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金酒店。

    程知觅她们到时不过七点半, 递交请柬后，步入宴会厅，厅内灯光明亮, 男女穿梭，淡香浓香相互交织, 葡萄酒的甘冽混着蛋糕的甜香。

    彼时, 舞会还没开始。

    程知觅扫了圈, 在场的青年才俊，世家名媛她几乎没见过。虽然嫁到池家半年，但她很少参加商业性质的酒会, 自然也认不出这些有钱人。

    “哎！那不是许成言？”

    闻清清突然朝左侧指了指，程知觅看过去，偌大的会厅属那边最热闹。

    热闹归热闹。

    许成言并没有被围实，半分开得人群让她们很容易看清楚，他穿着孔雀蓝西服，花枝招展的笑得不羁。闻清清看了会，撇了撇嘴：“骚包。”

    程知觅轻笑，她和许成言接触不多，不过常听池远, 许成言家在南城有点来头，和池家交好, 人是个爱混得主，闻清清的评价也很中肯。

    “许成言来了, 池肃会不会来？”闻清清想法一出, 把许成言附近几米扫了遍，除那些攀附话的男女外，没有见到比较鹤立鸡群的人物, 她微微叹气失望道，“他要是来，在场男士肯定丁点机会都没有。”

    “他应该不需要吧。”

    “也是。”闻清清认同的点头，“他有颜有钱，想当池太太的人大把。”

    程知觅也跟着点头。

    舞会还没开场，她们找了相对安静的地方，闻清清没忘记此行的目的，趁面具还没戴赶紧物色。程知觅心不在焉的，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

    她眼睛酸胀得很。

    程知觅轻轻靠到闻清清身上，微闭上眼，温声道：“我休息会儿眼睛。”

    “okk。”

    闻清清靠近她，让她更方便靠着。

    程知觅晃动高脚杯的手没停，皓白的手腕时不时晃进闻清清眼底，她抽空从猎场上收回视线，落在程知觅细白腕上的那支手链。细链妥帖嵌在她手腕上，红宝石璀璨，与她的白相互交织，色彩明晰无比和谐。

    闻清清捧起她的手，指腹蹭了蹭红宝石，惊叹道：“觅觅，这好好看！”

    程知觅闭着眼睛回嗯。

    闻清清听她轻轻的鼻音，笑了笑，问：“这真是那条上了热搜的手链？”

    “分毫不差。”

    “牛逼了池总！”闻清清竖起大拇指给池肃点赞，之后有点想不明白。酝酿会，她问：“他为什么送你？”

    程知觅睫毛颤了颤，轻抿的红唇微张，声音轻又柔：“不知道。奶奶他时常出差去国外，回来时总会带礼物回来，大概就是顺手买得吧。”

    “顺手买了个无价宝？”

    “……”程知觅睁开眼，看向腕上的红宝石链，“也不能是无价宝，既然能买到，肯定是明码标价，只不过我们不知道。我也不好去问。”

    “你得对。”

    闻清清看距离舞会开始时间差不多了，肩膀抬了抬，“我去下洗手间。”

    程知觅直起身，等闻清清走后，她朝四周看了看，承接到好几个投望来的视线，有单纯的欣赏，也有恶心的量，她突然感觉周围闷得慌。

    她起身走向安静的露天阳台，夏季晚风带着燥热，裹在裸露的肌肤上，驱赶了吹空调时沾上的凉意。程知觅双手撑着阳台，遥看天际夜色下的光，不知是星星还是万家灯火，往下，露天泳池亦在发光。

    啪嗒。

    火机嗒响。

    程知觅忽而回神，看向声源，阳台角落不知何时站着个人，处在暗色里，只看得见火机响的那束火苗。她就着火苗看到棱角分明的下颚，而对方也偏眸看过来，火苗熄灭，一切归于黑暗，烟也没点着。

    “嫂子。”

    “？”

    程知觅认出声音，惊奇道：“池肃？”

    池肃从昏暗里走出，薄唇轻扬，冷白的皮肤在投射来的光下异常夺目。

    “是我。”

    他几步走到程知觅面前，保持着安全距离，“好巧，你也来参加舞会？”

    “……”

    程知觅脑子晃了下，顿觉无比尴尬，这个舞会性质池肃肯定知道，而在他眼里，她是结了婚的，还来参加不过去。她转眼看向别处，眺望进泳池细碎的光芒里，支吾解释道，“我、我不、我是陪清清来的。”

    池肃若有所思哦了声，轻挑眉，调侃道：“我还以为你和我哥掰了呢。”

    还真掰了。

    程知觅尴尬笑笑。

    池肃把火机揣进口袋，摸到了烟盒，他笑笑，抽烟哪有看人解闷啊。

    “池哥哥！”

    两人安静的氛围被破。

    程知觅听着这称呼，眉心跳了跳，看向声源，一面之缘的徐以萱走了过来，她一袭红裙，乌发红唇，笑盈盈看着池肃。池肃没多余的反应，稍作点头以示听见，徐以萱不高兴噘嘴，他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我先进去了。”

    程知觅朝池肃点头，准备把空间留给他们，徐以萱看到她，好像没太反应过来，几秒后忽瞪大了眼，质疑道：“池大嫂，你不是结婚了吗？”

    “是啊。”

    “那你怎么？”

    “朋友胆，陪她来的。”程知觅简单解释，“你们聊，我先进去了。”

    徐以萱眉头皱了皱。

    她从厅内过来就看到池肃在和人话，不过对方背对着，她也看不见，以为是哪家姐，想过来看清楚，没想到是程知觅。顿时，徐以萱心里警铃消失，目送她进厅，笑盈盈的看向池肃，面容羞涩几分。

