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啃猪蹄

    被赶鸭子上架，叶寻最终到了云瑶的院子任管事。

    经过明的暗的，旁敲侧击的直白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确定云瑶不会插手阻挠，任由自己安排后，新官上任三把火, 叶寻开始大张旗鼓整治云瑶院子里的厮和丫鬟。

    一时间, 满院子的丫鬟和厮叫苦连天，天天都有人找云瑶告状, 云瑶躲无可躲，恨不能遁地。

    对于叶寻的大刀阔斧, 云瑶倒是乐见其成，要是能趁机把一些吃里爬外的清理出去, 她觉得是最好不过了。

    一些资历老的丫鬟和厮不服叶寻管, 见云瑶又不做主, 便找上了木老夫人告状。叶寻的能力木老夫人是见识过的，木府年轻一代的管事里木老夫人最看好叶寻, 她正乐得云瑶开了窍晓得向叶寻学习，所以对一众仆人的告状, 也只是敷衍的应付。

    一边和蔼的听着一群人叶寻这不好那不行，木老夫人一边在心里腹诽，早该收拾你们了，云瑶都是被你们带坏的！

    见木老夫人睁只眼闭只眼, 云瑶就是个甩手掌柜, 个别仗着有管家做靠山的老仆开始倚老卖老, 公开和叶寻不对付。

    对于叶寻过于雷厉风行的作风，云瑶抱着《追夫二十式》不停地挠头发，她好难。

    如果动了管家的人，就相当于正式和管家宣战了，她并不想这么早和管家撕破脸。但是如果这次放过这些老仆，以后便很难再找到这种整治这些老仆，甚至把这些老仆撵出院子的机会了。

    云瑶把头埋进《追夫二十式》里心塞的感叹，生活好难，她的慕哥哥还是一块完美如初的大冰块，不仅丝毫没有消融的迹象，似乎结的冰还越来越硬邦了。

    “……”嘤嘤嘤，她可太惨了！

    ……

    房间里，老奴看着一包包精致的糕点，重重的冷哼一声，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木云瑶时候就经常挑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他们家少爷，要是少爷不喜欢，她再厚脸皮的要回去。

    明知道他家少爷不爱吃甜食，还买那么多甜腻腻的糕点，就是故意的！

    苏慕看着摆满桌子的糕点轻轻叹了口气，对身边的老奴道：“我素来不爱吃甜食，到底都是粮食，放着糟蹋了可惜，张伯，你送还给木姐吧，以后，让她别再送了。”

    老奴赶忙应道：“好的，少爷。”你看你看，就像他想的一样吧，最终还得送回给那木云瑶。

    ……

    当老奴把糕点送还给云瑶的时候，云瑶委屈坏了，这些糕点都是她亲自排长队，在洛城最火热的糕点坊买的，那么老长的队伍，站得她腿肚子都差点抽筋了。

    无视云瑶委屈巴巴的表情，老奴放下糕点，道：“我们家少爷不爱吃甜食，让木姐你以后别送了。”

    完转身就走，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见老奴“无情”的转身离开，瞅着没有拆过封，包装丝毫无损的一堆糕点，为了不糟蹋“粮食”，云瑶只能自己把糕点全吃了。

    她一边忧伤的吃糕点，一边忍不住赞叹，“满园香的糕点果真好吃，下次让珊，哦不，叶……”

    蓦地住嘴，云瑶无比忧伤的叹了口气，她觉得，她可能使唤不动叶寻。

    哎。

    ……

    老奴低估了云瑶的“坚韧不拔”，第二天清，他开院门，门前一如既往的放着一盆依旧要死不活，不上名字的花，和一包精致的糕点。

    老奴把花抱进院子后，提着糕点就去找云瑶，再次重申了一遍，他家少爷不爱吃甜食，让云瑶以后别送了。

    云瑶委屈的不死心道：“张伯，你让慕哥哥尝尝，这次买的是肉沫糕，咸口的，据可好吃了。”

    老奴绷着脸，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无情的转身走了。

    一边走他一边在心里懊恼，或许，少爷会喜欢吃这劳什子肉沫糕呢？

    有肉沫，还是咸口的，少爷应该会喜欢吃的吧？

    老奴：“……”都怪这木大姐，也不提前买的糕点是咸口的，还是有肉沫的！

    ……

    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都会腻，当云瑶吃完老奴送回来的糕点时，一年都不想再看到糕点了。

    所以她看到提着一包糕点，倒休准备回家的叶寻时，终于发出了灵魂拷问：“叶管事，你确定……你夫郎爱吃糕点吗？”

    云瑶的这个问题，让叶寻沉默了。

    “我送的东西，他自然都……”叶寻对上云瑶那无比真诚的眼神时，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飘忽。

    联想到自己现在在云瑶的院子任管事，云瑶也算是她的直系领导了，虽然云瑶面上对她不管不问，但其实对她也还算是不错的。所以，顿了顿，叶寻耿直道：“不甚喜欢。”

    云瑶：“……”

    不死心的，云瑶追问道：“那你每次买回去的糕点他都吃了？”

    沉默了片刻，叶寻再度耿直的回答道：“他就尝一两口，余下的都是我吃的。”她那么爱吃糕点，当然都是她吃的！

    云瑶：“……”为什么她突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感觉自己和苏慕之间的鸿沟更深了，云瑶瞬间变得蔫巴，有气无力的问叶寻，“那叶管事知道你夫郎喜欢吃什么吗？”

