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清！清！

    那头, 闻清清没听到她这边动静，还在自顾自地：“觅觅，我有个表弟, 就之前跟你提过的，在南大上学, 身高一八五, 妥妥十八岁。”

    “……”

    程知觅看着孤零零掉落在地的手机, 耳边除了她作死般的话，剩下的全是池肃沉沉的呼吸。他没话，只是手劲慢慢加重, 她弯起眼睛笑，指尖搭在他手背上，蹭了蹭，“她在酒吧肯定喝酒了。”

    尽胡话！

    “哦。”

    池肃冷淡应了声，“她跟你提过。”

    程知觅：“……”

    闻清清当初无意提了次，怎么到他嘴里好像是特意得，程知觅无言。

    那头，电话里话声不断。

    “觅觅！觅觅！你人呢？”闻清清总算发现不对劲，嗓门慢慢地加大。

    程知觅动了动手腕, 眼看池肃将视线投向手机，她不知哪来的劲, 挣开，将人推到一边。怕人故技重施, 她顺手抽出他的领带, 把他两只手腕并拢，捆起，确保他不能使坏, 才放心大胆的去接电话。

    池肃稍抬双臂。

    暗纹领带系得紧，还是蝴蝶结。

    他看向程知觅，后者冲他甜甜一笑，拾起手机去了屋内，还合上了门。

    他眼神变了变。

    程知觅进了屋子，把扩音关了，出现在视频里，“干嘛，你还有事啊。”

    闻清清喊半天，看到她，才坐回卡座，歪头吃了颗递来的剥了皮的葡萄，在嘴里捣鼓半天，正要吐籽，一只手放在了她眼前。她愣了愣，翻着白眼哼了声，呸呸几声吐出籽，对她道：“没，就是想跟你话。”

    程知觅对着视频看半天，轻笑：“你舅舅可真是把你服侍的妥妥帖帖。”

    “……”

    闻清清立马挥手，拒绝投喂。

    她坐远些，盯着视频里程知觅的脸，自然也看到她身后不同的装饰，“换酒店啦？”昨晚视频时不是这装饰，“别，你们老板秃归秃，办事挺上道，今晚这酒店一看就比昨晚的贵，还是日式的啊。”

    “啊？哦，呵呵~~”

    程知觅闻言，赶紧将手机下放，让自己的脸占据主要位置，她惦记关在外面的池肃，正要长话短，短回来。闻清清给她发了条微博内容，没点开看只能看到“南大校园拍女神”话题大字。

    “这什么？”

    “南大的校园贴，你光荣上榜。”闻清清，“恭喜你以美貌出圈了。”

    “？”

    程知觅满脑子问号。

    她点开帖子，起因是贴吧里的校园拍长贴里，不知是谁上传了一张图。

    图里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她。

    程知觅盯着那张照片看着细枝末节，好像是她之前去南大找池远时，被偷拍的，清晰度可以。她皱了皱眉，指尖滑动帖子，照片是昨天六点半左右上传的，初始时评论区还算和谐，然后达到了空前的活跃。

    287L：！！！

    288L：这是谁？太好看了吧！！

    289L：救命！我好爱！

    290L：一分钟内我要知道她的信息，实在不行，十分钟也行，谁行行好啊。

    291L：这是我们学校的吗？

    292L：比校花高欣雅还要好看！眉眼弯弯，温柔万千，卧槽——我人没了！

    293L：姐姐哪个系的啊？

    294L：没见过。

    295L：这么好看我不可能忘的，楼主呢？快出来，别逼着我跪下来求你！

    296L：是新来的老师吗？

    297L：真的假的，哪个系的？什么学科？虽然我毕业了但我还想要学习。

    ……

    漫漫评论里，楼主姗姗来迟。

    程知觅几乎是拧着眉头看完，“发贴人是谁，怎么平白无故偷拍我？”

