁茂，将大半个院子笼罩在它的枝叶之下。近午的阳光斜照下来，透过枝叶斑驳落在他们身上，这一幕既温暖又美丽。

    “谢叔叔来了。”陈思彤的声音破了院子里的温柔。

    谢叔叔……

    谢祯神色一顿，慢腾腾地看向陈思彤。

    陈思彤今年十六岁，谢祯认为，能让她叫一声叔叔的，至少也该是三四十岁年纪的男人，自己才二十四，叫叔叔实在是不太合适。

    尤其是，她叫程绵绵不是直呼其名就是叫姐姐，到自己这里，平白就让他老了一个辈分……

    谢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平时从来不在意这些事情的，偏偏今天就要较真起来。

    他纠正陈思彤：“叫哥哥。”

    陈思彤看出他好像不太高兴，连忙改口：“谢哥哥。”

    谢祯总算满意，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这是今天的药，我做了些改动，以后不用每顿都吃，只需要三天一次就够了。”

    “谢谢哥哥！”陈思彤的感激发自肺腑。

    男孩凑到程绵绵的耳畔低声：“那个大哥哥好喜欢你哦，他刚刚看了你好久，还偷偷笑了。你会和他谈恋爱吗？”

    程绵绵一怔，捏了捏他的鼻子，失笑道：“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叫喜欢。”

    程绵绵根本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她看谢祯拿了药过来，便帮着分发到各个屋子里，其他屋子也住着人，只不过他们比这两个孩的防备心更重一些，平时紧闭门窗，除了给他们检查和治疗，无论如何都不肯和外面的人沟通。

    程绵绵也没强行要和他们接触，和谢祯一起把药放在他们的房门前，敲了下门告诉他们药送到了，嘱咐他们按时吃，又宽慰了几句话，就自觉地走了。

    等他们走了，院子里静得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屋子里的人才会悄悄地开一条缝隙拿药。

    从院子里走出来，谢祯认真地让程绵绵考虑加入天部，协助他进行研制治疗那些拼接异兽和半兽人的药物。

    可能是怕程绵绵会拒绝，他看着程绵绵，不等她开口就继续道：“我觉得整个龙国大概没有谁能在炼丹术上能比得过你的，不对，或许更确切地，除了你以外，应该没有谁知道什么叫炼丹术吧。你对那些灵植和灵药十分了解，而且就算是叫不出名字的，只要你轻轻一碰，很快就能通过木系灵力解析它们的成分，你还懂得怎么把灵药的药效发挥到极致……最重要的是，你不仅懂得炼丹术，还懂得炼器术。你之前提出用炼器的方式制造出新的躯体，辅以丹药，帮他们恢复回人类的方案，虽然很难，但目前为止我觉得可能是唯一有用的方法。”

    “而且，这个方案，也只有你才能做得到。”

    毕竟程绵绵是唯一懂得炼丹术和炼器术的人。

    不用他，程绵绵根本不可能拒绝，她笑道：“谢老师，就算你不，我也要加入的。不过，武校联赛后续的赛事我还要参加，而且我还没找到合适的丹火，丹火对我很重要，只有觉醒了丹火，我才能算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炼丹师，对我们的研制工作会有更大的帮助。我想在后续的武校联赛试试运气，不定其他赛区遗址内有我想要的东西……”

    听见程绵绵同意加入天部，谢祯放下心来，再一听她提起武校联赛和丹火，他忍不住道：“你最近没关注武校联赛的消息吗？贺家‘明心丹“造成的事故，对各地的影响不，尤其是不少武校内报名参赛的学生中有大部分都服用过‘明心丹’，虽然‘明心丹’事件已经暂时平息，但是上头还在讨论是不是要取消服用明心丹的参赛选手资格……现在还没讨论出一个结果，所以下一个赛区的比赛是暂时推迟了。”

