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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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斯然看着窗外的哗啦而下的雨幕，烦躁地直接撑伞离开画室。

    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刚刚赵唯一的话——

    「其实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我，我都不认识他。」

    「喜欢都是这么没什么理由的吗？」

    「他们又没你这么好看。」

    …

    …

    「他们又没你这么好看。」

    阮斯然撑着雨伞，漫无目的地走着，有种情绪不受控的烦躁感。

    落在伞面的雨声，放大了这种没由来的躁意。

    他眉头轻蹙，漆黑眉眼被附着一层冷意，就这么出了青瓦弄堂，随便进了一家便利店。

    他漫无目的地逛着便利店，却在扫到一排棕色包装的巧克力牛奶时，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目光停留片刻。

    他走到便利店面向街道的落地窗旁，坐在高架凳上，看着雨夜街道渐渐拥挤的道路。

    目光就这么四处量，突然看到了对面临街有家药店……

    他隔着雨幕，盯着药店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好半晌，才转开视线。

    阮斯然在便利店坐了好久，久到雨势越来越大，时间越来越临进七点。

    在六点四十的时候，阮斯然起身，从牛奶区拿了一瓶巧克力牛奶结账，然后撑伞到临街的药店。

    他步子迈得又大又急，在川流的人群流，他身影劲拔，冒雨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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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点整画画课结束，赵唯一走得很慢，落在人后。

    在楼梯口的时候，听见声音吵闹，长卷发女生搀着赵唯一，停在楼梯道上，“估计雨下的大，大家都在等雨。一一，你带伞了吗？”

    赵唯一摇摇头，“没有诶。”

    “那你怎么回去？”

    “我给我爸个电话，让他来接我吧。”着掏出手机。

    屏幕在下午巷口的斗殴里碎裂开来，最重要的是，她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你手机借我个电话。”赵唯一。

    “哦。”长卷发把手机递给赵唯一。

    赵唯一边低头输入号码，边心地挪到一楼客厅。

    刚把手机放在耳边，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站在门旁的阮斯然。

    赵唯一奇异地眨眨眼睛。

    他怎么还没走？

    旁边的长卷发更激动地拽了赵唯一的胳膊，“一一！这就是我给你大帅比！怎么样！帅吧！”

    赵唯一耳边都是嘟嘟的拨号声。

    她看着阮斯然站在灯光之下，门外雨幕密集，光一照，滴落的雨丝发着光。

    好一会，她才“嗯”一声。

    “他可高冷了！现在还没走！我怀疑他是在等女朋友下课！”

    长卷发眼睛扫过客厅的众人，和赵唯一声八卦道，“一一你，哪个是大帅比的女朋友呢？”

    电话了几下，没人接，赵唯一把手机还给了长卷发。

    赵唯一转头冲着长卷发勾唇一笑，“你，有没有可能，是在等我？”

    长卷发压根不信，“知道你长得好，但也不能随便就认男朋友吧？”

    “个赌？”赵唯一了个响指，“输了，下周帮我买盒颜料。”

    “一盒多贵啊，你抢钱呢！”

    “好了啊。”赵唯一笑得灿烂，然后喊了一声，“阮斯然！”

    阮斯然几乎是立刻回头。

    “我操，还真是你男朋友啊！”长卷发一个震惊，声音没有控制住，大的一楼客厅所有人都听到了。

    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

    赵唯一想杀了她！！

    阮斯然原本踏出的脚步，硬生生顿住，他手指不自觉蜷起，眼睛眨动频率快了很多。

    赵唯一这下进退两难，考虑为那盒颜料值不值得之际，阮斯然已经走了过来。

    他手里握着一把直柄黑伞，色差让他的手更显白，连青筋都似乎更明显。

    “一块走吗？刚好顺路。”

    他声音偏冷，这话带着询问，听起来像带了柔意。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客厅所有声音都没了。

    所有人都在或直接或委婉地量他们俩。

    连长卷发都长大嘴巴。

    我操，居然真是赵唯一男朋友！！！

    赵唯一看了眼四周的目光，秉承着我丢都丢人了，还不能赚个颜料，蹭蹭雨伞的指导原则。

    对阮斯然粲然一笑，“好啊！”