    “南大校园特色啦。”闻清清，“这帖里半数以上的姐姐都是被偷拍的，提出过抗议，但屡教不止，甚至还有些为了火，特意在校园摆拍，然后上传到这贴里，获得人气流量，没办法的事。”

    程知觅非常不喜，问：“你表弟能找到发贴人吗？”

    闻清清了个酒嗝，呕了几声，半天才回：“可以啊，我帮你问问啊。”

    “嗯。”

    程知觅，“谢谢你啊。”

    闻清清摆手，头歪了歪，将将要倒时被旁侧多出的手扶住，程知觅眼皮跳了跳，感觉到丢丢不对劲。她张了张口，视频里突然出现何韶安的脸，对方温和笑笑，“清清酒喝多了，先挂了，程姐好好休息。”

    程知觅若有所思点头。

    镜头黑掉，她脑子里浮现闻清清和何韶安的脸，侄女和舅舅？不会吧。

    思绪还没发散，门动了动。

    程知觅想起被关在外面的池肃，忙起身去开门，长廊下的软被，他静静坐在那，背倚廊柱，腕骨上的领带丝毫未动。池肃见门开，抬高双臂，漆黑如墨的双瞳眨也不眨盯着她，“结束了，帮我解开吧。”

    看着腕骨被绑红的肌肤，程知觅自知理亏，可看着他无辜的表情，暗纹领带和冷白的手，莫名让她起了欺负欲。程知觅坠着眼皮垂眸看他，红唇上扬，明亮的杏眼里洋溢着丝丝怀意，“你求我，我就帮你解。”

    池肃挑眉望她。

    薄唇轻抿，半天没有话的意思。

    程知觅也不催，居高临下离他半米远，等他开口，忽而，她睁圆了眼。

    他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

    池肃胳膊弯起，将手腕送到唇边，微微张嘴，咬住她得领带结，偏偏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定定看着她。他动作并不利落，咬住领带的边角，轻轻撕扯，廊下的灯光，领带的暗，和他肌肤的白错落有致。

    而他，目光灼灼。

    盯着她，勾着她，似邀请着她。

    程知觅唇抿了抿，口中不合时宜地吞咽，某种程度上，池肃的男色真的让人很不容拒绝。她目光游移瞬，似被蛊惑般矮下身子，钻进他胳膊围成的圈里，阻止他继续解领带，倒是自己贴了上去，欠着火候。

    两人靠得很近。

    池肃低垂着眸子看她，微含笑意，动也不动，“程知觅，你挺会惹火。”

    程知觅双手撑在他身侧，没全身压过去，闻言笑弯了眼，比他还会：“是你先勾引我的。”话落，香了香，抱着人睡到在软被，抬眼间是满目的星辰，她蹭在池肃怀里，音色轻软，“你怎么就过来了呢？”

    池肃就着姿势，环住她。

    听了她的话，他低声笑，明明很轻却盖过了蝉鸣，“你给我电话了。”

    是哦。

    但她什么也没啊？

    程知觅转而看他，带着疑惑，池肃遥看夜色，：“我也想见你。”

    程知觅抱紧了他。

    -

    翌日。悦宁广场。

    榕城的繁华地段，闻清清之前来过这边，强烈推荐程知觅去吃里面一家泰式料理，正宗不，好吃到爆。程知觅半信半疑，结束了和海燕出版社编辑，就出版问题后，回酒店拉开完会的池肃赶了过来。

    她今天见了编辑，本以为要周旋一番，谁料对方态度大变，直接同意。

    不用改。

    让她安心等着。

    程知觅被对方态度杀了个措手不及，笑着和她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果然，火有火的好处。

    程知觅想想这么顺利，忍不住弯了弯眼，容色可亲，惹得池肃频频看。

    “怎么？”

    “我觉着我最近好走运。”程知觅挽着他的胳膊，细数，“你看啊，你们盛世找我要了影视、电视剧版权，然后本来搁浅的出版也很快解决。”

    池肃笑了声：“这算什么运气，你应得的。”停住，又问她，“没了？”