    程绵绵有些惊讶，她还真没听。

    那看来她想借联赛的机会在各地遗址寻找丹火的计划是不成的了，不过也没关系，既然联赛推迟，那么各地遗址也就不会暂时封闭了，她还是能自由进出的。

    这个念头才刚出来，她就听见谢祯笑着道：“到丹火，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的火焰十分与众不同，是在灵气复苏后出现的，别普通的火焰，就连B级异能者的火系异能都不一定能比得上它。就是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了。”

    程绵绵双眼立即亮了：“这火焰现在在哪？”

    谢祯早就猜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笑了下，道：“我已经让人去取火了，应该今晚就能回到。到时候你再来看看能不能用。”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听取火的人回来了，程绵绵迫不及待地去找谢祯。

    谢祯看着她急切的样子，本来想吊一下她的胃口，竟然有些不忍心了，笑了笑，领着她进了自己的实验室。

    现在是夜里八点多，天色已经暗下来，实验室里漆黑一片，谢祯带着程绵绵走进去，并不急着开灯。

    程绵绵跟在他的身后，他脚步沉稳，不疾不徐，程绵绵忍不住催促了下。

    谢祯低笑了一声，带着她来到一个架子前，拿下放在最上面的盒子，递给她：“这盒子是特制的，只有它才能盛得住这么猛的火。开的时候需要心，否则容易被里面的火烧伤。”

    程绵绵刚要伸手去接，他又把盒子抢了回去，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来开。”

    他没有修为，万一火焰真要燎出来，根本没有自保之力，程绵绵刚要开口阻止，他已经缓缓开了盒子。

    亮金色的光芒从盒子里流泻而出，把漆黑的夜色驱逐出实验室。

    随着盒子开，程绵绵看见活泼跳跃的金色火焰，这颜色实在是太漂亮了，只是一簇的火焰，那光芒绚烂璀璨，照得整个实验室亮堂堂。

    程绵绵试着分出灵力，以灵力网状的形态去围住它。

    金色的火焰跳动着，似乎有灵性一般，躲了一下，不过很快又乖巧地钻了进来，被程绵绵成功用灵力包裹住了。

    程绵绵有些惊喜，试着用灵力去和它沟通，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了。

    很快，随着她心念一动，金色的火焰在她的指尖上明明灭灭，完全受她的操控。

    程绵绵开心地抬眸，谢祯递给她几棵灵植，“试一下？”

    谢祯可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还没开口他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程绵绵接过灵植，拿出自己的炼丹炉，毫不客气地开始试着炼丹。

    她之前没有丹火，炼丹时要么借用火系异能者的火焰，要么是用普通的火焰，总是感觉差了点什么，炼得很不得劲，根本体会不到书上的那种炼丹时十分玄妙的感觉。现在有了能够和自己心意相通的丹火，感觉果然完全不同了。

    程绵绵炼的是很普通的疗伤丹药，很快就成功了，圆润清香的丹药出炉，程绵绵能感觉得到这一炉丹药比她之前用普通火焰炼出来的药效要高了许多。

    随后，她又试着开始炼器，效果也相当惊喜。

    程绵绵对自己的丹火很满意，她不断地向谢祯表示谢意。

    谢祯调侃道：“不用谢，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接下来要麻烦到你的时候还有很多呢。”

    玩笑归玩笑，既然程绵绵已经有了丹火，并且和丹火也十分契合，那么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也可以尽快开始了。

    ……

    天部的其他研究人员好不容易等到程绵绵和谢祯走出实验室，本来还想等个一两天，等他们把这次的研制成果交出来，部门开会的时候联合起来，要求谢祯下次带上他们，相信谢祯不会反对的。

    可没想到，还没等到部门会议，谢祯独自决定把程绵绵从地部挖到了天部，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人家两个就又关上实验室的大门，再次闭关了。

    这群人顿时坐不住了。

    他们知道，谢祯和程绵绵一直在想办法救那些拼接异兽和半兽人，听他们想让这些怪物恢复成人类，这样难度太大了，之前听的时候他们还嗤之以鼻，觉得这个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不可能的，即使灵气复苏后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但生生把人换了个物种，又换回来，这种手段，太匪夷所思，谁听了不一句离谱？

