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委屈 她恨不得扑上去将这野男人狠狠挠……
又数日。
顾雪卿养了快一月,腿好多了。
如今她轻微挪动右腿,也不会很疼了。谢七郎又从朱结巴那里要了两只拐杖,她可以架着拐杖,在院内稍微走几步。
最近正值夏忙,村里种田人家都忙碌得很,大妞爹娘都去地里忙活,大妞要带着几个弟妹,还要煮饭,因此几天都没来了。
朱大娘夫妻带着三个儿子也去田间忙活了,幸好顾雪卿如今已经勉强能走动,不需要别人照料。
朱大娘只需要给她送来饭菜,帮忙收拾即可。
谢七郎昨日一早又进了山,因此如今家中只有顾雪卿一人。
天气渐热,顾雪卿就不怎么出去晒日头了,幸好有毛毛陪她,她窝在屋内才没那么无聊。
未时已过,顾雪卿午憩醒来,发现屋内光线昏暗,且周遭空气有些沉闷。
该不是要下雨了吧?
要是下雨可就麻烦了,山中本就道路崎岖,如果下了雨,更是泥泞湿滑难走。
也不知道谢七郎现在下山了没有?
他前几次上山,要等到快天黑才回来呢。
顾雪卿正胡思乱想着,忽而眉心一蹙,双眸微睁:她想这个做什么?
不过是淋个雨而已,谢七郎人高马大像个熊,被雨淋了又能怎么样?
估计喷嚏都不会一个。
她坐在床榻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茶的味道清雅淡香,喝起来口感意外不错,这一点让顾雪卿惊讶又意外。
她想不到一个乡野村夫,竟然会品茶。
轻抿了两口茶,顾雪卿抬眸望向窗外,天色更暗了。
她忽然想到,今日一早朱照帮忙将草药搬到院中晾晒,若是下了雨,那几个簸箕的草药岂不是都废了?
听那些草药能卖好些银子呢。
前些天的顾雪卿视金银为粪土,随随便便就将自己一对青玉耳坠花销了个精光。
顾雪卿如今知道了柴米油盐贵,她穿的衣裳,吃的点心都要花银钱买。甚至她想买条素白手帕,谢七郎都一脸不置可否。
这可真是一文钱难倒大美人啊。
那些草药眼看就晒好可以售卖了,这样糟蹋了顾雪卿很心疼。
顾雪卿急忙站起,拄着拐杖慢吞吞的挪到院子。她右脚不能使力,用拐杖腾挪,需要借助两只胳膊的力气。
可顾雪卿弱不禁风,娇娇软软的,胳膊上哪有什么力气,因而她腾挪自己,格外吃力。
顾雪卿到了院中,她拄着拐杖,望着搁在院墙上的两簸箕草药发愁。
这里位于村尾,谢七郎屋子隔壁只有朱大娘家。朱大娘一家都去了地里忙活,她没有可以求助的人。
不过顾雪卿很快想到了办法。
她如果只使用一只拐杖,就可以腾出一只手。
但簸箕有些分量,她单手肯定拿不动的。
她可以去找块干净的布,将草药包在布里,然后单手提着草药进屋子。
思虑周全后,顾雪卿立即去屋内找了块干净的被面,单手抱着蹦蹦跳跳的去了院子。
单手用拐杖比她想的费力多了,等她蹦到院墙下,额间已经布满了细珠。
顾雪卿喘着气,眼看天色越暗,心中越慌,她不想半途而废,便咬着牙强撑着,她抖开被面,将被面铺在墙面上后,又伸手去簸箕里拿草药。
可她实在太高估自己了,她此时已经拄着拐杖走了许多步,早已累极,又废了半天功夫铺展被面,更是精疲力尽。
她颤抖着抬起左手去拿簸箕上的草药,却不料左腿一软,身形一颤,她的手一下子碰触道簸箕的底面,整个簸箕一下子往外翻去!
顾雪卿惊呼一声,伸手想去抓簸箕,只是她力气和速度压根追不上,簸箕掉下院墙,掉落在地。
一簸箕的草药零零散散被震得四处都是。
此时,谢七郎背着竹篓,提着一只山鸡,正好走到了院门前附近。
他听到动静,一双沉静的目光看过来,眼看着簸箕翻到在地,草药零散跌落,一地狼藉。
晒干的草药沾了尘土,只能贱卖。
毕竟,谁也不想药汤里面有尘土当佐料。
谢七郎目光微沉,他又看向趴在墙上的顾雪卿,此时她那双水润润的黑眸睁得老大,正惊慌地望着自己。
谢七郎额角乱跳。
这女人,毛病又犯了。他本以为她这些天收敛了,不那么矜娇惹事了,不曾想——
又来了。
谢七郎下定决心,不可再纵她。
这既是为了自己不被气死,也是为了她好。人生漫长,她如此骄纵,迟早要出事。
顾雪卿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不安的瞅着谢七郎,她刚准备开口解释,就见谢七郎沉着脸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顾雪卿虽然是一番好意,但毕竟好事没做成,反而毁了一簸箕的草药,她垂下脑袋,声色也低了几分,“你做什么凶我,只是一些草药而已,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谢七郎肃容冷声,“这些草药毁了,你无所谓、不在意,觉得自己爹娘有银子,日后让他们出银子赔我就一了百了,是不是?”
这些日子,谢七郎对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已经很久不曾用这样严厉的口吻与她话。
她已经习惯了不喜言笑,但却默默为她做这做那的谢七郎。
而此时冷着脸的谢七郎、还有他苛责的言语,让顾雪卿如坠冰窖。
她心中不出的滋味。委屈、恼怒、愤恨让她恨不得扑上去将这野男人狠狠挠一顿!
但顾雪卿做不到,她腿断了,她扑不过去。
她更不能尽情地对谢七郎撒泼,因为他们非亲非故,无牵无绊。
她只是恰好没死、恰好被冲到那里,恰好遇到了洗澡的谢七郎。
他们,什么都不是!
顾雪卿心中万般滋味搅合在一起,只觉得脑中一阵阵发晕,几乎要晕死过去。不知何时,豆大泪珠已经从她脸颊滚滚落下,她泪眼蒙蒙地瞪着谢七郎,尖着嗓子大叫道,
“是,我是无所谓、不在意。反正这些草药也不值几个银钱,即便我以后想不起来我爹娘,我也能还你!我把那串珍珠链赔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