    程知觅眨眼：“没了……吧。”

    这两件已经够幸运了，钱钱全往她的账户上跑，还会生好多钱钱。

    “……”

    他凝神看她。

    程知觅后知后觉：“还有……你。”

    池肃乐了，眉眼舒展，程知觅抿紧唇，薄红染上脸颊，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是。如果没有悦金酒店那次热搜，她的漫画不会爆，不爆的话影视、电视剧、出版就没这么快，总而言之，他还挺像招财树。

    哦，不对。

    他比较像狼，有犬牙那种。

    两人吃过闻清清推荐的泰式料理，程知觅揉着肚子没乘电梯，一层一层扶梯向下，路过三楼服装时，池肃手机响了。程知觅趁他接电话的工夫，进了其中一家店，店内客人不多，导购围上来。

    “姐，您需要些什么？”

    程知觅社恐般后退几步，笑笑，纤指指向挂在玻璃展柜里的那件复古吊带红色连衣裙。导购立刻微笑取了合适她的尺码，带她去试衣间，程知觅一时兴起，看中了，乐得试，很快从里面换好出来。

    “太合适了！”

    “姐，您身材真好。”

    “是啊是啊，骨肉匀称，又白又嫩，特别是这腰，细得真让人羡慕。”

    ……

    程知觅笑容僵了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红裙加身，肩薄又直，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白得发光，裙子有束腰功能，腰线紧贴，勾勒她细瘦的腰身。裙摆过膝，未被遮住的腿笔直，肌肤莹润踝骨纤细。

    她天生适合浓系色彩。

    程知觅喜欢这样的自己，而不是为了取悦别人，天天白色米色不离身。

    “姐，这款没大码了。”

    “太紧了！”

    程知觅透过镜子看到另侧试衣间出来的人，听声音莫名有点熟，她回头看了看，恰好对方也看到了她。双双震惊，对方指着她道，“程知觅！”

    晦气。

    竟遇到了方语柔。

    程知觅秀眉拢了拢，看到她穿得和自己是同款，不过是白色的，她的胸和臀勉强塞进裙子，唯有腰处，肉挤得很明显，仔细数有三道呢。

    她弯唇，无声嘲笑。

    方语柔也注意到她的裙子，看着腰上没二两肉的程知觅，羡慕得紧，别看人瘦，腰是腰，臀是臀，胸还有料。难怪和她离婚后，池远还时不时拿她和程知觅作比较，方语柔越想越不忿，语气也尖锐起来。

    “程知觅，这条裙子可要六位数，你买得起吗？”方语柔听池远过，他俩离婚时程知觅就要了房子，本身她家也不是大家族，动动手指，花十几万买条裙子不现实，不像她，刷卡分分钟买下。

    “你管得宽，你穿得下吗。”

    程知觅直言怼回，眉眼凌厉不失美感，她出身书香世家，气质温雅，又在池家熏陶半年，该学的礼仪都学了，光是站着不话都比方语柔更像有钱人。导购互相对望，并没态度转变，方语柔气得哼了声。

    “姐，裙子需要装起来吗？”

    导购问程知觅，她冷眼看了眼方语柔，转向导购笑意温和：“嗯，结账。”

    “好的，这边。”

    方语柔本来不想要这裙子了，但看程知觅想都不想就去结账，她咽不下这口气，眼看程知觅和池远离婚好几个月，池远都没带自己去见屠曼云，她早就气不过，怒道，“我也要这件，结账！”

    “姐，您这……”

    负责她的导购不好明，穿得没刚才的客人好看，还落不下面子，钱多烧得慌。方语柔瞪了眼导购，导购顿时啥话也不了，白来的冤大头，不赚白不赚，管她肉几层，她领着方语柔去了柜台，“您结账吧。”

    程知觅换了衣服出来。

    她接了通电话，结束后，看到方语柔穿着那件白裙子气汹汹地来结账。

    她傲慢地递上自己的卡。

    滴。滴。滴。

    连刷三次，都显示余额不足，导购标准微笑看她，“姐，卡刷不了。”