    可一想到谢祯和程绵绵才闭关不到一个月，就研制成功了能够抑制贺家明心丹的“正心丹”……

    万一真让他们成功了呢？

    这种匪夷所思的尝试，如果真能成功，那绝对是可以载入史册的。谁不想青史留名啊？

    越想他们就越坐立难安，聚在一起商量了下，组团去找了部长。

    他们总共有两个诉求：一，让谢祯这次带上他们一起；二，程绵绵不够资格进天部，让她滚回地部。

    按他们的解释，天部研究人员每一个都是在某个领域上有成就的资深大佬，谢祯出于私心，不肯带他们，反而带一个在这方面没有涉略的程绵绵，他们不服，怀疑谢祯和程绵绵有私情，并且担心谢祯会因为儿女情长而耽误研究，荒废时间、浪费实验室资源和经费，希望部长能够介入，让谢祯改正。

    然而部长听完，痛骂了他们一顿，并让他们滚。

    部长：“程绵绵如果不够资格进天部，你们更没资格！”

    数月后。

    天部某个紧闭了许久的实验室大门再次被开，里面走出来的除了谢祯和程绵绵以外，竟然还多出了三个人。其中两个，澜市异能管理组的人觉得十分眼熟。

    正当众人纳闷谢祯和程绵绵是什么时候放这三个人进去的，突然有人震惊地捂住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

    “我靠我靠我靠！我没看错吧，这不是彤彤和峰吗？！这是真的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其他人一怔，瞬间也瞪大了双眼。

    跟在程绵绵和谢祯身后走出来的，正是之前从贺家地底下救回来的其中三个半兽人。此时他们的身体都恢复成了人形，而且行走自如，完全看不出曾经被改造成半人半兽的样子。

    程绵绵和谢祯竟然真的做到了！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

    尤其是当他们知道三个人中唯一一个不认识的，竟然是曾经在武校联赛东南赛区比赛的过程中已经死去了的毛晓晓时，众人更是瞳孔地震。

    竟然连死去的人都能复活吗？

    现场诡异地静了许久，所有人盯着毛晓晓不出声，默默地拿出手机搜索西武的毛晓晓，对着她的照片比对。

    一模一样。

    众人觉得这一切都太玄幻了，死而复生，这是修仙里才会见到的情节吧？有生之年竟然能让他们遇到了。

    有人猛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震惊过后，紧接着的就是对谢祯和程绵绵的敬佩和狂喜。生命可以死而复生，这意味着人类医学有了惊人的突破，这件事一定会引来轩然大波。

    正当众人兴奋之际，部长突然神色凝重地出现，严肃地道：“此事暂时保密，任何人不准对外泄露半个字。”

    他让众人都散了，只留下谢祯和程绵绵，以及跟他们一起从实验室走出来的三个人。

    这么值得高兴的大喜事，部长的神色看起来却不是很开心，众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但见他这么严肃，只能抑制住兴奋的情绪，都散了。

    部长的目光在五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谢祯和程绵绵身上，语气低沉，“谢祯，绵绵，你们这次搞出来的事情实在是太惊人了，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可能会有不少麻烦找上门。”

    谢祯和程绵绵对视一眼，两人还没话，另外三人中年龄最的男孩峰就问道：“大哥哥和绵绵姐姐救了我们，以后还会救更多的人，明明是好事啊，怎么会有麻烦？”

    程绵绵摸了摸他的圆脑袋，让毛晓晓和陈思彤带他出去。

    程绵绵大概猜到是为了什么，她抬眸看向部长，眼神镇定，无所畏惧：“就让他们来好了，不管他们什么做什么，我只会坚持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不会受任何人摆布。”