    雨势不知道什么转大，弄堂的水泥路上都聚起一层积水，赵唯一脚疼，一瘸一拐地走的很慢。

    好在阮斯然足够迁就她，走的不快，也没让她淋到雨。

    雨水砰砰砸在伞面的声音在黑夜格外清晰。

    赵唯一抬头看了眼直柄黑伞，“你什么带的伞啊？今天和你过来的时候，你好像没带伞吧。”

    阮斯然握伞柄的手猛地用力，他看了她一眼，随口解释道，“今天帮陈教授出去一趟，顺手买的。”

    “什么？”赵唯一有些不满，“下雨他还让你淋雨办事？”

    想到接水时候看到他头发衣服都湿湿的，估计就是帮陈教授办事淋的。

    赵唯一站定，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阮斯然，“你也太容易被欺负了吧？”

    “看起来拽拽劲劲的，巷子里还挺有气势的，怎么连下雨拿伞再出去都不知道？而且陈教授虽然是老师，但你也可以拒绝呀。”

    “而且你买什么呀，直接借一把，他又不会不给你。”

    着着，赵唯一声音渐渐没声了。

    阮斯然撑着伞，弄堂石墙的路灯散着黄光，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柔。

    “怎么不了？”他问。

    赵唯一看着阮斯然，欲言又止，“……你为什么拿这种眼神看我？”

    “是嫌我话太多，啰嗦得像杨主任嘛？”

    阮斯然一愣，自己也不明白他刚刚什么眼神，“什么眼神？”

    “就……”赵唯一一时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感觉像在看我笑话！”

    “我没有。”他保证。

    赵唯一低头继续往前头，有些闷闷地，“那你刚刚为什么笑？”

    阮斯然僵直一瞬，“我笑了？”

    赵唯一郑重地点点脑袋，“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我一眼捕捉！”

    “是不是听我叨你，笑话我像个老头？”赵唯一瘪瘪嘴。

    阮斯然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袖，抿了下唇，“……我没有笑话你。”

    赵唯一手往后拐了下，自顾自往前，“骗子！”

    阮斯然撑着伞，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刚刚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笑了。

    阮斯然刚想开口，就见赵唯一“啊哟”一声，趔趄着往前倒。

    他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肩膀，但她拐了下，让本就不良于行的脚踝雪上加霜。

    赵唯一疼的眼冒金星，要不阮斯然揽着她，她要蹲地上疼哭。

    阮斯然检查了她的脚伤，神情严肃，“你脚不能再受力了。”

    赵唯一眼带泪花，委屈巴巴，“啊，那怎么办？”

    阮斯然把雨伞放到赵唯一手里，自己站到她面前，慢慢蹲下。

    声音从前面传来，“我背你。”

    阮斯然肩膀很宽，赵唯一趴在他后背上，才发觉，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宽厚。

    赵唯一把书包放在自己前胸和阮斯然后背之间，她手搭在阮斯然肩膀上，另一只手撑着伞，在背后明目张胆地量着他。

    他背着自己，路过一盏又一盏的路灯，在雨夜走得沉默又安稳。

    赵唯一发现阮斯然侧脸很好看，眼睫一眨，阴影就投在他眼下。

    他后颈领口上方，有一颗痣，刚想用手戳，就听见前方清冷的声音响起，“检讨书我写完了，晚上发给你。”

    赵唯一恍然想到她周五和他的——“如果你帮我写检讨书，我们之间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她往前一趴，手指戳到阮斯然的后颈。

    阮斯然突然停下，身体紧绷起来。

    赵唯一浑然不觉，她下巴抵在阮斯然的肩膀上，稍微歪头。

    对着他的耳朵，轻声道，“阮斯然。”

    呼吸喷洒在阮斯然耳垂，他耳朵瞬间通红。

    雨夜淅沥，灯光微弱。

    他背着她，她撑着伞，歪头在他耳边，声地了一句——

    “阮斯然，我们和解吧。”

    阮斯然眼睫一垂，掩了所有情绪。

    在混杂的雨声里，轻轻了一句:

    “好。”

    赵唯一眉头一喜，兴奋地拍拍他的肩膀，“那快走！我们车回家。”

    然后一抬头，就心虚得颤着嗓子，喊了一声，“爸，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

    诶，这一幕，我是不是，哪里见过。