    程知觅嗤笑出声。

    “怎么可能！”方语柔质疑道，“这卡是我老公给的，是不限额的。”

    着，还故意看她。

    程知觅无所感，简直要笑死，池远哪里会有不限额的卡，真是大笑话。

    “确实是刷不了。”导购笑，纠正她的话，“您的卡是有额度的，请问您是换卡支付还是分卡支付？”

    穿得又紧，还刷不了卡。

    方语柔脸丢尽了，她恶狠狠看向程知觅，她怎么可能有钱买十八万的裙子，肯定比她还丢脸。程知觅指尖轻敲柜面，低头去包里取卡，手落空，才想起她把包挂池肃身上了，现在他还没赶来呢。

    “稍等。”

    她歉意道。

    方语柔以为她拿不出来，正要可劲嘲笑，身后突然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刷这张卡。”

    烫金黑卡置于柜面。

    方语柔眼底一亮，看向来人，顿时被他精致的面容镇住，不由地看呆。

    程知觅转头：“来啦。”

    池肃收好手机，站在她身侧，单臂抬起搭在她薄肩，“处理了些事。”

    “没事。”

    导购自然认得黑卡。

    她立马笑容加大，刷卡，接着票和卡双手递上，程知觅顺手拿了，捏在手上看，不是自己的卡。她看向池肃，不悦道：“我卡里有钱。”

    “哦，有多少？”

    “这个数。”程知觅骄傲地比了比。池肃拧过袋子，猜侧，“两百万？”

    程知觅摇了摇手指。

    她：“两千万。”

    程知觅嗓音不大，但方语柔听见了，顿时瞳孔震惊，她竟然这么有钱！

    看来池家油水多啊。

    “卧槽——他们好配啊！”

    “有钱夫妇，慕了慕了，那卡可是国内少见的黑卡，至少得这个数。”

    导购比了数。

    其余导购看直了眼。

    方语柔听了他们的谈话，气极，拿了卡就走，高跟鞋瞪得地哒哒响，临走还听到导购们鄙夷的声音，买不起就别进来，装什么大款。

    她气呼呼地迎面撞上姗姗来迟的池远，顿没好脸色，后者见她脸色难看，问了句：“怎么了？”

    方语柔指着程知觅他们的背影，用鼻子出气道：“看到了吗？你前妻。”

    程知觅？

    池远看过去，恰好他们要转弯。

    他看见了程知觅摇曳的裙摆，以及细腰上男人的手，两人依偎很亲密。

    “池远，我总算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畅快就和你离婚了，原来早榜上大款了。”方语柔念及此，嗤之以鼻，“我她怎么敢进买件上衣，动辄好几万的店呢。”着，把手里的卡扔给他，“连个十八万都没有。”

    “十八万！”

    池远瞪大了眼，话都没估计场合，“方语柔，你才刷了二十一万的包。”

    方语柔哼了声。

    池远心累，他的钱本就没那么多，以前剩得最近都被方语柔刷完，今天买包，明天买鞋，后天又要成套的化妆品，还要帮她爸妈定期去医院做检查，她家还有个弟弟，在念大学，眼看就要出来，买房娶媳妇。

    再有钱，也填不满无底洞啊。

    他遥遥看向程知觅消失的地方，以前她就不会，细数过往，程知觅的好开始慢慢浮现，不过方语柔刚才得，难道早在他们离婚前，程知觅已经找到下家，不然也不会这么爽快离婚，毕竟她——

    深爱着自己。

    方语柔气得往前走，池远挂念她肚子里的宝宝，忍了心里的气性跟上。

    回到酒店。

    池肃非让她把新买的裙子穿给他看，程知觅扭捏半天，才抱着裙子去浴室，腻在里面好一会儿，衣服没换上，倒是等来了闻清清的电话。

    “觅觅！”

    “你被挂热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