    部长定定地望着程绵绵，半晌，长叹一口气，“你放心，你是异能管理组的成员，我不会坐视不理的。你们两个辛苦了这么久，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不论谁来找都别出面，让我来解决就好。”

    “这对你来会不会压力太大了？”

    部长挥手，让他们快走，“暂时出去避避风头，不管外界什么，都不用理，这里还有我呢。”

    程绵绵和谢祯被赶出来，蹲在外面的三个人齐刷刷抬头看向他们。

    陈思彤和峰不明白为什么一件好事变成了坏事，但毛晓晓经过刚才的思考，大致明白了。

    她看着程绵绵和谢祯，问道：“是因为我，对吗？”

    她本来是已经死去了那么久的人，现在又活过来了，如果这种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换成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她完全能想象得到外面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有多震惊，多不可思议。异能管理组内也不都是一条心的，恐怕现在早就已经有人得到消息了。

    人都有私心，都有自己无法割舍的人和事。为了自己无法割舍的人，一定会有很多人不计代价找上程绵绵和谢祯，让他们出手复活已经死去的亲人。甚至，可能还真有人异想天开，想让自己能够活得更长久一些……

    而且，这背后还有十分巨大的利益空间。

    程绵绵不管答不答应，都会得罪人，都会造成乱局。

    毛晓晓无法想象到时候程绵绵和谢祯会面临多大的压力，她自责地垂下头：“是我连累了你们。你们不该救我的，我死了就死了，没必要……”

    “不用自责，这和你没关系。”程绵绵道，“你先回去吧，这事有部长在呢，不用担心，很快就能解决。”

    好不容易把毛晓晓劝回去了，程绵绵的手机不断震动，有太多的来电和信息进来，把她的手机都差点卡爆了。

    谢祯也一样。两人索性直接关了机，终于安静下来。

    程绵绵长舒了口气，看向谢祯，无奈笑道：“谢老师，看来我们还真的需要避一下风头才行。”

    虽然她不怕麻烦，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部长这事他能处理，那就交给他好了，她乐得轻松。

    对于谢祯而言，进入实验室就是最好的避风头方法，不过他看着程绵绵，心中一动，道：“好啊，不知道你想带我去哪避风头？”

    程绵绵诧异地看他一眼，她没要带他一起。

    想了想，她问道：“那就到各地的遗址里面闯一闯吧，不知道谢老师敢不敢？”

    谢祯挑眉：“有何不可？”

    异能管理组外面已经聚了不少人，都是早一步得了消息，想来堵他们的。程绵绵带着谢祯易容了一番，正好贺天星要带队出去执行任务，他们便混进贺天星的队伍里跟了出去。

    “你这易容丹效果太好了，连贺天星都没认出来。”谢祯摸了摸脸，感觉有些神奇，他现在除了身高体型以外，脸长得和地部某个成员一模一样。

    程绵绵也易容成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跟在他的后面。

    门口果然蹲了不少人，基本都是听了消息前来求证的，有门路的早就已经进去和部长聊起来了，而没有门路的，一边电话四处听程绵绵和谢祯的私人联系方式和地址，一边蹲在那虎视眈眈地盯着从里面出来的人，只要发现身形长相和他们相似的都会一窝蜂冲上去。

    程绵绵暗暗吸气，还好她早有准备。

    两人跟在贺天星的队伍里走出去，果然没人认出他们，很顺利就离开了异能管理组部门，他们在队伍后面朝贺天星暗暗挥手，不动声色地离开队伍。

    突然从路边冲出几辆面包车，其中一辆车撞在马路栏杆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被迫停了下来，车门开，从里面飞快蹿出一个人，朝这边奔逃。其他几辆面包车随之停下，跑出十几个黑衣人，冲着这人追过来。