    “池哥哥，等会我们跳舞吧。”完，徐以萱低下头，期待他的同意。

    池肃极度不悦，但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断对方，他看程知觅转弯消失不见，才收回眼，眸底已然不耐：“不会。”末了，在徐以萱失望神色里，再次提醒，“徐姐，我们不熟，你称呼我名字就可以。”

    然后，越过她进厅。

    徐以萱愣在原地，咬紧下唇。

    -

    程知觅进厅，碰到找自己的闻清清，她手里拿着司仪给的面具，闻清清的是白色狐狸，她的是绿孔雀。刹时，厅内的光暗下，钢琴曲动听。

    “开始了。”

    闻清清替她戴好面具。

    程知觅扶正前面，捋好散下来的发，和闻清清就着昏暗的灯走向司仪台。

    司仪声音哄亮，好听。

    程知觅听出些大概，不过是上流社会的变相相亲，她突然想到了池肃。

    他不是要去追他喜欢的人？

    怎么会……

    程知觅猜不透，她也没细细往里想，感知到头顶有光柱照下，她挡住。

    “太俗气了！”

    “啊？”

    “你没听吗？司仪舞会开场后，这束光会在池子里走，定在哪两位幸运男女身上，他们就要热吻三分钟。”闻清清声跟她解释，继而看向上面的楼层，水晶吊灯璀璨，“而且啊，楼上就是客房，啧——”

    “……”

    程知觅扶额：“你思维太前卫了。”

    闻清清激动道：“我前卫？是有钱人会玩，黑灯瞎火的男女搂一起跳舞，贴那么近蹭出火花了，还不直接上去，啊！成年人的世界如此单纯。”

    程知觅笑笑不话。

    两人耳语阵，司仪结束了今晚的开场白，已经有人相拥着跃进舞池了。

    闻清清抛下程知觅，她刚才去洗手间出来后，物色到一个男人，长相气质很合他意，这会她早就锁定位置。她走后，程知觅也接到橄榄枝，对方身形修长，话谈吐很有礼貌：“姐，能邀你跳个舞吗？”

    程知觅看着他微弯的腰，悬在空中邀请的手势，她本能的后退，高跟鞋没落稳，向后倒了倒，男人见此刚要伸手扶住，可有人比他更快。

    “心。”

    池肃从暗处走来，接住她。

    程知觅耳尖颤了颤，堪堪站稳，蓦然感到腰上一阵收力，被整个揽住。

    男人看着他的动作。

    池肃淡淡睨了他一眼，嗓音蕴了凉意：“抱歉。她只能和我跳。”

    两人姿势亲密，从他的角度看，程知觅完全被拥住，那细腰上的手占有欲极强。男人看一眼就什么都明白，恐怕她早被人虎视眈眈盯着了。

    男人很快消失。

    程知觅站直身子，退出距离：“谢谢你啊。”她刚才是想拒绝对方的。

    “怎么谢？”

    她就是客气客气，池肃还真讨要。

    程知觅能想到的就是请他吃饭，半张口，池肃提议：“和我跳个舞吧。”

    “？”

    “不会？”

    程知觅还没思考完和他跳舞这个过程，就被带跑，摇了摇头：“不太会。”

    程家并不是世家。

    她会跳还是嫁进池家前学得，闻清清，池家嘛，肯定应酬多，你学着不坏事。程知觅想想也对，去学了，还没用上，她和池远要离婚了。

    “没事，跟着我走。”

    池肃微弯下腰，伸出右手，和刚才男人同样的邀请姿势，优雅如王子。

    恰时，那束光照下。

    程知觅想到闻清清的话，连忙把手放上去，拉着池肃远离那光，迈步入舞池。池肃左手握她的手，右手缓缓放她腰侧，稍用力，使人贴近自己，带着她摇摇晃晃，沉浸在暧昧不明的光下，呼吸都近了。

    “跳得很好。”

    池肃配合她的舞步，凭着昏暗的光肆无忌惮看她：“你有特意去学过。”

    “嗯。”

    程知觅点头，“不过，是第一次跳。”

    池肃诧异的挑了挑眉，唇角溢出轻笑，愉悦道：“是吗，那我很荣幸。”

    程知觅笑了笑。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紧张，会踩他脚，但意外的，他们之间配合的很好。

    腰间掌控的手温热。

    程知觅有所感知，他的手很大，五指修长，根根分布在她的腰上，并未合拢。有所感后，她的神经灵敏些，意识到池肃其实一直在看她。

    不对，不是看。

    是盯着！

    程知觅隔着面具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眼底的情绪也被忽明忽暗的光遮掩。

    她不合时宜的舔了舔唇。

    池肃腰控得紧了些，握住她手的指骨微收。

    程知觅视线下行，落在抵在他喉咙处的纽扣上，温莎结也稳压在纽扣。

    仿佛在禁锢着他。

    舞池里灯光愈发暧昧，程知觅后背忽而生热，被他碰得地方都染了烫。

    这时，音乐停了。

    那束光好巧不巧照在他们身上，程知觅都能看到池肃眼睫投下的阴影。

    “？”

    程知觅眨眨眼，懵了。

    舞池里的其他男女全部停了舞步，分向四周站，空间皆数留给了她们。

    闻清清愣怔看着她。

    该不，第二春来的这么快？

    许成言手还掐在美女腰上，盯着舞池里的池肃，非常想知道那女的是谁。

    而当事人——

    程知觅手指收紧，面具后的俏脸苦下，无奈地：“可以拒绝吗？”毕竟她和池肃关系特殊。

    “不能。”

    池肃轻摇头，响应四周热切的眼神，弯腰，薄唇精准无误的覆了上去。

    程知觅睁大了眼。

    真！真亲啊！

    软唇间呼吸灼热，熨帖得紧，她隐约听到池肃低喃的唇语：“我拒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