    叶寻不满的皱眉，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自然是知道！我夫郎素来比较爱吃肉食，尤其烤鸭和猪蹄。”

    云瑶满脸不解的看向叶寻，“……”那你好不容易回一趟家，还不买人家爱吃的东西？？！

    似乎是窥到了云瑶心里的想法，叶寻接着道：“烤鸭和卤猪蹄要趁热才好吃，我都是买上就直接回家的。”

    云瑶：“……”……

    她似乎找到自己送糕点失败的原因了。

    果然，话本子也不全然可信，什么甜蜜的糕点、花酿、果脯，这些明明都是女孩子才爱吃的！

    看来写话本子的不是雏鸡就是老光棍女，根本就没有实战经验，全是瞎编的，亏她还信了！

    ……

    次日清，老奴一起床就赶忙去开门，门口居然没有花盆和糕点。

    他伸长脖子把四周都看了一遍，的确是什么都没有。

    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不安，老奴有些悻悻的关上门，心想，莫非那木大姐已经对他家少爷失去耐性了？

    这是要放弃他家少爷了吗？

    想到这种可能，老奴心里针扎一样疼，那混蛋也不想想，少爷虽然把糕点给她还了回去，但花却是留下了呀，就她送来的那些歪瓜裂枣一样，要死不活的花，少爷还每天浇水松土，她怎么，怎么就不明白少爷的心意呢？

    她之前把少爷伤成那样，所以少爷才不肯轻易再相信她的。

    她怎么能……

    老奴只要想到苏慕可能会再被云瑶辜负一次，胸口就闷得喘不上气。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老奴赶忙回身去开门，心里漾起一抹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期待。

    门开，门外站着的霍然就是那个正被他念叨的混蛋。

    被老奴秒开门的速度惊到，云瑶有些愣的举着手里的牛皮纸包，道：“张伯，这是……”

    “牛肉脯。”

    “另外一包是早上刚卤好的卤猪蹄，你记得让慕哥哥趁热吃，还有这个……”

    云瑶把一盆花递给老奴。

    这花虽然还是蔫巴巴的，老奴依然叫不出名字，但老奴今天却破天荒的觉得这花长得好像还挺好看。

    见云瑶送完东西就准备转身离开，老奴突然干巴巴的道：“你之前送来的那些花，我们家少爷都放在院子里的，没有扔。”

    “是吗？”一抹灿烂的笑突然从云瑶的唇边绽开，她欣喜若狂的看着老奴，刚想点煽情的话，就眼尖的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从里屋出来。

    没胆量见苏慕，云瑶对老奴道：“张伯我先走了。”然后转身撒腿就跑。

    看着云瑶逃跑一样的背影，老奴没发现，自己唇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抹极浅的笑意。

    他家少爷爱吃肉，这木大姐可算是长了一回心了。

    苏慕不爱吃甜食，但也不代表不吃甜食，在没有东西吃的时候，饿的时候，他什么都吃，不挑食的，就是凉水就干馒头，他也能吃。

    泪水突然盈满了老奴的眼眶，苏家败落后，他家少爷哪里还能有挑嘴的时候，温饱就已经不错了。

    可能是吃素的时间太长了，偶尔买点肉都是省着给苏夫人吃，老奴知道，苏慕馋肉得很。

    长身体的男孩子，有几个是不爱吃肉的。

    木家的伙食虽然不差，但厨房也不会特意顾及苏慕的口味，尤其之前，木大姐那样对他家少爷的时候，厨房送过来的几乎都是和下人一样的吃食，只炒菜里偶尔有那么一两块肉。

    现在虽然好了很多，但木老夫人吃斋，云瑶也偏爱吃素食，所以厨房送过来的饭菜多半还是以素菜为主。

    本就寄人篱下，他家少爷又不挑食，一直都是能吃饱就行，所以定是不会对饭菜提意见的。

    把眼里的泪意逼回去，老奴赶忙拎着卤猪蹄去找碗筷。

    他们住的院子没有厨房，所以碗柜就放在了厅里。

    一大碗香喷喷的卤猪蹄，还是热乎的，香味瞬间溢满了整个院，勾引得人食欲大增。

    手里执着老奴塞过来的筷子，苏慕有些好奇的问道：“张伯，厨房今天怎么想到送卤猪蹄过来？”

    老奴含糊道：“少爷就别问了，赶快趁热吃吧。”

    “张伯你也吃。”苏慕没有再问，只叫老奴也坐下吃。

    猪蹄的味道真的很好，老奴一边吃，一边看着苏慕。

    虽然苏慕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但是他能从苏慕面上看出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餍足。

    老奴突然笑道：“少爷，筷子用着不得劲，院里也就你我，你直接用手拿着啃吧。”

    面上极快的划过一抹不好意思，犹豫了片刻，最终苏慕还是上了手。

    即便是用手拿着猪蹄啃，苏慕的姿态也很优雅，他与身俱来的清贵气质，并没有因为糟糕的环境而磨灭。

    老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苏慕露出满足的表情了。

    作者有话：

    紧赶慢赶刚码完这一章。

    谢谢Ms. My Yesterday宝宝的地雷，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