    这个路段正好是个十字路口，附近还正好有学校，人流较大，车辆来往也密集，突然发生变故，不断有车被迫停下，喇叭声急刹车声和尖叫声不断响起。

    程绵绵拧着眉拉住险些被撞到的一名学生，再回头，发现谢祯不见了。

    ……

    谢祯被一盆冷水浇醒。

    何文睿捏着他的脸皮拉来扯去，像是在玩橡皮泥。见他睁眼，丝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神态自然地笑道：“表哥，我还以为你在脸上贴了什么东西，没想到什么都没有。你是怎么做到的，像是换头一样。要不是我认得你的身形，也认得你腕上这只表，今天还真没法请你过来叙叙旧。”

    他不等谢祯同意，擅自就摘下了谢祯腕上的手表，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末了，他满意地欣赏了下，“不愧是谢老爷子送的表，戴起来就是好看，感觉整个人都贵了很多呢。”

    谢祯脸色冷了下来：“把表还给我！”

    “你不是不稀罕谢家的东西吗，怎么连一只表都扒着不放？”何文睿嗤道。

    谢祯确实不稀罕谢家的东西，他近些年，把谢家养育他的所有花费和心血几乎都还清了，甚至可以，他拿出来的那些东西，价值远远高于谢家投资在他身上的代价。

    他不指望谢家人的亲情，也不想要谢家的一分一毫，唯一从谢家带走的东西，就是谢老爷子留给他的这只表。老爷子是谢家唯一一个对他有过温情的人。

    谢祯定定地望着何文睿：“把它还给我。”

    他想要把表抢回来，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动弹不了。

    何文睿看着他在地上挣扎，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一边笑一边摘下手表，“你想要？”

    表被他放在桌上，握拳砸下去，碎了。

    他看着异化成金属的拳头，吹了下沾附在上面的灰尘，“异能真是个好东西，我现在也是拥有异能的人了。”

    何文睿没有觉醒异能，他只是个普通人，不过现在他吞了贺家的明心丹，获得了金属系异能。他看着谢祯，道：“表哥，姨妈得对，你真是个扫把星，你是谢家的耻辱。你以为你凭着脑子获得了那么多研究成果，被那么多人尊敬崇拜，谢家就会接纳你了？不会的。你的名声越响，姨妈就会越恨你，越防备你。”

    “不管你有多大的成就，你都不会得到她的母爱，因为她根本就不可能承认你是她的儿子！”

    谢祯不为所动，用不着何文睿，他早就知道何雅对他是什么态度。他只是望着桌面上被砸碎的表发愣。

    何文睿蹲下来，把谢祯的脸朝向自己，和他面对着面，突然亲切地叫了声：“哥。”

    谢祯看着他，觉得他疯了。

    “你不知道吧，你是我亲哥，我是你亲弟，咱俩同母异父。”何文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谢祯，突然笑出声，“不一样的是，你是代孕出生的，从住在谢家，长大了才搬出去。而我呢，我是从咱妈的肚子里出生的，一出生就被寄养在何家，只能喊别人做妈。”

    “我毕竟是从她肚子里出生的孩子，所以，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就得到了他们所有的爱。”何文睿，“可惜，我没有资格姓谢。他们可以给我许多的爱和陪伴，却没办法把整个谢家给我。”

    “很可笑，你想要爱和陪伴，却得不到。我想要谢家，却没有资格。我们梦寐以求想得到的东西，都得不到。”何文睿着，轻佻地拍了拍谢祯的脸，“不过你还是比我幸运得多。你研究出了那么多好东西，有异能管理组和整个龙国为你撑腰，一个谢家又算得了什么？”

    谢祯没有话。

    何文睿也不在乎，“你不在乎谢家，我在乎。我们母子俩好不容易哄得谢震答应让我改姓谢，以谢家人的身份生活，以后不定还可以从谢震的手中接管谢家……”

    他的声音突然阴沉下来：“可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他还没来得及进入谢家，谢祯就把谢震和何雅送进了牢里。

    谢祯毁了他的梦。

    何文睿招了招手，这时有人送上来一瓶药，他旋开盖子，捏住谢祯的下巴就强势地把药往他的嘴里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